走进原子城
1964年10月16日15时，一团神秘的蘑菇云在新疆罗布泊上空不断翻滚——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了！东方巨响，震惊世界！
（一）
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后，1967年6月17日上午8时20分，同在罗布泊上空，由飞机空投的威力达330万吨梯恩梯当量的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试验成功。原子弹氢弹的研制基地，就是原子城。两个第一，铸就了原子城的大名，也璀璨了原子城的高度和厚度。
1955年，中国的最高决策者们不畏帝国主义国家的核讹诈，高瞻远瞩地提出“中国不能没有原子弹！”随后，在短短的几年中，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咬紧牙关、大力协同、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一批批科学家和建设者隐姓埋名来到原子城，创造了人间奇迹，研制成功了“争气弹”，充分诠释了中国精神的无敌和中国力量的磅礴。
原子城始建于1958年，位于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海晏县金银滩草原，在总面积1170平方公里的草原上占去了570平方公里，平均海拔3500米。当时的核弹研制基地有一个高度保密的名字——“国营221厂”，也称“青海矿区”。
提起原子城，总有个疑问萦绕脑际：“核弹研制为什么会选址在这里？”选址在这里，是经专家组踏勘了甘肃、山西、内蒙古、四川和青海，认真考虑水文、气象、地理、地质、居民分布状况等条件，经过比较后，最终大家才把目光聚焦在诞生《在那遥远的地方》美丽情歌和传说的青海金银滩草原上。同时核弹研制基地，还必须具备“三性二符合一有利于”的条件，即：高度的机密性、安全性和隐蔽性，符合爆轰实验所需的很大占地面积、并留有发展空间，符合水、电、交通所需，有利于战备。金银滩草原距西宁市区120公里，交通相对发达，运输不成问题；水草丰美，具有比较好的水电条件；地处青藏高原腹地，人烟稀少，地域广阔，正好符合选址要求。
（二）
走进原子城，就会切身感受到“人定胜天”的霸气和“中国人就是没有裤子穿，也要造出原子弹”的豪气，以及一大批科学家“以身许国”的志气。
金银滩被选定为221厂厂址，成为军事禁区，也就意味着世代居住在这里的1715户、9325位牧民们必须搬出他们热爱的金银滩草原，另择他处居住。尤其对安置到较远的祁连县的461户、2183人和刚察县的474户、2469人来说，由于路途遥远，迁徙之路十分波折。1958年10月20日，移民开始。迁到祁连县的移民们在祁连山遇到了暴风雪，牧民赶着十几万头牲畜，拖儿带女，行进得十分艰辛。晚上宿营时，甚至几家人挤住一个帐篷，一直走了26天，牧民才最终到达目的地。近万名可敬的牧民们，为221厂的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和牺牲，有位领导动情地说：“他们把最好的金银滩草原让了出来，我们不应该忘记他们。”
“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从上世纪50年代末到80年代初，数百名中国顶尖的科学家、上千名大学生以及数以十多万计的工人、解放军战士来到这里，隐姓埋名地奋斗了30多年。1961年4月3日，刚刚回国不久的王淦昌接到了第二机械工业部的一纸通知，毫无迟疑，当即写下了王京两个字，并掷地有声地说：“我愿以身许国。”从此，王淦昌改名王京，隐姓埋名17年。
原子弹的研制事关国家最高的安全利益，有关原子弹的一切工作，都要在极其秘密的状态下进行，所有进入221厂的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保密”。1964年10月16日15时的一声巨响，罗布泊顿时成为一片欢腾的海洋。在那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221厂却依然是那么宁静，并没有太多庆祝的气氛，第二天看到《人民日报》上的号外消息，很多人才后知后觉：“啊！我们做的居然是制造原子弹的工作！”
1987年6月，中央决定撤销221厂核武器基地。但撤销核武器基地，在世界范围内尚属首次，与人员安置同样重要的，是对基地的污染治理。这个治理，历时了5年时间，在国家多次组织的专家指导下，221厂的员工对厂试验区、生产工号和实验室等场所的每一寸土地进行全方位的化学、机械清除。此外，还对厂里5400多平方米的贫铀轻微污染进行了万无一失的深埋和压层处理，就是要把最洁净的金银滩草原还给牧民。原子城这座封闭了30多年的军事禁区，完成了时代赋予的历史使命，缓缓地落下了庄严而神秘的帷幕。国营221厂1995年5月15日宣布退役，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化剑为犁的核武器研制基地，并经国务院批准更名为西海镇，现为青海省海北州府所在地。2001年，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5年11月，被确定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2007年4月28日，中国原子城地下指挥中心正式解密对外开放。此后，牧民纷纷迁回到了这片金露梅、银露梅绽放的美丽草原，今天的金银滩早已成了海北州旅游和度假的胜地。
（三）
原子城由纪念碑、纪念馆、纪念园、爆轰试验场、地下指挥中心等组成，也保留着众多的实物纪念地。
纪念碑，伫立在原221总厂办公楼的东南角，碑高16.15米，象征着1964年10月16日15时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成功爆炸。碑顶为不锈钢圆球，代表中国人民终于圆了原子弹和氢弹的梦想。碑身正面是张爱萍将军题写的“中国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12个烫金大字，碑文镌刻着该基地在研制“两弹”中所走过的艰难历程和中国的核立场，共计600字。碑左右两侧分别是原子弹和氢弹爆炸时的蘑菇云浮雕，以及爆炸成功的时间。碑端，雕刻着四只展翅翱翔的和平鸽，它们向世界宣告了221厂的人们为之奋斗了一生的意义：一切为核工业做出的努力，并不是为了引起战争，而是为了保卫和平。
原子城纪念馆前的“青海原子城国家级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名称，也由张爱萍将军题写。纪念馆前的广场上，有一座最醒目的标志——25米高的主题雕塑《聚》。它竖立于入口东侧，以鲜明的主题形象，表现出原子城的历史。这个《聚》，既有核聚变的写实，更有集纳聚合全中国人民力量、谱写宏伟诗篇之意。螺旋上升的形象则象征着中国人民凝心聚力、不屈不挠、坚韧不拔的精神。而《聚》选用的耐候性锈蚀钢，源自模拟核武器研制基地独有的半掩体建筑的外保护材料。这些雕塑虽然是凝固的，它们背后却流动着原子城历史上的感人片段，展现了建设者们对信念、对事业的忠诚。
纪念馆2009年6月建成开放。五大展厅——“历史抉择”“激情岁月”“勇攀高峰”“东方巨响”“共和国的记忆”，围绕圆形大厅依次排开，记录了221厂的沧桑历程。
进门正厅安放在火箭架上的原子弹、氢弹等体模型，凌空出世，跃跃欲射；展馆内原子弹、氢弹的蘑菇云模型，蔚为壮观，撼人心魄。镇馆之宝之一的东风二号导弹，更因为曾经于1966年10月27日在我国本土完成了带核空中爆炸试验，而成为了共和国核工业发展史的见证。
第三展厅中央有一架“巨型天平”，也属镇馆之宝，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台高达1.5米的巨型天平，砝码是一个钢块，用于称轻水。轻水是制造核武器不能缺少的材料之一。用这么大的天平称轻水，可想而知当年研制原子弹需要轻水的量有多大。
纪念馆后面，是纪念园。纪念园主体建筑是一条用石子铺成的小路，这条小路有一个寓意深刻的神秘名字：596之路。1959年6月，苏联中断了和我国在原子弹项目上的合作，撤走了中国核工业战线上的223名苏联专家，致使221厂的原子弹试验工作曾一度陷入停顿，但这也激发了我国科技工作者自己完成核试验的决心。毛泽东主席在中央会议上表示：“我们自己干，一定能干好。”周恩来总理说：“我们不理他那一套，他不给，我们就自己动手，从头摸起，准备用八年时间搞出原子弹。”正是靠着这样的决心和毅力，奋战在金银滩上221厂的工作人员，克服了重重困难，很快恢复了生产，并在几年后实现了我国首颗原子弹爆炸试验成功的伟大壮举。而这颗原子弹的代号就是“596”，象征苏联毁约停援的时间坐标。
“596之路”不仅是对那段历史的回望，还体现出中国人自强不息的民族气节和豪迈秉性。沿着长约1300米、碎石铺就的“596”之路漫步，感悟一个个真实而感人的故事。在“596之路”两侧，建有王淦昌、邓稼先、周光召等老一代科学家的雕塑，以此纪念国家功勋、激励教育后人。
221厂参与和见证了新中国核工业前行发展的每一步，她是孕育、形成“热爱祖国、无私奉献，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力协同、勇于登攀”“两弹一星”精神的摇篮。“两弹一星”精神源于历史，更属于今天。她是奔腾不息的河流、延绵不息的血脉、永远燃烧的火炬，将永久地镌刻在中国大地上。
原子城是我国第一座以共和国高科技产业为主题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新起点，新征程，我们擎着原子城“两弹一星”精神再出发，期待着这种国家气质、民族气节在神州大地上，走出新时代的精气神。
2021.6.17于西宁
插图/作者
作者简介
白锦刚，1959年8月出生，甘肃榆中人，从戎23载,就职于青海知名文化产业——纵横文化20春秋，长期从事政工和党务工作。青海诗词学会会员。喜爱文字，偏好诗歌，近百首现代诗、散文散见于纸刊《云梯关》、《青海诗词》及“冬歌文苑”、 “西部放歌文学社”、“青藏线老兵之家”网络公众号，8首习作收录于诗歌集《歌向远方》（中国言实出版社出版，新华书店经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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