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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近处是腊八
任晋渝
腊八的乡间是豆的盛事。
县城是豆乡,乡里种许多豆:芸豆、豌豆、红豆、黑豆、绿豆、黄豆、扁豆。有南方侉侉寄居后,又多了豇豆。不过乡人不管它叫这,而是依着形,叫蛇豆角。有人家整园种,可见乡人已经习惯了这泊来物。就好像,那些南方人习惯了这般的风土。芸豆在乡里也不叫这,而是叫镰豆,大概也是依着形,像极了镰刀的弯曲。这豆荚青嫩时还有个名:豆角。是乡人极嗜的,去了筋,折或切断,炒烩煮,各俱风味。我是极喜秋时的,那荚已老,豆却鼓囊囊,一锅烩菜,就挑着豆吃。这豆还有个用处,做豆沙,蒸豆沙包。上面点了朱红,可以做供献。好像老神在在,也好这口儿。豌豆是用炒来零食的。黄豆、黑豆也可以,好像大同一带有豌豆粉卖,我没吃过,大约像黑芝麻糊般吃法。黄豆、黑豆用做豆腐时候多,区别是黄豆豆腐白,黑豆豆腐黑。黑豆豆腐给人味道有些厚朴、沉实,略有苦涩感。不知道是本色,还是做豆腐的放卤太多。我喜欢黑豆豆腐。早年间,父亲不在,没个亲戚走动。父亲一个隔(音揭)山妹妹(不是一个父亲或母亲生的),每年小寒前后都让姑夫送黑豆腐来。这黑豆腐便成了我熟知的年味:苦涩、厚朴。这个姑姑有心脏病,也是拖家带口,父亲回来后,再不送豆腐。
黄豆的嫩荚又叫毛豆,母亲喜欢拿来加八角、花椒、盐煮来给我们吃。中秋时,也拿来做供献。冬是没毛豆的,只有黄豆。母亲经常弄来做水豆嗜,典型的南方菜。这菜只能在冬天做。恰好解决了我们冬时少菜的口味。绿豆呢,是夏天的妙物,冬天倒不常见。绿豆很贵,大约是许多地方都用吧。我在县城时,母亲会熬,搁桌上,待我们回来,自己端上咕咚咕咚灌下肚。扁豆于我们也算冬菜。母亲不喜,大约是它有别意味。但扁豆远比芸豆结得多,也耐冻。入冬还会结一段时间。是以,母亲常在院角种一两棵,这东西,母亲常结下来蒸煮过,阴干装袋。到冬替代芸豆烩或炒。好像别的人家也是这么种,在园里种的,极少。红豆可不是王维诗里那个生在南国的相思子。而是红小豆。这豆好像旁时不怎么吃,只在腊八时熬粥。不过乡里能入腊八粥的豆,还有许多,像芸豆、豇豆、绿豆都能一股脑丢进去。腊八粥时,家家户户起炊烟,各处门第是豆香。不管是本乡本土,还是寄居,都少不得去深味或浅尝。像我,本是不大爱吃粥的,但这会儿,也还是要吃点。
清人夏仁虎说:“腊八家家煮粥多,大臣特派到雍和。对慈亦是当今佛,进奉熬成第二锅。”意思是过去腊八粥要先供佛。我呢,觉得这个佛,应该是慈悲。小时候,家家熬粥也很多,用的都是大锅,九烧锅。小半锅稠粥。能吃好几天。这么吃,还有个意味:年年有余。而且,还会送别人,在腊八中午前。我在班村上学,经常路过村中的十字街。腊八这天,班村奶奶总在那里待着,手里端着用笼布包着的两个扣着的粗磁碗,等我过去给我。或是叫我到她那里吃。这会儿,自然吃不着了。我觉得呢,奶奶于我,即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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