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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县风情录丨宋剑峰:过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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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记忆

宋剑峰

在我家那座老房子里,我度过了九个春节。后来父亲在老房子地基上盖起了五间大瓦房。

但是,回想起最美的春节,我的记忆却常常要回到那座老宅。小时候过年盼望的是父亲给的压岁钱和母亲做好的新衣服。除夕之夜。母亲在老平柜上摆上各色小菜、和几盘子花馍,恭敬地烧香点蜡,然后再沏上一碗红糖水,我和母亲跪下来一起磕头敬纸,母亲面对冉冉红蜡,口中轻声祈祷:“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然后,母亲就把那一碗红糖水让我喝下去,母亲说喝下这碗红糖水,家里的神仙们就能保佑我茁壮成长!这碗糖水很甜,一直甜在我的记忆中,直到今天。老宅很昏暗,母亲就着点点烛光,一通忙碌,到十一点多接神菜做好了,我和父亲母亲围在火炕上吃着香喷喷的接神菜和母亲点画的花红柳绿的花馍。母亲把我早已盼了好久的新衣服拿出来让我穿,记得那一年的新衣服是黑道绒喇叭裤,和一件精致的四个衣兜的拉链上衣,高兴的我一夜不曾睡好,第二天早早儿起来穿上新衣服,在大院各家各户转了一圈,捞了好多的夸奖!

大年初一,吃罢香喷喷的肉饺子,我就拿出一辫子鞭炮,把一个个鞭炮拆下来装在衣兜里,点上一根香就跑出了门。过年前就听父亲和母亲聊天说,“今年猪肉贵的很,咱就买十斤算了。”我大不在乎这些,我要着急去找小朋友玩,家家户户大红对联十分醒目,满院的炮仗,随便跑进哪一家,大人们都会把瓜子、花生、红枣填满我的衣兜。我和小伙伴们拿香头点着一个个鞭炮玩。从衣兜掏出鞭炮点着,然后往远处扔,然后“啪”的一声响起来,我们高兴的乐此不疲!那年,刚上了班的三舅给了我二元钱的压岁钱。

后来,我们家到了县城居住。那一年春节,我家还没有电视,父亲带我去一家亲戚家看春晚,我第一次看上了彩色电视,心里甭提有多高兴,节目是一首首的歌曲,还有小品,我高兴的合不拢嘴,我和父亲看到很晚才回家。几年后的春节,我们十五平米的家里也有了十八英寸牡丹牌的大彩电,我和妹妹,父亲母亲围着电视看春晚,吃着母亲准备的一桌子各色各样的佳肴美味,我的父亲在春晚结束后,又接着看了赵丽蓉主演的电影《过年》,我和父亲几乎一晚上没睡,我们发了旺火,燃放了鞭炮和大麻炮,有种花炮父亲不敢燃放,还是认真地阅读了炮纸上的英文说明后才燃放的,回想起来真是好笑的很。

此后,不断长大,对年的期盼却没有了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是母亲春节饭桌上鸡鸭鱼肉愈加的丰盛。记得有一年,大年初一在家闷的慌,我于是一个人骑车出来满大街溜,县城各条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冷风嗖嗖,我骑车往滹沱河大桥方向走,猛烈的风吹拂着我,差点儿掉到路基下,只好半途而返!

后来参加工作,时间便过的很快。那一年的除夕夜,妻子陪我在单位值班,我们两个人呆在热闹的电视机房,吃着母亲给精心准备的年夜饭,心里美滋滋的,感觉特别的自豪!

此后许多年,过年仿佛变成了一个程序。平日里好吃好喝、新衣服一件又一件,心里面便没有了对年的那种期盼。大年初一,一家人吃过饭,出去上街随人流走一走,花样的新衣也不再有心潮澎湃的感觉。家家户户的单元楼房里张灯结彩,大年夜里的礼花炮把夜空装点得五彩缤纷,手机里的祝福纷至沓来,打开读了,一转身就全给忘了。手机那头的人,分明能看得到,却像隔了那么一层隔音玻璃,我走不进他的热闹,他也走不进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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