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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牧羽 · 图 | 网络
当茉儿辗转打听，一路奔波，终于在天黑时分，风尘仆仆出现在她离开了十几年的亲生父母面前时，一家人又惊又喜。
茉儿刚被抱走的那几年，妈妈偷偷去三十里外的那湾打听过，得知抱养茉儿的人家一直没有生养，家里只有茉儿一个宝贝，对茉儿真心不错，给茉儿取了正式的名字燕燕。
也偷偷地到燕燕就读的学校去看过她，看到燕燕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在学校里读书写字，和同学们一起玩笑打闹，活泼快乐，觉得给茉儿找到了一户好人家，衣食无忧，比在自己身边强多了。于是放下心来。
没想到离家14年的茉儿，今天自己回来了。
长大成人的茉儿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当年因营养不良的黄头发已然浓密黑亮，长发及腰，身材高挑，比两个姐姐高出大半个头，美得象花儿一样。
茉儿哭着扑向妈妈的怀抱，责怪妈妈：家里兄弟姐妹这么多，为什么独独多了我一个？偏偏要把我送人？
得知茉儿后来的遭遇，家人心疼不已。任性的茉儿表示再也不回养母家了，吃糠咽菜也要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一别十几年，家依然是那么穷困，奶奶已经不在了，却多了一个弟弟。茉儿回后与亲人团聚的最初的激动兴奋过后，日子又重归困顿。
和姐妹们挤在狭小黑暗的房间里，睡在用细竹子编成的床铺上，粗细不一的竹子床板硌得茉儿白嫩的皮肤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红印，让她浑身疼得难以入睡。
硬硬的薄薄的被子盖住了身子却遮不住腿，茉儿只能蜷缩着身体，一不小心不是压住了姐姐的胳膊就是碰着妹妹的腿，多次在半夜冻醒饿醒。
茉儿才明白：这么多年，兄弟姐妹们一直过着怎样的苦日子。也才懂得，和一直忍冻挨饿的兄弟姐妹相比，自己在养母家里的日子，不仅仅是温饱富足，简直算得上身在福中。
尽管父母和哥哥姐姐都疼爱她优待她，姐姐把最好的衣服让给她穿，最小的弟弟也把好吃的东西省给她吃，但茉儿还是觉得与家人的疏离和隔膜。
吃惯了白米饭的茉儿咽不下掺着野菜、红薯叶的饭，吃不进没油少盐的南瓜白菜，更忍受不了三月不尝肉味的寡淡。
毕竟分别十几年，纵使血浓于水，怎抵得过朝夕相处呢？茉儿开始想念那个给了她快乐童年的家了。
在老家勉强挨过了大半年，当养父母第三次带着大包小包的吃的穿的来看望茉儿，真心实意接茉儿回去时，茉儿心动了。
养母拉着黑瘦了不少的茉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养茉儿的辛苦，哭着喊着说爷爷奶奶怎样怎样想茉儿，家里的妹妹也想茉儿时，尽管不以为然，心有余恨，茉儿还是决定跟养母回去。
至少，她走了，可以让姐姐们睡觉时舒展开手脚，能让小弟多吃半碗菜饭，让父母身上的担子轻一点。妈妈尊重茉儿的选择，不是嫌茉儿多余，而是养母家连茉儿才两个孩子，茉儿在那里可以吃饱穿暖，不用跟着受穷了。
茉儿再次回到养母家。养母给茉儿做了几套新衣服，把茉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母女俩握手言和，茉儿又重新做回了燕燕。
只是，经过一系列的变故后，燕燕的心空落落的，已经游离于这个家，感觉不再是这个家的孩子，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失落感和隔膜感挥之不去，让燕燕怅然若失，无端烦恼。
亲生父母家虽有亲情有爱，却缺吃少穿，那穷困狭窄的家里早没有容下她的空间。养母家虽家境富裕，燕燕却感觉缺失了爱和温暖。她的心在空中飘荡着，游离着，找不到情感的归属。常常有莫名的躁动和伤感。
得知自己的身世后，燕燕没心思读书。初中毕业后，在家帮养母做些农活。养父在外工作，家里的重活多半请人帮忙，明仔兄弟俩几乎包揽了家里所有的粗重农活。燕燕和他们一起劳动一起玩闹，日子竟也慢慢快乐起来。
有时在家和养母置气，或者觉得心里委屈，燕燕就会跑到明仔家里，和兄弟俩说说闹闹，不久也就烦恼尽消，年轻人，有的是共同话题。一来二去，17岁的燕燕早恋了。
明仔是燕燕的房下堂哥。身材瘦削，五官端正，面容俊俏，帅气温和，比燕燕大两岁。燕燕刚来时受其他孩子欺负，明仔常以哥哥的身份保护燕燕，上学放学路上，与燕燕结伴同行，对燕燕呵护有加。
明仔自幼父死母改嫁，和哥哥相依为命，靠着族人的接济和改嫁的母亲的帮衬苦苦熬大。因燕燕家时常周济他们兄弟俩，明仔在燕燕家里常进常出，和燕燕也算青梅竹马。
得知燕燕和明仔恋爱后，养母忧心如焚，坚决反对。
明仔家除了一间破房子外，几乎穷得只剩下两张嘴了。除了帅气漂亮，明仔拿什么娶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如花似玉的女儿？虽然是养女，但也是她的心头肉啊，她只有两个女儿，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火坑里？
养母的反对激起燕燕的逆反心。少不更事的燕燕似乎成心和养母较劲，无论养母温言相劝还是恶语咒骂，燕燕就是不听话。母女关系空前恶化，几乎成仇。
在爷爷奶奶的调解下，养母妥协了，表态只要明仔愿意当上门女婿，入赘到家顶立门户，她就同意。她实在不想让燕燕到明仔家受穷。
无奈燕燕倔强，不听养母安排，不想再受养母摆布，不愿再同养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养母气极，扬手打了燕燕一耳光，母女之间再次爆发世界大战，相互之间大打出手，彻底成仇人。
伤心难过的养母为阻止燕燕，拿出杀手锏，放出狠话，赌咒发誓：只要燕燕再走出这个家门，从此就是路人，就当没养这个女儿，以后燕燕是死是活，都与她不相干！
叛逆的燕燕，十八岁的燕燕，就这样一急之下跑到明仔家，无论爷爷奶奶，亲戚朋友们怎样劝解都拉不回来。她，裸婚了。
十几年无人照料的孤儿的家，岂只是一个“穷”字可以形容？那真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地方啊！低矮潮湿的房间，凌乱肮脏的厨房，破破烂烂的家具，阴暗的房间里瓦缝中透射下的一丝阳光，似乎带来一点温暖和光明。
为了结婚，除了一张床，明仔兄弟俩实在无力再操办任何东西。家里几无长物。
好在，明仔和哥哥已经长大成人，年轻力壮，明仔还学了木匠手艺。老实巴交的哥哥勤劳肯干。兄弟俩种了几亩田地，温饱有余。
获得自由的燕燕感觉异常兴奋。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再也不寄人篱下了！燕燕相信，他们都很年轻，只要共同努力，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燕燕憧憬着美好的生活。
少年不知愁滋味，任性妄为，总是会付出代价的。生活，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美好，没有必要的物质基础，光有爱，是不行的！人必须活着，爱才会有所附丽。年轻的燕燕，十八岁的燕燕，怎知道生活的艰辛苦楚呢？
（待续）
本文作者牧羽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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