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饭票的日子

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饭票是什么东西了，在外面吃饭或者点外卖，商家只告诉你要多少钱，没有人再跟你说，要多少饭票和多少菜票的事了。

当年，饭馆里，也不要饭票菜票，只要粮票和钞票。菜票和饭票属于食堂所有，在单位或者学校食堂里面吃饭，就需要饭票和菜票，粮票买主食，菜票买菜。

南方的主食比较简单，米饭、粥和馒头、包子，饭和粥直接用饭票，你说打几两，师傅就给你几两。买馒头和包子就不一样了，除了饭票之外，还要给钱，馒头2两饭票外还要给2分钱，包子要一两饭票和一毛钱。不过，后来食堂卖馒头包子只收粮票，因为，面粉只有粮票才能买到。

农村人没有粮票，食堂的饭票怎么来呢？用大米及加工费换来。

最早的时候，食堂里烧柴火，饭票还可以用米和柴火换，一斤米加几斤柴火才能换一斤饭票。后来食堂里烧煤，因此换饭票就不用柴火了，一斤米外加4分钱加工费就可以换一斤饭票。凭着饭票就可以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了。

初中的时候，一个公社只有一所学校，初中食堂只卖米饭和粥，早晨是粥，午餐和晚餐只卖米饭，菜都是从家里带的咸菜。

那时候，学生的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那么多学生集中在一起，不可能不花钱，有人脑子比较灵活，他们想到把饭票换成钱。

我读初中的时候，农村已经包产到户了，家里种植的大米年年有余，家长们好像对孩子带米去学校换饭票的事也不是很在意，因为，饭票不等于钞票，换了饭票除了吃饭，还能有什么用处呢？大多数家长就是这么想的。

可农村父母不知道的是，农村承包到户之后，农村人的温饱问题解决了，可吃商品粮的一些人，由于家里人口多，靠几个工作的人挣回来的粮票还是非常有限的，不过，他们手头会有一些现钱了。

最早出现兑饭票的情况是赌博，那些年，农村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有赌博的习惯，即便很小的赌资，也要有输赢。学生也不例外，加上当年学生时间多，放学了，不愿意回家被家里人喊去地里做事，放学后，大家都聚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赌博。

赌博输赢是饭票，农村孩子有饭票，且相对宽裕一些，吃商品粮的孩子没有足够的饭票，中间就出现了差头，有人就想到了拿钱折饭票。最早的时候折扣价是多少我不知道，我用饭票的时候，折扣价是一斤饭票抵2毛5分钱。

这个价格也不是随便说的，它也是有“市场行情”的，行情是怎么出来的呢？行情是校门口的一个小卖部定的。

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自然要做学生的生意，可那时候学生没钱，店老板为了满足学生的需求，立即想到了学生口袋里的饭票。

饭票在小卖部里可以兑换任何东西，可以兑换糖果、零散香烟、榨菜、糖蒜等学生会可能会用到的一切商品。

店老板收了饭票有什么用呢？他当然不会当饭票的中间商，那时候的饭票价格是恒定的。他们会拿着饭票到学校食堂，找保管员，反向兑换米或者粮票，然后，他再把米和粮票卖掉。

有人会问，食堂的保管员凭什么跟他兑换？

这个道理，当年我们不懂，现在明白了，能在学校门口开店的，一般跟校领导都会有些关系，即便没有关系，店老板都会制造出关系。

校长与店老板关系再铁，还是有人会向教育主管部门举报店校勾结的行为，这也难不倒店老板，他可以直接跟学生以米兑换饭票。我们读高中的时候，有学生从家里背过来米，直接交到学校后面的小卖部，小卖部老板给他记账。

我应该也用过饭票，那时候在学校里，饭票好像是硬通货。在烟瘾犯的时候，我也会拿着饭票去兑换散烟，好像还兑换过水果糖，作为学生，只要是小商店里买的东西，对于我们这些穷学生来说都是宝贝。

读高三的时候，家里没有田，吃的米都是从市场上买的，当时，米价都不止2毛5分钱一斤，父亲知道饭票只要2毛5一斤后，他就不再让我从家里背米去学校，而是直接从小卖部买饭票吃饭。

我好像先用钱买了饭票，后来有把饭票当成了钱。因为，钱和饭票都是一样的流通，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好在，那时候我不赌博了，听说有个别同学赌博很厉害，有人一次性赌输了两个月的饭票，那段时间，他一天就吃一顿饭，临到吃饭的时候，到处找人借饭票，知道他的情况后，很多人都不愿意借给他。实在想象不到，他是如何度过饥荒的。

兑饭票的日子，对于很多同时代的人都不熟悉，假如你有个这个经历，估计会刻骨铭心。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