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瓜恋籽，少有籽恋瓜。”孩子在外念高中，寄宿。我和妻子周末及节假日都围着孩子转，而鲜陪双亲。每周五下班后，我俩急赶市里，给孩子改“膳”；周一清早，又忙返回。
接送孩子，买菜、做饭、洗晒……成了“闲日”标配。每周五午休时，骑着小电驴，回老家搜罗蔬菜、蛋、鱼等土产品。此外，还逛遍县市某个或几个菜市场，采买孩子爱吃的牛肉、蘑菇、排骨和虾等食材。
妻始终热情高昂地在线上、线下钻研厨艺，变魔术似的炒煎烹煮蒸，惟愿孩子饭多吃，身永康，头脑灵。
其实，学校管理比较开放，孩子就餐自由，三餐可在外，想吃啥就买啥。即便这样，我们仍觉得孩子学习辛苦，吃得不好，遂倾尽所能改“膳”，让其元气满满拼杀“战场”。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每次看到妻子忙碌的身影和孩子大快朵颐的快乐，不禁想起自己当年改“膳”的场景。
父母育有五个儿女，人多口阔，经济拮据。读书的我没菜钱、更无零花钱，吃饭是家里驮的米。每周日，我趁半天“放风”的时间，脚蹬“梯形”单车，一路“嘎吱、嘎吱”奔袭四十余里赶回家，包两麦乳瓶（等于8个“老干妈”瓶）干炒的豆豉、酢辣椒，作为在校六天半的下饭菜。
双亲念儿苦。为补营养亏欠，每周日上午父母习惯性始筹“大餐”。再忙，父亲也会挤出时间，挽上赶罾（渔具，四竹棍交叉成弓形，上端捆住，下系长方形底网四角，侧三面系梯形小网，一面留空为“门”）、三角形赶棍，卷起裤脚，下到屋旁池塘“赶鱼”，备改“膳”食材。
水浅时，几罾下去，便能起货；水深时，要来回“穿水”几趟，搅浑一池碧水，模糊鱼的视线而找不着北，以“请”鱼入罾。对水下动静，父亲全凭感觉，有情况时，迅速斜提“武器”出水。但见亮闪闪的鱼儿滑向罾的一角，蹦蹦跳跳。父亲伸长另一只手，就势抓最大的鱼出罾，使劲甩上岸；母亲跑去抠进黏满土粒的“泥鱼”之腮，提回厨屋。
当然，亦有“失手”时，因离岸近，鱼大力大，舞之蹈之，逃回塘中。若运气差，仅能虾子鳑鲏打汤喝了。冬季，母亲一手操办，清早买鳊鱼（2元/斤），便宜；猪肉贵，不买。
变佳肴前，鱼须净身。母亲一手摁鱼头于砥；一手娴熟地以刀刃逆刮鱼鳞两三次，鳞尽而罢。然后开肠破肚，剔洗干净。炊烟袅娜，大铁锅中的清油滚烫冒烟，鱼才被丢锅酥煎。一阵“刺啦”后，温火伺候，色变金黄，于是又翻边“煮”黄。
此时，母亲把辣椒丝、生姜、大蒜、桂皮、醋等佐料洒入。一顿爆焖，入香入味，起锅炖煮，并配之青菜。每顿，我都狼吞虎咽，扫个精光，没给家人留下口福；然后砸吧着嘴，带上“干菜”，骑去。
念初三时，从不做饭的父亲去学校打零工，做了碗清炒藕片给我，少盐寡味，但那次改“膳”行动，永生难忘。
而今，年逾八旬的母亲仍司掌着锅铲把。我的孩子、侄子们本不爱吃鱼，但对奶奶做的鱼赞不绝口，每次都吃上好几筷子。
端午回老家，望着不辞辛劳给我们改“膳”的母亲，看着晚辈们吃鱼，津津有味；我夹起鱼头，“呼哧、呼哧”地嗦着，却难有以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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