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益博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王玉
2019年1月27日，阴，周日
天还没有亮开，只是窗外灯火辉煌。带上行囊，开车回老家。开车技术不好，想着早一点路上人少了，其实不如，车到是不少，视野有限，光线暗。从南阳到大徐营不过一百多里的路程，于我总是要开上九十分钟的车。也许是走的多了，二十年来来往往，每一处拐弯抹角都熟悉，但只是看起来表面的样子罢了。
譬如，从十二里河过去的王村铺，从遮山鳌圆寺到杏花山，过东十二里河，穿沙埠口，越南水北调大桥，一面是起伏逶迤的丘陵，一面是一马平川的麦田。快到家了，一路上的杨树和冬青树各置一边，鸟鸣啾啾，越过田野。一对回家的恋人在田野里散步，偶尔传来公鸡打鸣声，一座土山包一样的南水北调边，看到的村庄，就是一个城堡的样子。环顾四周的寨河，南低北高的形式。
在老家过了最青葱的岁月，从这里的小学出发，一路向北向东走，到贾宋，到镇平，到南阳，因为年龄处在一个过渡期，往往会返回故乡。这是人生最真实的回归，你会重新审视自己的老家，那个曾经出发的地方。或许这些停顿会给我们一个崭新的启示，不必恐慌。昨天晚上，小爷给我来点也是满心忧虑，三大需要有人伺候，但你们工作又太忙，一个人会让一个家庭搅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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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四十四，我看看表，村庄从南水北调大桥上看去，路上几乎没有人。我们住在南门外第一家，红砖瓦房，一个大院，铁红大门，门打开着。要么是王姐过来给他做饭，要么是小爷给他送饭。三大是个五保老人，七十五岁，作为侄儿，也有责任赡养老人。但是工作上的事、家里事又多，有时候确实分身乏术。但还要有人照顾。一个人的轮回中会有一些照应，譬如心理，老年人和小孩都有这种心理负担。不管是传统习俗，还是伦理血缘，都对一个人的生活安排有一个天然的设计。
大姐正在小屋的床头给他喂饭。三大是一个依赖性很强的人，年青时后精神受过刺激，就像解放路胡医生说的估计有强迫症或者精神病，但又不完全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安全感不强，或者是受母亲去世的刺激，至少他给我们的提示就是有病了，需要关注他，给他想要的抚慰。王姐是一个极为细密的人，三大是她的亲舅，又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所以有的时候有一种依赖。
感到屋里气味污浊。尽管能听到门外老杨树上的鸽子来回飞舞，门口的屋脊上也卧着两只飞鸟，而院里的枇杷树花的香味还带着竹林里的麻雀声。三大哎呦呦的哼着，似乎是疼痛与难受的混合。王姐一勺子一勺子给他喂饭。我去营东边去找小爷，他是支书。门口几个老邻居，喊大哥大嫂的七十多岁，晚上也经常来照顾，他喊着我说你三大犯心病，原来就有毛病，请几天晚上多冷一个人起来，摔倒在地上，头后脑勺绊的出血，还是你小爷和光峰门把他抬到床上的。远亲不如近邻，才能跟到邻居给予的帮助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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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寨河边往东走到半路就看到小爷也往这边走。小爷说，我过来看看你三大，不行让你小奶给她做点饭端过来，前天给他端点红薯稀饭，自己喝喝，还不错。但小爷说，一个人的时候，什么话都给他讲了。但是他就是不说话，你说怎么办，咱又不能不管他。晚上身边没个人，万一有个什么情况怎么办，你们姊妹几个也都不是闲人，总得有个办法吧，成堂叔们联系过张林一个个人办的养老院不错，原来脑溢血就不会吃饭，后来住一段会自己走路吃饭了。
想到了伟峰哥，我给他打电话他就给我联络，想着一起看看怎么办。但是母亲今天三七了，姊妹几个还要去上坟烧纸。商量一下先烧纸吃饭，下去去实地考察一下再定。时间真快，母亲已经安祥的和父亲一起去了，自己真成了没妈的孩子，像一个摇曳的小草。姊妹几个一起到坟上，前两天的风，把覆盖在父母坟上的花圈吹散一地，我们又一个个的收拾好，盖在坟上，给父母烧纸放炮，算是祭奠。大姐说她的手机上有母亲住院时的照片。
小院里种的有菠菜、芫荽、葱蒜之类。大姐从小做饭，连薅带择，一会儿菠菜收拾好，再加几个荤菜，给小爷打电话商量一起三大的事。小爷是作为一个家族长辈，告诉我记忆深刻三大近几年都有好几回事，一回事是吃头孢喝药酒昏迷，一回是头上磕碰到桌子上，一回是夜里几个人把倒地不起的三大抬到床上。既让是临近年终岁尾，脱贫攻坚一点儿都没有松懈，前天晚上一直忙到十一点，忙过后还来看看三大，喊喊，怕有什么情况。还有很多细节如数家珍，也就是这样家乡的味道里才有的那种真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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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李寨，还有一个叫沙埠口的名词，这些地名投射着独特的地理风貌。伟峰哥姓聂，大姐说老聂就是这个村子的。伟峰哥说你过来，到张林街往北走看到李寨村石头村标，往东走一直到一个桥上停着。刚到桥上，伟峰哥也开着车过来。所谓的养老院，房子不多，面积不大，但五脏六腑俱全，从房间陈设、食堂、娱乐都面面俱到。老板是个七零后的大哥，姓席。伟峰哥专门找来村长说情，一看都是比较实在的人，谈吐举止不像烧毛的人。姊妹几个一商量，到哪里都一样，这里有熟人，俗话说，熟人多吃四两豆腐。
张林街逢单集，今天是二十二，是背集。不过街面上还有不少人。张林乡的人口合并黑龙集之后，应该是镇平人口最多乡镇。这里盛产林麻油、黄酒和狗肉。街面上还能看到曾经繁华的林麻油厂，也有镇平黄酒的小作坊，还有好多狗肉馆。还有一个特色就是这个老街的拐角，有一天全天都炸油条的老作坊。炸的油条软香弹，回味无穷，特别是风红白喜事和赶早集的都比较多。我们停在炸油条的摊位前停车。鸿凯哥笑着说，着一天的油条涨多少灰啊。
大姐本来要给三大买几件棉裤和秋裤，因为十来块钱谈不拢，还生气，说这个摆摊的年轻人，掐不折揪不断，连三块钱的家都当不了。因为三块钱磨了十分钟嘴皮子，结果东西也没买成。我说回家找找。咱们的车三大不好坐，不行让妹夫开面包车过来。妹夫正在给李慎东一个饭店装修，这个待客的饭店，房间多，今天又专门装修一个KTV房间，音箱都装上了。大姐说，现在的留守人员也会享受，外出回乡的年轻人也有个公共空间不是，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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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躺在床上，我们给他说去养老院的事，他不置可否。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一辈子不容易。但是伺候确实困难重重，去私人养老院是最好办法。大姐把三大的被子褥子一掀才发现湿漉漉一大片，显然是小便不能自理，大便就更不用说了。把该带的东西带上，把三大抬到车上。姐和妹夫们先走。我和妹子去找两次五大，一次一个侄女说没在家，一次是大门紧锁。我把东西给小爷和王姐嘱托一下，也表示感谢，比亲人还亲的人，总让我们找到回到家乡的勇气。
这个养老院有比一般院落大一半的场面，前面是几座砖瓦老房子，主房还能看到土坯，原来的老树、鸟窝，还有一个刚从外地回乡的年轻人，后面有一个大坑，坑沿上是杏梨树。姊妹几个铺床、安排吃药，以及紧急联系人电话。加了微信，席老师说，有事联系您们。一看是做社会工作的，熟络起来，因为都是做人的服务工作，自然有几分熟识。
在准备回家的路上，大姐说，咱家的院子里开个养老院，办个养老服务项目就好，有房子，有空间，也有爱心细心的人。老家原来的教堂都收了，可以办个养老院，既可以解后顾之忧，又可以做点实事，我给王姐说，她说可以，可以服务老人，又能增加一点收入，照顾三四个孙子，孩子们也都挣钱不容易。我想起原来老宅子对岸的一个大奶给我说她的晚年生活：五个儿子，三个闺女，大爷是个老复退军人，立过功。但现在都成一家人，自己一个人生活，只有一个小孙子过年给她八百块钱，其他的也给，但孩子多，怎么好意思要钱，一碗水端不平啊。一个朋友告诉我，孩子多了，不好弄，孩子少了一个人担，压力确实不小。故乡养老看来是个话题。就像我在李寨养老院里的一个院民说的那样，住在这里好，儿子都忙，春节紧忙回来几天又走了。但终究这是一个少子化面临的必然问题，社会工作从某个方面来看也是一个新契机。走在路上，我还给大姐说，社会工作可以在农村孤老孤残孤儿养育中给乡村振兴加点糖，增加一点幸福感，加点盐增加一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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