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达声声】就这样悄悄地离去/马誉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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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傅群雄

卧虎湾藏龙卧虎，群英会聚贤群英！

算起来，这是我居住首都北京30多年来，参加的出席人数最少的一次遗体告别活动。

八宝山殡仪馆兰厅内，正方挂着刚刚离世的老首长着便装的半身遗像。照片上的他穿的是一件白底蓝色格子的衬衣，外套一件浅棕色毛坎肩，一副很随意的模样。寸头银发，十分熟悉的那种微笑，嘴角依然是抿着的。目视前方。

老首长的棺木放在大厅的中央位置，上面覆盖着鲜红的党旗。好似正在熟睡的老首长穿着一身老式毛料军服，上面并无耀眼的本来应该缀上的中将军衔肩章和领花，俨然一位普普通通的退伍老兵。

厅的一侧轮椅上，坐着已90岁高龄的首长夫人，沧桑的脸上写满悲恸。在她的身旁，依次排列着家里的晚辈和闻讯从老家急匆匆赶来的亲属，约摸有十多个人。

还有几位干休所跑前忙后的服务人员。仅此而已。

凭着老首长的传奇经历和显赫功绩，显然应该隆重为他举行一场告别仪式。但老首长生前再三交代，死后家中不设灵堂，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刻意通知亲友。按照部队处理老干部后事的有关规定，死后在报纸上刊登一个“豆腐块”字样，告诉人们这个人已经走了，也就行了。

1927年底出生于山东荣成的老首长，14岁即投身抗战烽火，17岁加入中国共产党，曾担任一代战将许世友的警卫任务。在侦察英雄杨子荣所在的东北抗日联军牡丹江二团担任过连队指导员，参加过牡丹江剿匪、攻打四平、辽西会战和解放沈阳的战役战斗，后又参加平津战役、渡江南下战役和抗美援朝战争，荣获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和独立功勋荣誉奖章。解放后，他曾任38军114师341团政委，114师政治部副主任、主任、政委，112师政委，38军政治部主任、副政委，还先后两次到国家体委任政治部主任、国家体委副主任兼政治部主任，后任65军政委，军区副政委。老首长在战争年代出生入死，军政兼优，足智多谋，身经百战，为人民立下赫赫战功；和平时期勤奋敬业，恪尽职守，作风深入，联系群众，廉洁自律，在各个工作岗位上业绩突出，在机关和部队享有很高的威望。

一个人，如何对待身后事，可能算得上是人生要做的最后一道答题。像老首长这样看淡荣誉、看淡地位，坦然面对生死的举动，不由让我又一次想起民间那句谚语：“低头是稻穗，昂头是稗子”。

著名华文作家耿帅有一本书的名字叫做《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是啊！今天，老首长就这样悄悄地离去了。作为一个生命个体，他永远在我们身边失去了。但一种精神，一种平凡而又伟大、朴实而又崇高的精神，分明时刻矗立在我们周围，以致渗透进我们的血液，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老首长名叫陈培民，他的生命定格在2023年4月19日，享年96岁。

2023.4.24于北京知行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