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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卧🐯湾】陈靖渭|忆多年前那次打靶★人在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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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虎湾藏龙卧虎,群英会聚贤群英!


总     编   审:马    达
顾            问:姜自申
法  律  咨 询:李进章
主            编:傅群雄
特约评论员:李庆国
美  术 设 计:安殿堂
总编审助理:焦龙宇


 十年前那个炎夏的一天,乌鲁木齐的气温高达37摄氏度,那天是当年最热的一天。人在室外活动,似火骄阳烤得人抬不起头,身上的汗水像小溪一样向脚底下流淌。
根据计划安排,我们单位组织机关干部到西山靶场进行实弹射击训练。部队有一句名言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虽然刚刚进入初伏,但是气温已急不可待的进入三伏天气。也许是本着实战不分冷暖、不分昼夜、不分区域的原则吧,在那样一个高温天气里,单位领导全部带头参加训练,我们这些小参谋、小干事也只好紧随其后,接受高温的考验。
按照《军事训练与考核大纲》要求,机关干部必须熟练掌握两种以上轻武器的操作。出发前,听作训部门的同志讲,当天要进行手枪、自动步枪、阻击步枪三种轻武器的实弹射击。
说起打靶,对我来说是一件既熟悉又陌生的事。熟悉的是,我给军区首长当警卫员的时候,整天与长枪(81-1式自动步枪)、短枪(54式手枪)粘在一起。白天执勤佩带着手枪,亮晃晃的铜色子弹静卧在枪套的弹匣内,夜间巡逻时,更是自动步枪不离手,时刻准备与来袭者决一死战。
连长常说:“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如果连枪都打不好,就不是一名合格的警卫战士。到了战场上,不但保护不好首长的安全,自己也只能给敌人当活靶子打。”从进入警卫部队的那天起,连队几乎每天要组织练习举枪、瞄准、射击等动作,有时在枪口上还用线绳绑一块砖头吊上,一端就是10多分钟。连长说,这样可以练出好臂力,有了好臂力才能达到举枪不晃动,开枪打得准。
一段时间的训练,战友们的动作练得炉火纯青了,只是在真枪实弹的射击中能否打上靶,心里底气不足。连长好像看透了我们的心思,在一个周末的上午,两车将我们拉到城外的一个靶场,进行令人兴奋而紧张的实弹射击。但是,连长提出的条件非常苛刻:先长枪后短枪,5发子弹45环以上者乘车返回连队,其余人等背着枪跑步回连队。
那时,没有人敢发牢骚,说连长不“以人为本”啦,或者是不关心战士、体罚战士了,而是绝对的服从,因为,我们已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句名言铭刻在了心底。
第一次的实弹射击,大家在紧张的气氛中展开,在兴奋和沮丧中结束。我和一多半未达到连长标准的战士,眼巴巴看着优秀者乘车绝尘而去,如同战场上吃了败仗的失败者,心里很不是滋味。随着一声“出发”的口令下达,我们只好背着自己的第二生命,从十多公里外的靶场向连队奔去。
40分钟后,当我们汗流浃背、咽喉冒火、腰酸背痛的回到连队时,优秀者已经饭饱水足、悠闲自在的准备着嘲讽我们呢。顾不上那么多,先冲进食堂饱餐一顿再说。于是,一个失败者的形象就在我心中定格了。
每月一次的例行实弹射击,只有两个结果:优秀者和失败者。而每天几个小时的射击训练,却只有一个字:累。面对如此考验,我坚信只有掌握射击技巧和提高心理素质,才有可能反败为胜,扭转这种充当“失败者”的尴尬局面。
于是,我在向高手虚心请教的同时,利用休息时间,用单手托砖代替真枪的方式练习举枪、瞄准。不要说这种练法科学不科学的问题,但这种办法还真管用,时间一久,我的臂力不但猛增,而且端枪确实比以前平稳多了。
再次实弹射击时,我终于乘着车向连队凯旋而归了。此后,我始终保护着优秀者的地位。
在我第三年服役期的夏季,听说军区要组织射击比武,参加者都是各个部队最优秀的射手。怀着自信和抱着走出去见见世面的心态,我也报名参加了。比武前一个月,连队天天组织我们几个选手到靶场训练,训练从一点一滴的动作抠起,从克服虚光、高温、风力等各方面开始。十多天后,我们就每天进行实弹射击,每人每天一箱子弹,直到打完为至。刚开始还比较兴奋,心想有这么多子弹供我们打,多过瘾啊。可是,好景不长,我们又犯起了愁。因为教练要求我们每打一发子弹都要自己跑去验靶(那时还没有自动报靶器),看自己打了几环,打到什么位置,为下一发子弹校正方向。几天后,大伙儿不但腰酸背痛,而且右肩和右臂被枪托后座力冲击得肿了起来,有的右手疼得连手枪都端不起来。
一个月的魔鬼训练,使我们真正掌握了实弹射击的要领,同时也明白了枪为什么是军人的第二生命的道理。
比武那天,靶场周围天高地阔、云淡风轻,是一个绝好打靶的好天气。靶场内人头攒动、呼号振天,又凭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比武正式开始,选手们一个个在指挥员的口令下,熟练的操作着枪弹。一轮、两轮、三轮,经过数轮的比拼,我最终以30发子弹打286环的优异成绩,在200名选手中名列第七位。连长看到这个成绩后,远远向我投来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赞许的目光。我心想,在全区高手如云的同行中能进入前十名,我是尽力了的,也是训练水平的正常发挥,虽然没有得到奖牌,但我无憾。
年底,我凭着自己过硬的军事素质,被军区表彰为“百名优秀班长”,当我从领导手中接过那本小小的荣誉证书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岁月似水流年,时光一去不返。在我的军旅人生路上,一晃十多年过去,我也从一名小战士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机关干部。但是,自从十年前进入机关工作后,我就与心爱的第二生命——枪再也无缘相见了,打靶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有时单位组织打靶,不是因公出差在外参加不了,就是自己下边防采访,反正总是与打靶的机会失之交臂。
那年打靶,终于能参加了,我内心显得有些期许、有些兴奋。但是,等到靶场看到枪时,我傻眼了。为什么?因为那些枪全都是新式的,92式手枪、95式自动步枪、88式阻击步枪,这些枪我以前摸都没摸过,基本操作都不会,更别提打靶。
正在我犯难时,幸好作训参谋了解我们的实际情况,现场拿起枪,给我们讲起简单的操作要领和射击注意事项,并组织大家先预习一阵儿后,再进行实弹射击。
半小时,三种武器,我经过认真练习,已基本掌握要领,但要说能不能打上靶,我心里还是一点底都没有。
实弹射击开始,一人10发子弹,前5发体会射击,不计成绩,后5发考核,成绩计入个人年度训练档案内。
砰、砰,正在我认真瞄准时,不远处一位心急的同事已经开火了。我只好迅速瞄准、扣动扳机,将一发发子弹从枪膛果断射出,然后不时看着身旁自动报靶器上显示着的中弹部位和环数。
闻着久违了的硝烟味,我内心有一种上战场奋勇杀敌的兴奋感油然而生。虽然体会射击成绩不太理想,但我对这种新式武器的射击技巧心里有底儿了,更产生了再次成为优秀者的想法。
手枪,5发5中;自动步枪,5发47环。
最后一种武器是阻击步枪。8环、9环、9环、10环。还剩最后一发子弹了,我心想:如果能打一个9环出来,那今天就可以顺利成为优秀者了。我深吸一口气,瞄准、再瞄准,不行,眼睛有些模糊。我迅速将脸从枪托上移开,向远方望了望,然后再次举枪、瞄准、再瞄准。
砰,当一声清脆的枪声响后,我打完了今天的最后一发子弹。当时,我感觉特别好,心想肯定打到10环位置了。没错,肯定是10环,因为这一枪我打得慎之又慎,感觉也是最好的。我应该是全优的,一个优秀者即将产生,我当时兴奋得真想大喊一声。
当我怀着紧张的心情望向报靶器时,结果却出人意料:8环,偏右上。我再一次傻眼了。为什么会这样?我心里在暗暗地问着自己。两优一良,成为我当天难以回天的最终成绩,将写进我今年的军事训练档案内。
当我回到集结地域休息时,同事们都在聊天、讨论着射击以外的轻松话题,但我一点心思都没有,我得找出最后失利的问题根源所在。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久久陷入沉思之中。突然,脑海里闪现出古代先贤庄子给我们留下的那个发人深省的故事:一个博弈者用瓦盆做赌注,他的技艺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当他拿黄金做赌注时,则大失水准。庄子把这个现象定义为“外重者内拙”。也就是说,由于做事过度用力和意念过于集中,反而将平素可以轻松完成的事情搞糟了。用现代医学的说法,就是“目的颤抖”。细细分析我最后一枪失利的原因,也许就是自己太在乎了,太看重了,结果,巨大的压力与莫名的恐惧就赶来羁绊住了我的手脚,失败在一瞬间吞噬了成功。
今天,再回顾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之路,一路走来不也如打靶一样吗?有时,因为太在乎心中的目标,结果适得其反,以失败告终。“大体则有,具体则无。”通过那次打靶,使我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应该把目光放得远一些,让生命恬淡成一泓波澜不惊的湖水,并常常告诉自己:水穷之处待云起,危崖旁侧觅坦途。与此同时,我又想,良好的人生又何尝不好呢,当一个人的事业、爱情、品行、心境乃至健康都能达到良好时,又有谁说这样的人生不够优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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