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列车和春节
从赣州北上的列车是一路的雨，K572的始发站是厦门，沿着京九线直到北京。不知道再往北，窗外的雨会不会变成雪，那样的话就太美妙了！年前回家的列车，我见证了北下的列车外，大雪纷飞，到了湖南境内变成了雨。江南有了雨，仿佛是一幅水墨画，上了深色的墨笔，抑或是画家涂染时刻意下了重手，容易让人想到李苦禅的画。
我喜欢坐慢节奏的火车，喜欢看铁轨平行着通向远方，也喜欢看铁轨交叉，合成一条路或分开各自去向远方。在很多年以前，我还坐过没有字母的火车，张家界开往广州的一趟车，那是真的绿皮火车，车窗都可以打开的那种，那是盛夏，有雨。趁外面开阔，将手伸出窗外，可以触摸到清凉的雨水，甚至连远处的山也翠绿欲滴。
坐在慢节奏的火车上，随着列车吭哧吭哧的声音，慢慢地摇晃，自然木心那首《从前慢》就会浮现脑海。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身只够爱一个人。那是让人回味的岁月，往事足以让人迷醉，快乐也似乎容易许多。我们愿意等待，愿意奔赴，愿意安静地相拥，爱情也更加认真和深刻。
可能是因为速度慢了，时间仿佛也慢下来了，窗外的那些景致也显得更加清晰，亲切可爱。在去年回乡的列车上，我看着窗外的雪以及雪覆盖着的世界，映衬着皎洁的月光，莫名欢喜，甚至激动，在手机上写下了一些句子，发在朋友圈：
南下的火车，一路雪
窗外苍茫一片白
夜色，月光下的雪夜
昏黄的灯光不经意渲染
若有人想起，不必再问我去往
何处，皆是人间，一席道场
我渴望奔赴，就像享受
在雪里奔跑摔倒，然后大笑
再奔跑，耗尽所有气力
直到安心睡着
南下的火车，一路雪
铁轨不时地歌唱，替代
我的歌唱，温柔的歌声里
夜色下的村庄进入梦乡
所爱的世界也在白色的拥抱中
放下了所有的负担和伪装
2022年1月21日
我喜欢奔赴这个词，实际那次南下也算是践约之行，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让我更加爱上这个词的，也是列车上的那个晚上，词的前面加了两个字，成了“双向奔赴”。彼时，我拉开窗帘，又下雪了。一趟火车迎面而来，交汇处，在车灯的照射下，白雪飘飞，雪也染上了一层淡金色，错乱地随风飞舞。实在是太美了！我差点叫了起来，真真是太美了！我向朋友描述这个画面时，朋友突然发问，这像不像双向奔赴，相互照耀？我隔着屏幕猛地点头，我太喜欢这个类比了！
“双向奔赴，相互照耀”，这大概也是爱情最好的样子，最理想的样子。我们朝着对方走去，微笑着，欢快地，也相互微笑，相互照耀，照耀彼此的优点，分享喜悦，也关照那些黑暗中脆弱的角落。就像张国荣歌中唱的，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正因为有彼此，即使在冰天雪地的人间遗失身份，即使在茫茫人海中就要沉沦，也无所畏惧。
春节除了日常的闹热，自己待在房间的读书时光，自然有提及结婚的事情，特别是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的时候。古人说三十而立，我这三十未娶大致要遭古人白眼，至少有让父母难堪。就像朋友说的，看着别人的父母都在饴糖弄孙，自己却单着，婚都没结，想到这突然有点惭愧，觉得对不住他们。村里结婚生娃早，这样的感受，无疑我会更加强烈。结婚父母每年都催，我点完头就没了下文，像极了那些说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的朋友，我发完个人资料，就杳无音讯。可能是条件着实太差，也可能是太佛系，至今仍没有啥相亲的经历。好处是省去了许多尴尬，也省去了被人挑拣还瞧不上的难堪。我倒也没有排斥相亲，不过，若单单是为了结婚而结婚，那也大可不必。该来的人应该会来的吧，那是值得期待的事，不来的话，就再等等，这样大的事，我们总归是需要一些耐心的，不是么？
今年春节，江西是连续的雨，从年尾下到了新年的年初，直到我离开，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没完没了，天也分外地冷。我的春节过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值得庆幸的是见了想见的人，尽管相聚匆匆，内心也是喜悦和满足。
写到这里时，我抬头转向窗外，还在下雨。有雨打在了玻璃上，发出微弱的声响，粘在车窗的雨汇成了更大的一滴，随着列车的前行而在玻璃上曲曲折折地横行。车窗外还有昏黄的灯光点缀，一个站点在车窗外退去，映入眼帘的时楼房，住楼上三两零星的灯亮着，接下来还有工厂和铁皮棚。当然，车窗玻璃上也映出了戴着口罩的自己。
看了一会儿，我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美好，这样的自己也还好。
春节已经过了，列车也在沿着铁轨一路北上，要是到了北方，窗外有雪的话，估计会更加好的吧！
2022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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