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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的风景|杨应伟

这是一棵极其平凡普通的树,它既不名贵,也不属于古树。这类树种,在城市,没有它的一席之地,农村也渐渐失去它存在的空间。

它就是一棵杨树,宝应人都爱叫它大叶子柳。

然而,在这里,就是这样的一棵平凡树,却展示了它强大的生命力,成就了一番别样的风景。

这棵树紧紧扎根于宝应湖的东岸(中港与氾光湖的交界处的湖边的自然保护区内)。它的树高不足六、七米,如按正常树木生长规律,它树根的长度应小于或等于树干的长度,然而它的树根长度竟达十八、九米,是树干长的三倍之多。一般树根都成同心圆状向外扩抻,它却沿着狭长的土埂,一路逶迤向西伸向湖面,一路直抵东岸湖堤。

它的树根虬劲硬朗,就像农村一位劳动的长者手背,筋骨暴凸,粗犷有力,紧紧握住手心中的一溜土,不让湖水淘走一寸一粒。

它的根盘根交错,尤如母亲为孩儿纳的一双千层鞋底,大的根须扎下去,小的根须又钻上来,跨过较大的树须再扎下去,就这样,大小根须密密匝匝、层层叠叠,簇拥着,全力将两棵并蒂的杨树苗推出地平线,让它们站得更稳、立得更高、看得更远。

我没去过云南,也没去过新疆,据说,云南的榕树的树冠和树根宽广硕大无比,新疆的胡杨树地处干旱地区,根系绵延发达,让人惊叹。宝应地处湿润和半湿润地区,能有这样一棵杨树,也足以让人震撼,可以想象,每当冬季来临,它裸露的树根,要经受怎样寒风、霜雪、冰块的轮番侵袭而不退缩,夏季汛期到来,湖水上涨,在湖水的长时间侵泡中,又如何保持不腐不烂,争取一息生的希望。

这棵树来自宝应湖的退塘还湖地区,它紧倚湖边是大片的鱼塘,可能是养殖户当时种下的一棵树。因处于堤坝之上,不便于刨除,也许已经过了多轮砍伐。主人最后走了之后,树干也完全被一锯了之,从此,这棵树所在堤坝再没有人为它垫土筑牢,树也没有人照应打理。由于圩堤更加狭小,它不得不依靠自己根系的前延后伸,上穿下扎,稳扎稳打,并从尽可能多的土壤中汲取营养。两棵昂首于湖面的并蒂杨树,就是它的涅槃重生。

可以说,这棵杨树是一棵遭遗弃的树,是一棵命运坎坷的树,当然我们感受到自然造化伟大的同时,更感悟到一个平凡生命对命运的抗争和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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