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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缘(戏剧剧本)|王得平
运河儿女
>《待分类》
2022.07.05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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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缘(戏剧剧本)
王得平
一、《浮生缘》剧本中人物及关系:
1、沈三白,(生)
2、芸娘(陈淑珍),沈三白妻子(青衣)
3、潘翠萍,沈三白弟媳
4、沈陈氏,沈三白的母亲
5、潘姨娘,潘翠萍母亲的妹妹
6、丫环巧儿,潘翠萍的侍女
7、丫环小芹,沈陈氏的侍女
8、沈青君:沈三白与芸娘的女儿
9、扣绳,沈家府上男佣
二、剧本梗概:
《浮生缘》根据清朝苏州人沈复(字三白)《浮生六记》一书中他和芸娘(陈淑珍)爱情部分情节和信息进行创作。
沈三白出身苏州一官宦之家,从小与将门之女潘氏指腹为婚,不幸潘女八岁夭折,此后两家关系疏淡。沈三白13岁那年到舅母家拜年,见表姐芸娘素衣脱俗,才思隽永,志投趣同,发誓非她不娶,其母也怜芸娘四岁失去父亲,秀外慧中,现场赠送戒指定亲。几年后,潘家幼女潘翠萍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想到年少时与亡姐、沈三白一起嬉戏的场景,觉得沈三白可以托付终身。可沈三白已经定亲,无奈择下策嫁给沈三白之弟沈启堂。由此,潘翠萍对沈三白由爱转恨到最后为了独霸沈家家产,借着婆婆的势力和沈三白过继堂伯父的事实,终于将沈三白和芸娘赶出家门。
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沈三白与芸娘恩爱情笃,然时运不济,加上芸娘体弱辛劳,终于积劳成疾,四十一岁在扬州撒手人寰,葬于扬州西门外金桂山上,令沈三白伤心欲绝。
三、场次安排:
第一场 探亲祈福
第二场 话别赠衣
第三场 节外生枝
第四场 夫唱妇随
第五场 苦中作乐
第六场 平地风波
第七场 颠沛流离
第八场 泪洒扬州
第一场 探亲祈福
扣绳(白):正月初二访新亲,跟着少爷要出门;太太欢喜催得急,张罗轿马我赶得紧。你问大少爷定的是哪门亲啊?那我告诉你吧,她是我家大少爷的表姐,去年由太太做主,少爷和她定下了亲事。这大年初一一过,今天啊,这不是初二吗,少爷就缠着太太要去给丈母娘拜年啦,我得赶快准备好交通工具去。
沈陈氏(白):天时人事日相催,转眼一年又开始。儿啊,马上到了你舅妈家要稳重点,让四亲八邻看到芸儿的未婚夫是个官宦之家的孩子,知书达礼要紧呢。
沈三白(白):谨遵母命就是了。
小芹(白):人逢喜事精神爽,少爷打扮更出众;今日要见丈母娘,脸上神采胜涂霜。
扣绳(白):是呀,大少爷今天比不得平时,看他在马上的斯文样,心里呀,早就乐开花了呀。
沈三白(白):爆竹一声除旧岁,今给舅妈去拜年;心中惦记芸娘姐,一路春风吹心田。哎,娘亲,前面就是寒山寺了,我们敬炷香吧?
沈陈氏(白):我儿说的是,住轿。
(唱):
新春来到寒山寺,
祈求家丰更殷实;
老爷官衙宝刀试,
提笔料事顺民意;
儿女懂事知书礼,
忠孝上进比君子;
老妪修得好福气,
年年进香不用提。
沈三白(唱):
三炷香火烟缭绕,
菩萨善目望我笑;
一求父母身体好,
二求学业年年高,
三求芸娘少辛劳,
想到这心在咚咚跳。
沈陈氏(白):儿啊,你刚才许愿什么呢?
沈三白(白):娘亲,我这三炷香呀,一求您二老身体好,二求我兄弟姊妹上进,三求吗?(三白吱吱唔唔,想搪塞过去)
沈陈氏(白):那三求是什么呀?
扣绳(白):太太,大少爷说的是求芸娘姐少辛劳呢。
小芹(白):我也听到了呢,大少爷,不会你想不起来了吧?
沈三白(白):就你们多嘴。
沈陈氏(白):我儿,你说的我都听到了,会体贴关心人了啊。
(唱):
沐春风心高兴为儿姻亲,
你舅早逝家寒娘常挂心;
小芸儿撑家业手巧心灵,
做针线补家用四邻赞精;
起得早睡得晚孝顺殷勤,
才使得三口家度日安定;
去年春我的儿誓她不娶,
喜得我赠戒指现场定亲;
内侄女配我儿亲上加亲,
慰我兄在天灵不枉同胞情。
沈三白(唱):
多谢娘随儿意把终身定,
芸娘姐四岁能口诵琵琶行。
贫困家只知她好学上进,
胜过那富贵家小姐千金!
沈陈氏(白):知道了,我的儿,求功名要上进,将来处事立业不辜负你父亲。
沈三白(白):娘,你又唠叨了,儿记在心上了。
沈陈氏(白):时候不早,扣绳、小芹,吩咐轿夫脚步快些。
扣绳、小芹(白):是,太太。
芸娘(白):奴家陈淑珍,小名芸娘,四岁上父亲去世,丢下母亲、我和弟弟。如今弟弟年幼,母亲体弱多病。我呀,在家织布刺绣,洗缝补浆,挣钱度日,也亏姑母,时常周济。去年春,姑母做主,与表弟三白定了亲。想起三白,不由我欣喜万分。
昨日新春,娘的身体好了许多,倒是让我省去了许多担心。今日阳光高照,天气和暖。依乡俗惯例,该是三白来我家拜年的日子。一早我就备好菜肴,一边绣着鸳鸯,还不时听着门外动静。
扣绳(白):住轿。太太、少爷,芸娘家到了。
芸娘(白):一听“住轿”,我把手绣放,该是姑妈和三白到了吧。
(唱):
忽听门外喧闹声,
该是郎婿来家门;
放下女红急起身,
乱中慌把衣衫整;
抬步又把耳鬓顺,
对镜已是满脸晕;
快步来到大门前,
躬身万福迎亲人。
芸娘(白):拜见姑妈,祝姑妈新年吉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沈陈氏(白):啊,芸儿,新年好!家里年过得好吧?
芸娘(白):禀姑妈,托您福,一切都好。
沈陈氏(白):一年不见,芸儿又长高了,模样更标致了。啊,三白,别站在一边呀,来见过表姐啊。
沈三白(白):见过芸娘姐。
芸娘(白):见过三白。哦,姑妈,屋里请。
沈陈氏(白):舅妈呢?
芸娘(白):在里屋卧床呢,哮喘的病又犯了。
沈陈氏(白):走,三白,看舅妈去,你和芸儿已经定亲,舅妈就是你以后的丈母娘,要多孝顺些。
沈三白(白):是,娘。
芸娘(唱):
见表弟不由我心生欢喜,
自去年定姻缘夙夜惦记;
常挂怀空相思不能自已,
觑郎君又长高彬彬有礼;
话语间见儒雅文采飘逸,
想未来舒眉宇终有靠倚。
沈三白(唱):
自去年定亲已一年未见,
见芸娘款款情似含羞意,
常忆起与芸娘姐弟游戏,
背诗赋捉迷藏心有灵犀。
如今她站面前一身素衣,
似芙蓉才出水亭亭玉立。
堪称是水乡里小家碧玉,
举手间眉眼里透着仙气。
芸娘(白):妈,妈,姑妈他们来看你了!
第二场 话别赠衣
沈三白(白):来舅妈家拜年,多谢芸娘照应。今天已是第三天了,娘定好今天下午回家。刚刚用过午饭,芸娘让我在她房中小憩。今天啊,芸娘饭菜做得可口,多吃了些,一时没有了睡意,不妨先看看她的闺房。
沈三白(唱):
环顾芸娘的闺房,
素雅简洁窗明亮;
窗前书桌有一张,
插瓶梅花开正香;
梳妆台上少胭脂,
柜里却有书来藏;
帐帘两角绣牡丹,
一双喜鹊鸣吉祥;
枕头一角兰花草,
馨香悠悠独自放。
沈三白(白):我且拿一本书来看看。
小芹(白):俗话说,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看我们少爷的丈母娘家,清清贫贫三间屋,和我老家差不多,更不如我这个丫环住在沧浪亭里的窝。还说什么非他表姐不娶,八成是少爷他看走眼了吧。落得太太做个人情,让内侄女从草糠堆里跳到了米箩内。
扣绳(白):哈哈,小丫头,人小鬼大,说什么呢?我问你,这几天的饭菜好吃吗?
小芹(白):好吃。
扣绳(白):你做得出来吗?
小芹(白):做不来。
扣绳(白):这大门上对联的字写的怎么样?
小芹(白):和大少爷写的一样好。
扣绳(白):你认识吗?
小芹(白):不认识。
扣绳(白):还是啊,我打听过了,是大少爷未婚妻芸娘写的啊,你什么都不会,还和你什么、什么差不多呢?
小芹(白):哎呀呀,扣绳叔,我知道了,都是我多嘴,以后再也不敢多言了。
扣绳(白):知道了就好。我看大少爷就是心好,再说芸娘,依我看,她是下得厨房,上得厅堂呢。这三天,她忙里忙外,伺候老母,照顾太太,问候少爷,关心你我。她这样的好心肠,当今世上打着灯笼都难找呢,我们当下人的遇到了,岂不是天大的福气。
小芹(白):扣绳叔你这么一点拨,大少爷还真是没有看错呢,倒是我势利眼了。
扣绳(白):就是。
芸娘(白):让你们休息,为何没去呀?下午还要赶路呢。
扣绳(白):大小姐,我们去收拾收拾,不用休息了。
小芹(白):是呀,少爷在西房里面,我们去忙了。
芸娘轻轻推开门
沈三白(白):啊,芸娘,这几天让你辛苦了,忙完了吧?
芸娘(白):嗯。三白,你怎么没有休息呢?
沈三白(白):我吃多了,睡不着,看会书呢。
沈三白(白):啊,芸娘,一年未见,家中一向可好?
芸娘(白):多谢三白惦记,一家人生活还好的,只是,只是……
沈三白(白):只是什么,只是什么呀?
芸娘(白):只是呀,只是心里时常把你记起,如今我给你做了几双鞋子、内衣、还有鞋垫,不知合不合适呢?
沈三白(白):多谢芸娘!
沈三白(唱):
细看鞋垫绣鸳鸯,
雌望雄来眼多情;
沙洲芦苇作背景,
其乐融融看分明;
栩栩如生情切切,
好似我俩诉衷情。
芸娘手巧心又灵,
新衣合身更合心。
小芹(白):(丫环急急匆匆赶来,推开虚掩的门)大少爷,太太让我来催你走呢。
沈三白(白):小丫头,冒冒失失的,我就来了。
小芹(白):是,少爷。
芸娘(唱):
闻听三白就要走,
手脚慌乱心想留;
相见时难别也难,
想留怎能说出口。
沈三白(唱):
知心的话儿没说够,
惜别的苦涩涌心头;
家寒的芸姐辛劳多,
可叹我不能当帮手;
催声急一步两回头,
刚说完保重泪却流。
扣绳(白):起轿。
第三场 节外生枝
沈陈氏(白):小芹,去叫大少爷过来。
小芹(白):是,太太。
沈三白(白):拜见娘亲。
沈陈氏(白):我的儿,叫你过来,有事情和你讲。
沈三白(白):听娘吩咐。
沈陈氏(白):你的父昨日差人带来口信。
沈三白(白):是父亲大人要回家了吧?我好久没有见到了。
沈陈氏(白):别怎么说,你的事我常跟他来唠叨,喜的是他给你已把师爷找。
沈三白(白):找到师爷了,娘,将来我也好子承父业了。
沈陈氏(白):这是第一件事情。还有第二件呀。孩儿啦,快清明节了,你父说你堂伯父去世早,未留下一子半女,他想让你过继过去续香火呢。
沈三白(白):娘,你们不要我了呀,这不是赶我出家门吗?
沈陈氏(白):哪里的话,过继也只是个名义。我沈家讲仁义孝悌,这事做得光彩,我儿的名声也能传方圆百里。这个清明节啊,你作为继子,去为堂伯父上坟去。
沈三白(白):知道了。
小芹(白):禀太太,潘姨娘前来拜访。
沈陈氏(白):她来作什么?
小芹(白):她说有事要跟您相商呢。
沈陈氏(白):三白,你去书房读书去吧。小芹,请潘姨娘进来说话。
小芹(白):是,太太。
潘姨娘(白):见过太太,老身这厢有理了。
沈陈氏(白):请座。
潘姨娘(白):多谢太太!太太,想当初我兄长与你家老爷同出师门,我大侄女与你家公子沈三白由他们指腹为婚,谁知我大侄女8岁夭折难享福份。今我来撮合小侄女与你家少爷再续百年之好呢。
小芹(白):大少爷已经订婚了呀!
沈陈氏(白):多嘴。潘姨娘,好是好,可去年我儿三白已定亲了,这就不好办了。
潘姨娘(白):太太,须知我那小侄女貌美如仙,天资聪颖,今年一十四岁,在家闹着非沈三白不嫁呢,这如何是好?
小芹(白):(抢着说)倒与我家小少爷同年呢。啊,我又多嘴了。
沈陈氏(白):是呀,
(唱):
小丫头一句话提醒了我,
想当初两家亲关照颇多,
不如把我小儿婚事来托,
结百年之好还请你说合。
潘姨娘(白):太太,好倒是好,只是我这个小侄女心高气傲,回去后我多撮合,最后还得由我的姐姐和姨侄女做主。
沈陈氏(白):如是甚好,多谢姨娘了!
潘翠萍(白):小女潘翠萍,生于官家,只因我父三年前捐躯疆场,家里便少了欢娱。我姐姐与沈三白指腹为婚,幼小时我三人曾在庭院里嬉戏玩闹,谁知姐姐八岁早亡,剩下我孤零零郁郁寡欢。如今我求母亲让姨娘到三白家前去续亲,以结百年之好。望晚霞漫天,还不见姨娘的身影,等得我好心焦啊。
巧儿(白):小姐,姨娘回来了。
潘翠萍(白):姨娘,事情成了吗?
潘姨娘(白):我的乖,不要急,让我慢慢说:三白在去年发誓非他表姐不娶,他妈就顺水推舟把亲事定下来。好在三白还有个弟弟,叫沈启堂,才比三白高,人比三白帅,这样的亲事打着灯笼找不来呢,我的乖,你就答应了吧?
潘翠萍(唱):
我本想与三白定终身大事,
谁知他竟发誓非表姐不娶;
他忘了两家世交情深义重,
他忘了两小无猜青梅之谊;
依姨娘嫁启堂先结秦晋好,
若不是再挑理儿把他算计。
潘翠萍(白):好,就依姨娘。
潘姨娘(白):我的乖,我明天就去沈家,定下聘礼的日子。
第四场 夫唱妇随
沈三白(唱):
送走宾客进洞房,
三年相思终成双;
芸娘盖头红又红,
且揭下来把她望。
芸娘(白):见过三白,啊,三白,芸娘给你施礼了。
沈三白(白):芸娘,你我已是夫妻,不必客套了啊。
(唱):
见芸娘低着头满脸桃花羞,
着红裙彬彬礼婀娜胜杨柳;
曾见她着素衣如空谷兰幽,
今见她穿红妆如牡丹展秀;
情浓浓日夜思今终结鸾俦,
心欢喜我得知己还有何求?
且伸手挽芸娘喝杯交杯酒,
从今后恩恩爱爱天长地久。
芸娘(白):谢三白,公婆是否安歇?我要去问安呢?
沈三白(白):哦,我已经问过安了。二老说不用再去了。
芸娘(白):那就好。这酒吗?我是不能喝的呀!
沈三白(白):那为何呀?
芸娘(白):今天是斋日啊,三年前你出天花,从那时起,每年这一天我都吃素念佛,为你消灾祈福。
沈三白(唱):
好芸娘为了我一斋三年,
花烛夜才知晓顿生感念;
忙起身深施礼谢天良缘,
永敬爱相厮守花好月圆。
沈三白(白):芸娘,我出天花已过三年,早已无恙,不必忌讳,且饮了这杯我俩喜结良缘的酒。
芸娘(白):那就这一杯吧。
(唱):
夫君盛请喝交杯,
心中欢喜不胜力;
相思今化连理枝,
从今再也不分离。
沈三白(白):夫妻恩爱时光如梭,转眼又是春光和暖。自从我俩结婚之后,父亲几乎终年在外,母亲持家有了芸娘的帮衬,倒也停当了许多。昨日母亲出外访亲,今天我想约一俩好友出去游春,不料他们早已结伴出行,倒让我好生无趣。唉。
芸娘(白):三白,这春光明媚,万物生辉,如何坐在这里叹气来了?
沈三白(白):芸娘啊,你有所不知。今天是洞庭神君的生日,街上、湖上一派热闹,想约的朋友已经走了,我一人去,没有人陪伴岂不苦恼啊。
芸娘(白):哦,可惜奴家是女流之辈,不能抛头露面,若是男儿就好陪你饱览这湖光山色了。
沈三白(白):啊,芸娘,这话你提醒我,你换上我的外衣,女扮男装,我们一起同游,我有人陪了,你也能一睹这春日的盛景,岂不是一举两得。
芸娘(白):好呀,我求之不得,只恐若婆婆知道,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沈三白(白):哎,我妈昨天到九妹家去了,我俩密去密回,无人可知。以后就是知道了那也是我的主意,怪不得你的呀。
芸娘(白):遇到熟人如何解释呢?
沈三白(白):就称你是我的表弟吧。
芸娘(白):此谎撒得圆呢,奴去更衣。
沈三白(白):好吧,我等你。自从芸娘到我家之后,闲暇之时嗜书如命,如今与她谈诗论文,才情过人,曾写过“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的诗句。今有她陪伴游春,真是令人快慰的事呀!
芸娘(白):三白,这一身服饰如何?
沈三白(白):好清秀俊逸的美少年呢!
芸娘(白):笑话了。
沈三白(白):芸娘,我们走吧。
沈三白(唱):
春光迤逦百花开,
我陪芸娘出门来;
浓眉乃是我来描,
装束就是我衣改;
男装罩着女裙钗,
浅笑婀娜笑开怀;
想起三伯祝英台,
女扮男装学三载;
相送暗示在亭台,
可惜三伯不能猜;
此三白不是那三伯,
伸手便把裙钗拽;
前朝故事想起来,
今朝且把角色改;
我是三伯你不是英台,
我俩今把春光细裁。
芸娘(唱):
男妆出外喜开怀,
陪伺夫君开眼界;
说什么三伯和英台,
前朝故事人人爱;
英台羞赧来表白,
三伯憨厚自难猜;
双双化蝶春常在,
有情人上苍终垂爱;
小脚大鞋步难迈,
人多我怕跌下来。
沈三白(白):知道了。
沈三白(唱):
前面到了水神庙,
洞君府前虔诚拜;
芸娘(唱):
净手供上三炷香,
佑我沈家万事泰;
沈三白(唱):
辞别湖神上帆舟,
天光云影共徘徊;
芸娘(唱):
迎面浪来抛珠玉,
鸟儿高飞多自在;
沈三白(唱):
水天一色天际远,
蓬莱仙境藏天外;
芸娘(唱):
你我好似神仙侣,
并蒂莲花乐开怀。
沈三白(白):啊,芸娘,你看天色已晚,我们上岸观灯去吧。
芸娘(白):是呀,就依夫君。
芸娘(唱):
这是水上莲花放,
那是月上玉兔忙;
沈三白(唱):
这里彩凤双飞翔,
那是百变美猴王。
(合唱)
人头攒动喜欲狂,
笑逐颜开不思量,
转瞬东方鱼肚白,
携手回转赛鸳鸯。
第五场 苦中作乐
潘翠萍(唱):
实指望嫁三白顺理成章,
无奈何嫁了他弟沈启堂;
我本是将门女性格刚强,
岂能矮在人下受此窝囊?
争口气想办法要把家当,
让沈三白小觑我悔恨懊伤;
叫巧儿,速把我姨娘找,
有要事我要与她来商量。
巧儿(白):啊,小姐,姨娘来了呢。
潘翠萍(白):说曹操曹操到。姨娘呀,叫你来有事商量呢?
潘姨娘(白):宝贝儿,你娘让我今天来看看你,生活是否如意?
潘翠萍(白):姨娘,生活倒是没有说的。不过,也有一点烦心事。
潘姨娘(白):我的乖,你说吧,姨娘给你做主。
潘翠萍(白):唉,姨娘呀,这七姑八姨团得住,可家里的大事我难做主。你看啦,三白在家排行老大,他与芸娘形影不离倒叫我嫉妒,还有婆婆是芸娘的嫡亲姑姑,哪一天才是我出头的日子啊?
潘姨娘(白):我的儿,不是姨娘怪你错,当初你让我提亲,终身大事非儿戏,如今生米煮成熟饭。还是老话,嫁狗随狗,嫁鸡随鸡!
潘翠萍(白):姨娘,你来不是引我生气,而是帮帮我出出主意。
巧儿(白):大少爷夫妇爽快人欢喜,全家上下都和气。小姐要在家里树位置,还是要隐忍等时机。
潘姨娘(白):放你娘的屁!
潘姨娘(白):我的儿,莫要急,心急吃不得热粥的。
(唱):
你的父胸藏谋决胜千里,
要当家也应是一样的理。
哄着婆婆喜欢再出主意,
借力打力才是最好的的。
潘姨娘(白):我想想,如今沈三白在家虽是老大,但他已经过继他堂伯父了,那你的夫启堂就是家里的长子,你在沈家就是长媳的位置。这沧浪亭一份偌大的家产将来应该都是你们的。这事吗,你还要从长计议,明里你要做得大气,背地里你还要使些心机啊,这样你婆婆就得什么让着你、依着你。(跟潘翠萍耳语)
潘翠屏(白):哈哈,哈哈哈,还是姨娘有主意。
沈三白(白):不知什么缘故,我妈对芸娘失去了欢心,也经常挤兑我,无奈只好搬出家门,好在我的好友将家里的仓米巷两间房给我住,暂时有了安身之处。这里虽破旧些,可芸娘花了心思整理后倒也清爽,挂上绣帘和书画,还显得文气十足呢。
沈三白(唱):
独立门户仓米巷,
夫妻相守度时光;
妻做刺绣心欢畅,
我持画笔挣银两;
一家融融无风浪,
乐在其中书生狂;
朋友来了有好酒,
谈画做诗心情爽。
芸娘(白):啊,夫君,给石秀才的绣品已经做好,我今天送去才好,想我这一家住在这里,多亏了他的关照,才使我们有了安定的地方。
沈三白(白):好。都说酒肉朋友满天下,半生知己有几人。这石秀才啊,可算是我真正的知己了。
沈三白(唱):
手持画笔绘青山,
再绘青鸟与牡丹;
吴门画派代代传,
怡情养性令人羡;
朋友四邻不谈钱,
挂在堂上过新年。
巧儿(白):啊,小姐,这仓米巷到了,好像就是这家呢。
潘翠萍(白):巧儿,你上去瞧瞧。
巧儿(白):是,小姐。怎么是宾香阁?以前我来过,何时变成了宾香阁,难道又搬家了不成,有人吗?
沈三白(白):何人在门前喧哗?
巧儿(白):咦,好像是大少爷的声音。是大少爷吗?
沈三白(白):你是何人,进来说话?
丫环巧儿(白):喔,大少爷你在家呀,我家小姐来看你呢?
沈三白(白):看我作甚?
潘翠萍(白):哟,看看大伯,不欢迎吗?大嫂不在家呀?
沈三白(白):弟媳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潘翠萍(白):哦,大伯见外呐,于亡姐来说,你是我的姐夫;于启堂来说,你是我夫兄;于芸娘来说,我和她是妯娌,这哪一条我都得来看看吧!
沈三白(白):谢谢你的好意!
潘翠萍(唱):
宾香阁,宾香阁,
贵客不来谁是宾,
家徒四壁香何来,
破店两间冷清清。
沈三白(唱):
夫妻相敬如上宾,
门店破旧笔墨香。
清清日子芸娘绣,
还有亲朋好四邻。
潘翠萍(白):好洒脱的沈三白呀。
(唱):
我亡姐在世时兄妹相称,
我姐亡不见你怜我一分;
我原想代亡姐托付终身,
那知你娶表姐误我前程;
现又说些风凉话伤我心,
恨可恨你这个负心男人。
沈三白(白):我家的事我自有章程,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潘翠萍(白):我好心来看你,可恨你不领情再一次让我伤心。沈三白,你,你,你住寒屋活该遭殃。巧儿,回府。
巧儿(白):是,小姐。
沈三白(白):不送。
沈陈氏(白):小芹,你去叫大少爷回来,我有话跟他讲。
小芹(白):是,太太。
潘翠萍(白):给婆婆问安!
沈陈氏(白):罢了。
潘翠萍(白):婆婆,昨日我去看望大伯父一家,有点寒酸呢。我带去油和米,也跟大伯说,学启堂出去做做生意,或跟着公公在官府里做事,积些家财以后好过日子。
沈陈氏(白):我的好儿媳,多亏了你把家里日夜打点。你们之间仍是手足之亲、妯娌之情,应当互相照应。你去,他们如何作答呐?
潘翠萍(白):嗳,不听劝呢。说什么有诗有酒有朋友,说什么夫妻相守就是福,说什么我这帮人太世俗。
沈陈氏(白):都是我那个侄女芸儿不争气,像狐狸精迷住了我儿子。不思进取不会过日子。
潘翠萍(白):婆婆呀。
潘翠萍(白):你休发怒来别生气,慢慢想一个挽救的好主意啊。
沈陈氏(白):好儿媳,还是你懂我心事,说说看你有啥好主意呢。
潘翠萍(白):婆婆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愿拿出一些钱借给大伯,让他赶快出去打工挣钱,不能恋着小家混日子。俗话说坐吃山空,时间长了,误了自己的年华也误了您的孙子。
沈陈氏(白):就依媳妇之言,等他来,我要教训这不孝子,让他尽快出去做生意去。
第六场 平地风波
芸娘(白):夫三白奉公婆命外出经商,转眼已有两载,音信稀少。都说行船赶路三分命,整日提心吊胆,不知他在外可好。今又到中秋节,不觉想起当初一起游园赏月的情景。
(唱):
八月中秋月圆人已静,
一家团圆只缺我夫君;
两年奔波他劳苦辛勤,
但愿如意能天道酬勤;
忆新婚那一年中秋节,
我俩携手夜游沧浪亭;
月光洒洒照我俩身影,
曲水汤汤呢喃秋虫鸣;
欢笑饮酒赋诗尝月饼,
还叹嫦娥月宫孤伶仃;
今日里我也成孤单人,
祈祷夫君事顺身康宁。
扣绳(白):夫人,大少爷来信了。
芸娘(白):快给我!
(唱):
见信如见我夫君,
小心拆开看分明;
我夫字字端端正,
一行一行细逡巡;
一年辛苦回报厚,
谁知不久起风云;
兵乱又遭海匪行,
本利全无叹零丁;
可惜不是富贵命,
已告二老详细情;
空手归时妻莫惊,
百无一用是夫君。
芸娘(白):天不酬勤。夫君,你如何能自轻。咳咳咳…… 且写封回信给他,让他早日回家啊。
沈三白(白):接妻信我匆匆往回转,心挂念脚步匆匆。
(唱):
两年前赴广州把生意做,
半年里赚回本想赚更多;
谁知天有不测匪行兵乱,
本利打了水漂侥幸逃脱;
妻来信安慰我速回家转,
待夜深赶回家心仍忐忑;
在窗下见妻身影多咳嗽,
深夜里妻还在穿针走帛;
咳嗽声痛的我泪满眼窝,
推开门唤芸娘把双手握。
沈三白(白):芸娘,怎么晚,你还在刺绣,你怎不顾你的身体啊!
芸娘(白):啊,夫君,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快坐。看你一脸憔悴,我去热碗粥给你吃暖暖身子。
沈三白(唱):
一碗粥温暖我心,
山珍海味不想品;
花花世界知多少,
家有贤妻胜黄金。
芸娘(白);一路风尘多有辛苦,赶紧歇息吧!
沈三白(白):多谢芸娘。我先歇息,你也歇息吧。
芸娘(唱):
月落西山一夜无眠,
暂借晨光把夫端详;
乌黄黑瘦痛在心肠,
造化弄人涕泣感伤!
外面泼皮(齐喊):沈三白,还钱来,沈三白,还钱来……
芸娘(白):外面何人喧闹?
扣绳(白):夫人,是一帮泼皮,说是大少爷欠他人的钱,来要债呢?现在太太让他到前厅回话呢?
芸娘(白):知道了,你告诉太太,马上让他起床前去拜见。
扣绳(白):是,夫人。
芸娘(唱):
回首看夫君浓浓睡意,
一脸沧桑怎忍心唤起;
又怕婆婆怪再生端倪,
轻呼唤三白递上新衣。
芸娘(白):三白,三白,快醒来,快醒来,婆婆叫你到前厅回话呢。
外面泼皮(齐喊):沈三白,还钱来,沈三白,还钱来……
沈三白(白):啊,妻啊,何人在外面喧闹?
陈淑珍(白):三白,婆婆让你速到前厅回话,我见你憔悴,实在不忍心叫你,又恐婆婆怪罪,不得已叫醒你。此中蹊跷,你去了便知了呀。
沈三白(白):知道了,妻你不必担心,我这就去。
(唱):
急匆匆穿衣离床,
奔前厅拜见高堂;
喧闹声一浪一浪,
未见娘心却慌张。
沈三白(白):拜见娘亲,见过弟媳。
沈陈氏(白):外面泼皮跟你较劲,你何时欠下债来了呢?
沈三白(白):啊,娘亲,我外面没有欠债啊?
潘翠萍(白):那为何对你指名道姓,让我们全家不得安宁!
沈陈氏(白):是啊,你不欠债,为何对你指名道姓?
沈三白(白):这个吗?我去去问个究竟。
(对着泼皮)你们找上门,为何说我欠债呢?
泼皮甲(白):沈大爷,只要你离开沈府,这债的事情暂且不谈,我等马上可回。
沈三白(白):为什么让我离开,你们受何人指使?
泼皮乙(白):沈大爷,你此话没有道理:当初你妹婿借钱由你和芸娘作保,至今未还,这债当有你来偿。你出去做生意本钱哪里来的?是你弟媳作保借的,如今你回来,难道不向你要?
沈三白(白):可恼啊,可恼。我知道了,欠债我是肯定还的,你们且回吧。
外面泼皮(白):有你这话就行。不过,你只要在家,我们明天还会来要的。兄弟们,我们走。
沈三白(白):回禀娘亲,五年前妹婿与人借款贩盐,我和芸娘担保,他至今未还,还有这次出外经商,只知是借了弟媳的银两,不知弟媳是给我担保而借,故上门来讨要。
啊,弟媳,此一账目,三白记在心上,还请继续作保,缓缓时日。
潘翠萍(唱):
看他身上衣一点不坏,
身不瘦来脸还有点白;
说什么遭兵匪可难猜,
是不是把钱财藏起来;
留点心我得细细忖裁,
看他有啥花样秀恩爱。
潘翠萍(白):大伯,你不要见外,我也是事出无奈,今日当着婆婆大人的面,我就应允大伯。
沈陈氏(白):好了,你们不要说了。
沈三白(白):娘亲,那帮人已走,您精心调养,我且回去与芸娘商量把妹婿的担保还上。
沈陈氏(白):你刚回来,家里的事情你得自己有个主张,不要芸娘芸娘挂在嘴上。
沈三白(白):知道了。娘,为了挣钱还债,我和芸娘这几天就离开家。芸娘她想到锡山乡下的干姐姐家去养养病,我去真州盐署做差。
潘翠萍(白):大白说的好。这样挣来钱可以还债,那些泼皮也不敢来胡闹了。
大嫂身体要去养病,我就让我的丫鬟巧儿跟着去服侍。还请婆婆应允。
沈陈氏(白):好吧,还是翠萍这个媳妇知冷知暖、知情达理啊。
第七场 颠沛流离
沈三白(白):说是躲债还债,其实是弟媳使计,让我娘赶我这个已经过继的儿子离开家门啊。如今我到真州盐署做事快近半年,芸娘在干姐家养病也有了好转。前几日芸娘来信要到我这边来,想着夫妻就要重逢,我激动一夜,按约好的时间,今早啊,我就去瓜州渡口接她去。
沈三白(唱):
离真州,过朴席,
快马加鞭瓜州去;
雾气浓浓挡不住,
满眼秋色也无趣;
一门心思急赶路,
恨不得飞到瓜洲渡。
沈三白(白):哎呀,转眼到了呀,不见渡船呢。我且问问,嗳,船老大,不知对岸的渡船何时过来呢?
船老大(白):客官,还有半个时辰。
沈三白(白):时间尚早,我先去租辆骡车,好让我妻路上少受些风寒。
船老大(白):各位客官,对面的渡船过来了。
沈三白(唱):
急起身抬头望江天茫茫,
一干人乱纷纷码头上拥;
向前挤我把斯文丢一旁,
声声唤寻我妻四下张望。
芸娘(白):三白,我在这里。
沈三白(白):见过我妻,一路风尘,多有辛苦。今晚不如瓜州一住,稍作休息,顺便看看瓜州风情,明日一早启程如何?
芸娘(白):奴也有意,唐诗有首《春江花月夜》,不妨在此地看看吧。
沈三白(白):妻好记性,只不过他写的是春江,而今已是三秋过了两秋,就看秋江了哇。
芸娘(白):是呢,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水天天只相似呢。
沈三白(白):妻为何把“江月年年只相似”改为“江水天天只相似”呢?
芸娘(白):啊,夫君,诗人写的是春景月色,叹的江月年年。而现在是秋光日出,波光潋滟,秋风徐来,水天一色。想这江水浩浩汤汤,奔流不息,不竭不尽,岂不是天天相似么。只是水能如此,人就不可比了呀,来了总会离开,天长地久终有尽头呢。
沈三白(白):哎,今天是我们夫妻团聚,就不说不吉利的话了呀。
芸娘(白):是呀,呵呵,夫妻相见倒是说偏了呢。
沈三白(白):巧儿,扶夫人上轿。
巧儿(白):是,大少爷。
沈三白(唱):
见我妻眼含情浅笑盈盈,
芸娘(唱):
马背上潇洒影乃是夫君;
沈三白(唱):
常祷告盼我妻早日康宁,
(合唱):
我夫妻直到老琴瑟和鸣。
沈三白(白):自去年我夫妻团聚至今将近两年,因我先后在真州、邗江、江都府衙找些事情做,我的妻子芸娘也就跟着我到处搬家,没有安定之所。好在我俩心心相依,日子过得倒也舒坦。今不觉又近年关,前月盐署裁减人员,嗳,我关系不硬又下岗了!我夫妻现住在邗江先春门外,我作书画,妻刺绣挣钱度日。只是我的妻呀,近来身体常有不适,不时咳出血来,昨日又请了郎中,似有不祥之虞,叫我真正地伤心,我且给她熬去。
芸娘(白):夫君,夫君,这药么,已经吃过几服,你就不要在枉费银两了,省些留待我儿娶亲用吧。
沈三白(白):啊,贤妻呀,眼下要紧的是养病。想我夫妻结婚20余年,聚少散多,多亏你在家辛勤抚育一双儿女。现时你身体的病根复发,这又不是一次,如何说些伤心的话哟。你还是按郎中的吩咐,好好吃药调养才是。
芸娘(白):多谢夫君。巧儿,这服药你去煎了吧,我有话和大少爷说呢。
巧儿(白):是,夫人。
芸娘(白):啊,夫君,我儿已经长大,家里有些积蓄才好。我病不轻,阎王爷恐不会一次次放过我,这家呢,夫君你就多担待了。
沈三白(白):啊,贤妻,如何又说这丧气话呢?俗话说,小病缠绵,福寿延年。你就安心调养吧。
芸娘(白):夫君,我的箱底还有一些首饰和纹银40两,去年我们帮着妹婿又还了50两,现在他在靖江盐署,总有些家底,你不如抽身去一趟,多少索回一些,将来为儿子亲事之用啊。
沈三白(白):你不提此事,我差点忘了呢。只是眼下你病体沉重,等你略好一些,我即行前往。
芸娘(白):不碍事,夫君,这几副药下肚,感觉好了许多,况我在绣《心经》,我心虔诚,菩萨也会保佑的。明天你就去吧,往后天气越来越冷,恐那时有更多不便呢。
沈三白(白):就依贤妻。你且歇息。巧儿,药端过来吧。
巧儿(白):厨房中偷听到他夫妻一席话,计上心来把算盘打,来时我家小姐暗交代,不如乘机拿走他家的银子赎我回家乡。尽管他们对我好,可是我总不能一辈子寄人篱下,且看夫人日渐消瘦,恐生死门前难过关,就这么定了。
沈三白(白):巧儿,药熬好了没有?
巧儿(白):,好了,好了,我这就端来了。
第八场 泪洒扬州
芸娘(唱):
清早起床身不爽,
连日愁思复惆怅;
打开门来急急望,
远近皆是白茫茫;
夫君行路莫莽撞,
愿你平安回家中。
我打不起精神爽,
喘口气在床上躺;
想起巧儿心更慌,
偷取首饰和银两;
雪大路远去何方,
出事如何和弟媳讲。
芸娘(白):夫一去已有半月多,天寒雪大,夫君,一路上你可要小心啊!我病恹恹已八年,恐怕此次入膏肓。夫君,夫君……巧儿,巧儿
沈三白(唱):
离我妻去靖江转眼一旬,
昨做梦贤妻她瘦骨嶙峋;
不祥兆吓得我心神不宁,
焦虑急恨不得脚下风生;
陌生路孤零零两渡汊河,
住破庙北风呼胆战心惊;
鬼天气误我事雪深难行,
心慌慌赶路急汗水淋淋。
沈三白(白):此去不虚行,要回纹银60两,但慰我妻。抬头望,不觉已到家门。
巧儿,开门,芸娘,开门,怎么还是无人应?
啊,芸娘,醒来。芸娘,醒来。
芸娘(白):巧儿,巧儿啊,你回来啦!
沈三白(白):啊,芸娘,不是巧儿,是我回来了。
芸娘(白):啊,啊,夫君,你可回来了、回来了。
沈三白(白):巧儿?巧儿她不照顾你哪去了?
芸娘(白):夫君,她,她,她前天拿走家里的银子跑了。只是,只是,只是她若小年纪,跑出去不知生死,如何对得起弟媳啊。
沈三白(白):啊,芸娘,你养病要紧,这个小丫头当起歹人,乃是弟媳荐人不淑,你何来担忧。我且托朋友到官府备案,你不要担心,养病要紧。
芸娘(白):啊,谢我夫君,一路辛苦。
沈三白(白):不碍事的呢,来,我喂你水喝。马上我就去请郎中来。
芸娘(白):夫君,不用了,我就要和我夫君在一起,说说话,说说话。
啊,夫君,连日来,我梦连连,今又梦见我父母乘船来接我,醒来后全身汗水淋淋。夫君,我恐大限将至,冥路不远,恐再不能伺奉左右。夫君啊,想我一生孤苦,自到沈家,承多方照顾,奈奴多有不淑,让公婆垂弃,让你亦跟着奔波劳碌。奴去后,望你再娶贤淑女把我一双儿女看顾,以继我家香火。我死之后,望夫君便当时,携我魂魄回归故里。我要守着故土,保佑我的夫君和我的一双儿女(咽气)
沈三白(白):贤妻,贤妻啊……
沈三白(白):(对着墓碑)贤妻啊,我把女儿带过来一起来看你了,贤妻啊,我,我真的好伤心啦……(唱)
沈青君(白):妈妈啊,妈妈,三年前一别竟然母女再也不能见面,我的好妈妈。
(唱):
跪墓前伤心欲绝泪洒如雨,
三年里日思夜想娘却归土。
忆往日在娘身边是掌上明珠,
今日里娘去黄泉心比黄连苦。
妈妈啊,
一汤一水一粥一饭是你调护,
过年换季一针一线新添衣服。
抚育我和弟弟学会识字断句,
人生道理一句一句把儿灌输。
呜呜,妈妈啊,妈妈……
沈三白(白):青儿,不哭了,给妈妈化点纸钱吧。芸娘啊,我看你来,看你来了啊。
(唱):
抬头望我妻墓泪眼朦胧,
去年春生死别万念俱丧;
廿三年心相通患难真情,
怎不叫如今我痛断肝肠;
忆往事妻身影历历在目,
家中事多忍让慷慨解囊;
勤家务读诗书待人情重,
尊公婆受冤屈家和为上;
我出言嬉戏你嗔怒劝我,
人生路多由此跌跌撞撞;
从此后我夫妻夫唱妇随,
赛过那好夫妻孟鸿梁庄;
日子里坎坷多携手闯荡,
你缝绣我作画琴瑟和畅;
无奈何妻体弱回天无望,
只落得我好似断翅孤鸿;
但愿妻黄泉路上逢吉祥,
盼来世结良缘再续衷肠。
(唱):
抬头望我妻墓泪眼朦胧,
去年春生死别万念俱丧;
廿三年心相通患难真情,
怎不叫如今我痛断肝肠;
忆往事妻身影历历在目,
家中事多忍让慷慨解囊;
勤家务读诗书待人情重,
尊公婆受冤屈家和为上;
我出言嬉戏你嗔怒劝我,
人生路多由此跌跌撞撞;
从此后我夫妻夫唱妇随,
赛过那好夫妻孟鸿梁庄;
日子里坎坷多携手闯荡,
你缝绣我作画琴瑟和畅;
无奈何妻体弱回天无望,
只落得我好似断翅孤鸿;
但愿妻黄泉路上逢吉祥,
盼来世结良缘再续衷肠。
伴唱:
夫唱妇随度光阴,
穷困病厄见情深;
事如春梦岂无痕,
爱情无价感苍生。
20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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