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汽车正行驶在氾水镇大运河对岸的河堤上。夜黑黢黢的，而小镇的灯火却温柔地勾勒着迷人的轮廓。摇下车窗，目光穿过河堤的树林，觉得大运河静谧而娇小，小镇的六角亭已经映入眼帘。无论是千叶树笔下的六角亭，还是我童年的记忆，这亲近的符号，让我莫名地对氾水古镇生出亲昵的情愫。
这是今年以来第一个热天气。而在晚上，在广袤的运西平原上，人烟稀少，原野空旷，散发着清冽的麦子和其他植物的气息。在车子的后排，我和数学家李教授并肩而坐，在我们之间是李教授的包裹。我和他散淡地说着话。李教授已是77岁的老人，他银白的头发，矍铄的身体，精力充沛而至惊人。从上午抵达宝应直至夜色渐浓，我几乎就没见到他有休息的时候。
这是2018年的5月15日，这是一年之约。关于这段传奇佳话已经由我的朋友青云大哥作过精彩的描述，这其中也有我的期待，更有我去年同样的五月，和李教授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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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氾水镇这儿的老淮江路上往运河堤下的集镇看去，那有着绛红色琉璃瓦的一座建筑是醒目的，那座楼尽管已经有些陈旧，但是作为古镇的学府，它的地位，它在人们的记忆中都是显赫的。氾中！一座四星级的高级中学。我父亲当年在这里读过高中，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等我真正走进这座校园的时候，恰恰已经是上个世纪末了。在小镇住了一宿，用摄像机纪录了校园的风采、教育的内涵。自然还有我们给孔老师做过《坚守》那部电视片在校园里的访谈，如今那个园子叫个园，植物葳蕤苍苍，内有流水淙淙，一亭翼然。
这天下午，学校迎来的是美国加州理工大学的数学家，华人李德明教授。
学校礼堂里在约定的时间里鱼贯而入的是高一高二南大班的学子们，他们青春的面容，他们有了一次与大家就数学而交流的机会。“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一场讲座不仅仅谈的数学，更是难得的给了学生与大师交流的机会，与数学家的近距离的靠近，对科学与理想的触碰。这让我想起父亲曾经跟我回忆他当年在氾中读书时遇到过与大师近距离的机会。
这无疑弥足珍贵的。
数学家李教授说，物理与数学是形似；数学和法律是亲戚，更是神似（意想不到吧）；数学和宗教都是信仰；数学与文学恰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数学是逻辑，是抽象，是简洁，是确定，还是什么呢？
一早上青云兄电话给我，李教授来了，你要陪他喝茶的。赶到那里，并没有教授的影子，青云跟我开玩笑了。过一会儿去车站接他。李教授戴着一顶圆边布帽，穿着短袖上衣和大裤头，手里提着包裹。他就是一老头，你无法将他与数学家联系起来。他的穿着倒也合适，太阳火辣辣的。我迎上去，“教授，你好！”“你好，你是？哦，想起来了，你电视台的。”“是啊，我们去年见过”。
一年前的五月，天气也好，青云驾车带着我去镇江去赴他的一年之约。最先是青云的文字打动了我。在《缘》那篇文字里有这样一段话，“门外一阵风起，刮进来四个人。”彼年，他在上海的一个弄堂里吃着沙县小吃，与数学家李老师相遇，李老师正在跟一帮年轻人大谈特谈羽毛球。这就是缘分，运动达人青云自然有机会搭讪和卖弄，于是相谈甚欢，一时“高山流水”，便有了一年之约。
2017年五月，我跟青云兄在镇江见到了李老师，在饭桌上听李老师讲数学，讲爱因斯坦为了发表广义相对论而专门花了几年时间来学习数学，听他讲哥德巴赫猜想，谈数学与音乐……老头是风趣的。当他说到研究数学的孤独时，我一下子对他产生了悲悯。下午，我们不同年龄段的人共同唱起了老歌，那时年龄之分已经销遁无影。
一年之约是一种仪式感，和有趣的人相处，他激发出你内心的快乐！我们更多地在享受人性之真纯的快乐。那么昨天上午接到李教授的时候，我们又在一起唱歌了，李教授唱的是“爱德瓦艾丝”，雪绒花，纯正的英文演唱，那纯正自然的味儿，让人迷醉；金麦穗的青梅会长那深情的《女人花》；青云兄的《绒花》……
昨晚上我们跟教授惜别，而一个新的约定已经开始，明年再相会，这一年之约，是如此地让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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