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只匆匆玩了两三天,到今天都觉得很遗憾。
姑且不说它面积上万平方公里,人口近二千万,这样的大都市,如此短的时间想走马观花都不可能,只能皮皮毛毛的看。
说“印象”都有些模糊。
成都是个该住下的城市,不是为观赏,而是要细细的体验、沉浸。
中国内陆的所有城市中,最让人感到舒适的恐怕就是成都了。
说它宜居,说它休闲,说它能让人活得更像是人。
它是那样的从容,连带着外人也自在起来。
一座城市的现代化当然都有被时髦所迷惑的一面,摩天大楼堆积的繁华几乎都是一个样,看起来像怪兽,吞噬着一座又一座城市的特色、味道,直到把它们变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拽样。
正走向国际化大都市的成都,也有想拽的地方。
但它有自己的固执与坚持。楼可以扒掉重盖,人却不能,脾性更不能。
这个城市所散发的气息,你在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都能够闻到。
很奇妙的是,外地人在这里住久了,也会有一种被浸润出的成都味儿,变得不慌不忙,慢条斯理。
这是最让我感到惊奇的。
从大貌上看,成都就是个呆在锅底里的城市,四面不远处不是高山就是高原,那锅底就是种啥长啥、物产丰富的成都平原。这种地理上的相对封闭,自给自足的经济,为这个天府之国的锦绣之地,提供了闷头过自己日子的可能。
这个城市的历史非常有特色,阐释了它是如何而来,个性如何生成,又如何走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我能看到的最古老的历史遗迹就是武侯祠了,这是中国最奇怪的古迹之一。
《三国志》的记载,刘备于公元223年病故白帝城之后,灵柩运回成都,下葬于此,史称惠陵。
按照汉制,有陵必有庙,所以就有了汉昭烈庙的诞生。
大约在南北朝时期,成都武侯祠与惠陵、汉昭烈庙合并一处。
最早的祭祀诸葛亮的武侯祠并不在这个地方。
这种合并很有意思,即便纪念诸葛亮的大殿比刘备的矮一截,也都挡不住人们对诸葛亮的崇敬明显高出许多。
人们不会把这里称作“昭烈庙”,而只会喊它“武侯祠”。
一部话本小说《三国演义》叫诸葛亮和关羽成为了神人,以“名垂宇宙”这样的超级夸赞,亦不会有人感觉过分。
刘备的作用被轻视了。
我坚持认为,没有刘备的情感培养,就不会有关羽的忠勇;没有刘备的信任和放手任用,亦不会有诸葛亮的千古业绩。
历朝历代能人很多,为什么有的能够流芳百世,有的却泯然众人矣?
识人与任用者也是非常关键的。
成都的三国时代的历史痕迹很重,主要的倒不是刘备在此立国,而是是诸葛亮和关羽的名气太大。
但是,出身于山东临沂的孔明先生与生长在山西运城的关羽,都没有很明显的成都气息。诸葛亮的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恰恰是成都人生活习性的相反;倒是四川人崇尚忠烈义气,多少有些关羽的影子。
四川抗战名将刘湘,原是拥兵自重于蜀地的军阀,带着20万穿着草鞋、缺粮少枪的川兵出蜀地英勇抗日,病逝在战场上。
他称得上是川军中大义凛然的现代关羽。
我们在三国时代能够找到的最类似成都人生活状态的,当是刘备的那个扶不起来的少爷阿斗。
阿斗刘禅这个人在历史上被误解很深。
一是他和中国传统倡导奋发有为的那种圣人文化理念不合。此人心无大志,得过且过。
二是小时候受过战争的惊吓,后又被寄养。从小娃到青壮年,一路好玩、贪玩,与宦官打成一片。
这样的君主不被作为反面教材,谁还够格?
可你只要看一组数据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个凡角。
刘备死后他在诸葛亮辅佐下统治了十一年,要不是诸葛亮一个劲的耗费国力,力图完成一统大业,蜀国未必就弱。
伟大的孔明死后阿斗又统治了蜀地三十年,是三国时期君王任职时间最长的老同志,没有几把刷子他能够支持得住?
“乐不思蜀”那个著名的历史故事,恰恰证明了阿斗的“成都性格”。无论如何都要也快快乐乐的活着,蜀国灭亡后消消停停的就当个安闲的“安乐公”,何乐而不为?
他的人生结果是平安的在洛阳老死。
至于他思不思蜀,明眼人都能看清楚。
用“成都性格”来形容阿斗,其实是在揭示中国传统人格文化中不同于主旋律的另一指向。儒家所提倡的到现在都在大行其道的吃得苦中苦、方能做人上人那一套并不具有唯一性,我们一定得吃苦中苦,就为去做人上人?
“成都性格”却是另一个方向,随遇而安,快乐就好。人生的吃苦与用大力气,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宏伟目标,实在是十分乏味的事情。
评断这两种观念的对错毫无意义。
人生就是一种选择。有人选择负重而行,很情怀很自豪;有人则选择轻松放下,每一天活出好开心。
也都是生命过程中的不同情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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