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曾遭遇过尴尬。宁夏来客人,姓马,毛胡子脸。看他样子,还真是没法子断定他是汉人还是回族。为保险起见,找了家清真饭店;只能简单凑合着不沾猪油、猪肉地吃完一顿饭。
后来才知他虽然来自宁夏,且姓马,但并不是回族;第二顿就见他逮着猪蹄子、猪大肠香喷喷地吃着,大碗喝酒。
我那时就有一个疑惑:如何去判定对面走过来的这人是不是汉族。
思来想去,你还别说,真就没有十足的把握。按汉族的文化习惯,直接询问人家族别很失礼。
云南的民族类型多,全国56个民族中,它就占了25个;是国内民族种类最多的省份。我们看人眼花缭乱的,人家对族别的判定却很明晰。每个民族都有标识,穿衣说话,举手投足,一眼就能识别。少数民族多数都有其醒目的民族特点。
大理历史上是云南最为繁华与开放的地区,此地白族住四合院,贴福字,婚礼上给父母敬茶,不太计较与其他民族的通婚,有很多融合了汉文化的印记;但它本族的特性也越发光彩,一举一动,穿着打扮,满是白族味道。
而像哈尼族、傣族、僳僳族、佤族、拉祜族、景颇族、布朗族、普米族、阿昌族、基诺族、德昂族、独龙族等,生活的地方比较偏僻,加之对生活方式甚至生活地域的固守,严格与其他民族的禁婚,许多传统的东西也就更牢固、更显著。
受老电影“五朵金花”、“阿诗玛”的影响,想象着云南少数民族的姑娘普遍都该是很漂亮的;近前看,漂亮的相对少些。
不奇怪,我们是按汉族男人的审美标准去衡量的;每个民族的审美标准确乎不同。你比如纳西族,男人以黑为美,以胖为美,“胖金哥”很受青睐。我们汉族瘦弱的细腰女,满面稚气的小白脸、小鲜肉,在人家那里估计很难被看上眼。
有些民族,由于封闭得很,形成了世代形象的一致性。
泸沽湖、鲜水河边“走婚”的摩梭人,就和汉族女孩外在形象差异性很大。
高原日照强烈,少数民族衣着艳丽不仅是在美化,也有反射祛热的功效。
远远望去,成群结队的少数民族姑娘就跟花儿一样。
近百年来,中华大家庭各个民族的特性,汉族外化特征的丧失度是最高的。
你现在看汉人,和日本人、韩国人混一起,不张嘴几乎没有能被显著辨识的特点。更搞笑的是,保留了很多由汉文化衍生出的礼仪,韩国人、日本人比汉人还像汉人。
汉族的民族性到哪里去了?
西化之风的冲击,“文革”那种虚空传统之浩劫的无情摧毁,还有五四以后传统文化的彻底失守。过去汉族的城城镇镇、村村寨寨,满是关帝庙、土地庙、奶奶庙、山神庙,读书人也有自己的文庙。拜个天地、神祇,再困再难,老百姓心就安了;干个伤天害理的事情,真怕鬼神上门算账。这些民俗和科学、迷信无关,它是民众心灵生活的依托,也是文化外显标志。以“破四旧”、除封建迷信的名义砸庙砸了十几年,除了道观佛寺,其他的彻底毁完了。那里面有多少美丽传说,多少民族故事,多少汉民族的文化心理触发点?
今天打扮、谈吐时尚的汉人,几乎就被淹没在世界文化的潮流里。
我们相互打量着,如果不细问,就是在一块工作个十年八年的,真看不出谁是汉人或谁不是。
在云南,少数民族的东西看得越多,对汉族文化特征的弱化、消失就就感触愈深。
文化特征不仅仅是外在的标签,有些就是这个民族的根基。 一个光往脑门子上贴仁义礼智信标签的民族,没有汉文化内修外显的牢固,就是一个再无习俗滋养、灵魂模糊了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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