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徐州拜访彭城香道研究会的陈建会长,是我第一次很完整的品鉴香道展示。
徐州那样的藏龙卧虎的文化重镇,很容易就把陈会长想象成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样子。
没想到确乎童颜,竟是个年轻人。
戴着顶很潮的帽子,白白胖胖的喜庆脸,却又少见笑容。
陈建在市中心地段开着一家养生馆,香道馆在顶层。
我和陈会长算是隔代的年纪。
见到越来越多如陈建般的年轻人,喜欢传统文化却毫无禁锢感,将自己的生活弄成五彩斑斓的样子。
陈建的养生馆,运营成本一年要一百多万;他还在打拼,努力维系。
他做香道,也在钻研花艺,玩唐刀。
样样都还能弄出个子丑寅卯。
陈建不抽烟,却欢喜雪茄。
我是在他这里才知,吸这玩意不要下咽,嘴里含着,然后吐出。
过的不是烟瘾,而是“嘴瘾”。
同样是爱好传统文化,我们一想就是振兴、传承那样宏大的概念;年轻人则是把它当成喜欢的玩意,也会往高处跑、深处刨,但绝不是把自己累得一身臭汗那样的无趣。
文化的许多样式,就是因为玩出有趣、愉悦而活着;一旦抽象,使之成为使命的那样的沉重东西,而且是强制性的附加,就是要它死的路数。
你想想看,新文化运动的主将胡适、陈独秀、鲁迅,哪个不是由厚实的传统文化养育而成为大家的?之所以要宣泄出对旧文化咬牙切齿的仇恨,就是因它固执的强制性的要求,将人五花大绑。
与世间切近的生活越发隔膜。
陈建玩性大。
我们去徐州的路上联系他,他正要跑外地朋友那里耍。
一听我们来,调头折返。
但也奇怪,一到香道这一块,便端庄、肃然。
即便是线香、盘香的烘托一下气氛,他也是一板一眼的严谨。
并非矫揉造作。
香的礼仪、作态,早已成习惯。
我们今日来,是想观赏他的传统熏香样式——隔火熏香法。
这是一种需要时间、工具、技法和好原料的燃香。
他做起香来,就是端端庄庄的陈会长了。
先是将无味香灰放进闻香炉中。
经常熏香、品香,香灰通常都是一直保留在香炉中的,这也就是所谓的以灰养炉。
看他将闻香炉内的香灰捣松,然后在中央挖出一个碳孔。
大小按香碳的尺寸来定,刚刚能够全掩埋住香碳。
点燃香碳,香碳呈全红色而又无明火;再把燃烧的香碳放进碳孔中,用香灰掩盖住。
周围的香灰堆积到香碳上方,拍打严实形成火山状, 顶部平。
在香灰顶部做一个通气的孔以防香碳熄灭,同时还能以此来控制燃烧速度。
最后将香盘放置在顶部平面上;将小片状的香材或者香粉放到香盘上。
香材没有烟雾的状态。
香盘加热完毕后,香材的香气散发出来。
将香炉托起至胸前来品香 。
我看老沈一付香迷迷的嗅闻状,便知它一定是别裁的味道。
一闻,果然。
还真是很难表达闻香的感觉。
五代的罗隐,写出了闻香的句子,说是“怜君亦是无端物,贪作馨香忘却身”;而宋代朱熹的刻画更是直接:“花气无边熏欲醉,灵芬一点静还通”。
描摹皆极为传神。
由拒香,到陶醉之,我行走了五十年。
想想,也是中国传统文化被强制性的衰败,到逐渐显示出魅力,进而要再兴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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