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绍兴了,我还是走不出鲁迅故里的那条街。
出生、成长于城市中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条街独占着记忆。
它的模样是什么,是不是有些独特都不重要。
可能,你在那条街奔跑的时候,并不知它将来会意味着什么。
等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的时候,那条街大多已经死掉了。
变成了高楼林立的城市的新光环。
一个人无论你走得再远,魂灵都会在那条街绕来绕去。
它诠释了你是谁,由哪里来。
鲁迅故里那条街因鲁迅的大名比较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街口的大画,更像是一本心理学大书的封面。
绍兴的那条街的标记有石板条却不是石板条。
它是屋后的小河,沿河的石板条台阶,乌篷船,和带着当地口音的吆喝。
那吆喝声安详得如同催眠曲。
浙江省电视台在给美女主播的绍兴小吃专栏设景的时候,它不知小吃是长在那条街记忆的胡须里,而不是主播漂亮的光鲜的脸蛋上。
乌篷船,乌篷船。
你如同中原古城里满街跑着的人力车,又像父亲的大杠前座或支架后座载着我们的自行车。
那暖暖的阳光,照在你身上也就是照在我们的记忆里的那条街上。
入画的小河流淌了上千年。
我们的记忆也活了上千年。
每一位老街的老头、老太太都是那条街上涂抹不掉的文字。
它古老。
眼神却又年轻。
记忆会有粉饰。
好像要遮盖疮疤。
但真实、真相永远都好像小草一样时不时的露出头脚。
最爱那街上灯时。
摇曳的酒楼灯色,如同加了枸杞煮热了的黄酒。
茴香豆,女儿红。
第一次了解微醺的感受一定得是黄酒发作。
热量由胃而舌根,冲到头顶。
四肢有些不听使唤;脑子里跳跃着欢乐的火苗。
看起来我们已挥别了孔乙己时代。
但旧毡帽、乌篷船、高高的酒家的柜台,旧时光的道具都还在。
我们敢说上大人孔乙己已经风化了么?
再不用写《狂人日记》了么?
每个人都有独占着记忆的自己的一条街。
有一天它会醒过来。
它醒过来的时候你会觉得你老了。
老得就像还穿着开裆裤,奔跑在那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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