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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湖北宜昌民基律师事务所提出一个新概念——律师“法务派遣”，以类似于劳务派遣的模式，将律师派遣到政府部门或企业提供坐班服务。这种模式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已经得到了较为广泛的推广实行。律新社注意到，这类法律服务采购正在中西部地区逐渐成为一种流行方式，充分运用第三方社会组织资源，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或许可以有效实现法律服务市场的供给侧改革。
律师“法务派遣”是什么？
律师怎么成了法务？法务派遣和劳务派遣又是什么关系？相信不少人看到律师“法务派遣”这个概念时都会心生疑惑。
律新社了解到，提出这一概念的是湖北宜昌民基律师事务所。据其描述，律师“法务派遣”是借鉴了劳务派遣的模式，把律师作为被派遣劳动者派遣到用工单位为其提供法律服务。
虽然工作内容决定律师的工作有一定的灵活性，但灵活性指的是在地点和时间上，律师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安排。所以，律师被派遣到服务单位坐班这一形式并不多见。
殷书国
民基律师事务所主任
民基律师事务所主任殷书国律师向律新社介绍，民基是宜昌市目前唯一一家成规模地采用这种模式为政府机构和公司企业提供法律服务的事务所。殷书国律师称，将律师以“派驻式”的方式为政府部门、企业提供法律服务有几个特点：
一、律师坐班服务能及时帮助顾问单位解决工作中遇到的法律问题。并且，律师坐班不仅仅是答疑咨询，还要根据不同服务单位的实际情况提供相应的法律服务，其工作内容已经接近于一个专职法务。在政府机构内，律师可能还要据其长处，参与一些文书、报告的草拟工作；
二、律师坐班服务能培养中小企业购买法律服务的意识和习惯。中小企业的高死亡率除了经营问题外，很多时候是法律问题。宜昌市工商联在了解到这种“派驻式”的法律服务模式后，主动为一些企业购买定量服务，让其切实感受到法律服务对于企业的重要性。企业在用完定量后，如果觉得还需要，可以自行向律所购买；
三、律师坐班服务有助于提升律师的专业化。律师进驻服务单位，能够直接全面地熟悉相关工作，学习专业知识，是提升律师专业化水平的一种较为有效的方式。
殷书国律师称，是否提供坐班服务，主要还是看服务单位的需求量和报价。下一步，民基希望征召更多的法律服务人员，包括未通过司法考试但希望入行的从业者。这些人可以一边在律所内备考，一边以这种模式提供一些相应的法律服务。民基在内部设有四年制的“青年律师学院”培训课程，每周固定授课，希望以此能形成完整的人才吸纳、储备、培养模式和最终规模化的律师“法务派遣”服务。
律师“法务派遣”真是一种新模式吗？
在殷书国律师看来，律师“法务派遣”是一种新生事物，尚未得以推广，但前景广阔。
金玮
上海翰鸿律师事务所
但上海翰鸿律师事务所的金玮律师认为，律师“派遣式”的工作形态早已存在——在客户有需要的情况下，律所委派律师前往客户单位提供驻场服务。这一说法律新社在对多位律师的采访中也得到确认。
金玮律师认为，在这种合作模式中，律所并非是派遣单位的属性，客户也并非实际用工单位的属性。律新社也观察到，在这种“派驻式”服务中，政府部门或企业和律所之间依然是通过签定顾问合同或法律服务合同来“聘请”律师，而非严格意义上的劳务派遣。因此，金玮律师认为，律师“法务派遣”的提法只是将这种合作模式与劳务派遣做了一个类比，但其中的法律关系并不相同，不能和《劳动法》中的“劳务派遣”所混同。
“这种提法只是抛概念，本质上就是外包或外聘，只是工作地点在客户单位内，但上门服务就是派遣了吗？”金玮律师说道，“会计师事务所提供审计服务通常都会上门，但也不会有人称它为‘审计派遣’或‘财务派遣’。”
沈岱青
上海华荣律师事务所
上海华荣律师事务所的沈岱青律师也向律新社表示，政府购买法律服务，律所委派律师到一些服务需求较多的如信访部门去坐班，在上海近几年是很常见的。“政府和律师事务所签署常年法律顾问合同，有的部门会要求律师一周内有几天上门服务。”沈岱青律师说。
那么，为什么还会有律师“法务派遣”这种说法呢？沈岱青律师认为，上海作为一线城市，诸多政策和模式的推行都走在前面，中西部省市在一些法律服务模式的探索和尝试上可能稍慢一步。
一种模式能否得以推行，除了理念之外，还有很多客观条件的制约。在问到律师“法务派遣”的模式是否能复制推广时，殷书国律师表示，规模化地提供这样的服务，需要律所走公司化的发展形式。
律新社观察到，在中西部省市，绝大部分律师事务所实行的还是合伙制，且人数较少，这可能是律师“法务派遣”模式成为“新生事物”的原因之一。而在上海，人数上百的大所比比皆是，更不用提人数近千的一些顶级大所。律所的规模为创新服务模式提供了基础，所以律师提供驻场服务这样的模式在上海就早已不算什么新鲜事了。
律师“法务派遣”真实价值几何？
殷书国律师向律新社表示，虽然民基所的律师“法务派遣”已小成规模，但提供坐班服务的目前只能是年轻律师。
年轻律师相对来说的确案源少、时间多，能够满足坐班服务的需要。但这也让人对律师“法务派遣”的效果和价值打上了一个问号。沈岱青律师就认为，这样一些刚“出道”的年轻律师，虽然时间充裕，工作积极，但毕竟经验不是很丰富，在服务深度上会有一定的局限性。
对这一问题，有人态度比较乐观。有律师向律新社表示，从效果上来看，这种律师“法务派遣”的模式很能体现劳务派遣“用人不管人，管人不用人”的特点，用“一手托两家”的方式，既解决了用人单位用工成本高的问题，也解决了部分律师案源紧的问题。
但也有律师向律新社表示，派遣律师进驻到公司里有点“不伦不类”。她认为，如果公司的法律服务需求比较小，一些非诉工作远程办公完全可以满足需要，而如果需求较大，公司就会自己聘用法务，在遭遇诉讼或需要更专业的法律服务时，再由法务和律师对接协作。
“我们律所也是一些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的常年法律顾问，但总体来说他们的法律服务需求并不大。如果派个资深、能干的律师去机关单位，对律所来说是个损失，对律师本人来说也是个浪费。换句话说，资深律师谁会愿意去坐班呢？”
当被问到如果执业时间较短，案源不充足的情况下，是否愿意承接这种“派驻式”服务时，这位律师也明确表示不愿意。她说，“案源不是坐等律所安排的，要靠自己积极去开拓，这也是律师能力的一部分。而不是说，反正案源不丰富，那我干脆去派驻好了。”
“不过，这可能也因人而异，有的人可能本身不是属于市场开拓型的律师，但是比较认真严谨，属于‘公务员型’，也比较倾向于更加作息规律的稳定生活，他们应该会愿意。”
一个律师的能力如何，不能仅凭年龄来判断。但客观规律是，年轻律师在经验上的确会有所欠缺。如果提供这种派驻式服务的只有年轻律师，而且似乎成为年轻律师职业道路的“过渡期”的话，我们还是有理由对这种模式的实际效果提出一些疑问的。
如果服务单位的需求并不高，那可能没有多大问题，但法治建设的发展对政府、企业和律师都在不断地提出更高的要求。适应要求，提升服务，可能还需要不断地探索和尝试。
“法务外包”，一种更新的服务形式
据殷书国律师所称，律师“法务派遣”中坐班律师的工作内容在一些情况下已经接近于一个专职法务，不局限于律师通常所做的文书和诉讼业务。
其实，对于律师和法务之间差别，以及角色能否自然互换，已经有非常多的讨论。律师实践、诉讼能力更强，法务对单位了解更深，内部协作更方便，双方可谓各有所长。
实务中的一个趋势是，顾问单位都希望更为专业的律师服务能替代法务的工作，要求提供法律服务的律师和自己联系更紧，服务更为全面。
李傲
上海华燕房盟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法律事务部法务经理
上海华燕房盟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法律事务部法务经理李傲向律新社介绍道，在上海，律师事务所派遣律师到客户企业，驻地提供这种所谓的“律师派遣”法律服务一直是一种比较普遍的方式。虽然业务形式较为普遍，但其法律服务在企业内的整体参与度一直不算高。
“同‘律师派遣’相类似的其实有一种新模式，就是‘法务外包’。这是继人事外包、财务外包后，暂时尚未普遍出现在法律服务市场的一种模块外包形式。”李傲说道。
人事、财务都属于专业性很强的工作，法务当然也不例外，需要在提供顾问律师会提供的例如合同审核、合规意见、商务谈判、法律培训等相关工作以外，与公司其他各部门间的团队协作、深入了解企业商业模式和企业的产品或服务。
更专业的需求催生出更专业的服务，法务外包就是其中一种。李傲说道，“法务外包也是基于企业适应市场的变化，需要大量人员外包的背景下在传统的律师派遣服务的基础上延伸出现的。这种法务外包的形式未尝不是一种更新的服务形式，新的机遇。”
对于律师和法务之间的区别以及角色的转换，李傲也有自己的看法，“律师和法务虽然同样作为法律服务人员，可其角色的差别决定了其工作逻辑有很大差别，对于企业业务运作的参与深度也是截然不同的。在用工成本愈发提高的背景下，法务外包也是一种高效，而且略新颖的新法务模式。但我认为对于律师来说，要完成外包法务的角色转换，无论是工作内容还是模式都将会是对于传统律师的巨大挑战和机遇。”
总的来说，律师“法务派遣”是在中西部省市法律服务的发展进程中出现的一种概念或提法，反映出三线城市和一线城市在法律服务行业上还有着很大的差距。如何用一线城市先进的经验帮助其他城市地区法律服务行业的发展，或许才是我们需要去认真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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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图：李瑶 编辑：杨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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