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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街获奖作品】洛可可|五月的白槐花

         月夜。温一壶烈酒,等你。

五月的白槐花

作者:洛可可

编辑:老板   排版:兮兮

三十多年前,母亲是坐着马车嫁到诸家庄的。正是五月,槐花盛开,一兜兜、一串串,雪一般白,整条小街弥漫着香气。马头上系着一块红绸布,车上的人儿大红的棉袄,一路叮叮当当,喜气洋洋地走来。到了村口,村里人的盯着羞答答的新娘子看,说“方圆几十里一个好婆婆叫你找着喽。”

涉世未深的母亲当时并未能准确地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伴娘是母亲的干妹妹,却比母亲精明许多,一回到家就跟姥姥说:我姐以后恐怕要遭罪。

新婚的第二天,母亲一大早起来去井边提水,红肿着眼睛。新娘子才过门怎么就哭红了眼?邻居们问。母亲低下头,不说话。父亲那年才十八岁,还是读书的年纪,却被老爷爷逼迫退学成亲。母亲20岁,个头高挑,双眼皮大眼睛,梳着两条大辫子,又能干又漂亮,爷爷一眼就相中了,父亲却不喜欢,新婚之夜,理都没理母亲。母亲哭肿了眼。

上桌吃饭的时候,新娘拘谨,只埋头喝糊糊。爷爷把菜往母亲这边推推,“叨菜吃,别光喝汤啊。”奶奶用筷子敲敲碗,用鄙夷的口气说:“二黑家的媳妇可好吃了,一筷子一筷子耍得紧,哪有点媳妇的样子。大鼻子家的娘儿们吃咸菜跟个狼似的,也不怕糇着……”吓得母亲这个也不敢吃、那个也不敢动。没多久,母亲从奶奶屋里分出来了,自己单过。父亲一直跟着奶奶吃小灶,挣了钱也交给奶奶。

一年后,母亲生下樱子。母亲生樱子的时候难产,胎位不正,横着,先出来一只脚。村里的接生婆把小脚硬生生给塞回去,拿一根赶面杖在母亲的肚子上赶来赶去,左右推搡,母亲在家里北屋的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把樱子生下来。

樱子的奶奶矮个、小脚,稀疏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极其精明利落。她嘴里叼着一根长烟袋侯在外屋,一听接生婆说是个女娃,哼了一声,把烟袋在三寸金莲的鞋底上磕磕,颠着小脚,悻悻地走到南屋对爷爷说:“生了个丫头片子。”

一心盼望有个孙子的樱子爷爷猛得一阵咳嗽,然后就“喉喉”地喘着。樱子的爷爷下了一辈子窑,落下了严重的肺气肿,喉咙里每天都在“唿哧唿哧”地跑着风,破风箱一样苟延残喘着。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临走之前希望看到香家的香火顺顺利利地传下去,所以逼着十八岁的儿子早早娶了亲。没想到头一胎生了个女娃。

母亲又一连生了三个“丫头”,其中一个因为缺乏照料,躺在床上窒息而死。这一天,母亲又要生了。樱子趴在爷爷的病床前玩,爷爷一边“喉喉”地喘着一边从枕头底下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块冰糖塞到她嘴里。樱子小嘴用力地“咂”着,吮吸冰糖里丝丝的甜味。奶奶看到了樱子嘴里舌头的搅拌,斥责她:“丫头片子就是好吃!”奶奶喜欢男孩,爷爷也喜欢男孩,可是爷爷是疼爱樱子的,常常趁奶奶不注意偷东西给她吃。

“生了。两个。都是——女娃。”姥姥走进来,低着头站在奶奶面前小声说,仿佛她做错了什么事。

奶奶把烟袋里的烟火吸得“吱吱”直冒火星,“喜啊,大喜啊。”声音又尖又冷,像北风打着旋儿,刮得姥姥站不住。

爷爷想说什么,可是咳嗽起来,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上下翻滚,憋得他喘不过气。爷爷刚给樱子拿过冰糖的枯瘦的手往前伸着,似乎想抓住什么,接着“喉”的一声长叹,叹声未止,手无力地垂了下,又是一阵猛咳。

姥姥想给母亲弄碗红糖水,那包红糖还是她早上拿过来的。奶奶一把夺回来,“生个丫头片子还有功了?” 奶奶的脸一直像秋天挂满霜的白菜叶子,冷冷地让人不敢靠近,此刻,一下子转到零度以下,变成冬天硬梆梆的白菜梆子,冰碴子都往下掉。姥姥抹着眼泪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

爷爷拼命地喘着,吐得气多,吸得气少,眼看就不行了。父亲急忙准备板车,拉着爷爷到医院去。爷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混浊的眼珠不甘地瞪着远处,眼角有昏黄的泪渗出来。终于,一口气没喘过来,爷爷瞪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老头子是气死的,那么多的赔钱货,气死的啊!”奶奶拍着大腿哭喊起来。

母亲“嘤嘤”地哭着,泪眼婆娑地看着身边两个“哇哇”哭的婴孩。母亲没有奶水,两个猫一样大的婴孩哭个不停。母亲拖着软软的身子,抱着两个婴孩上了山。

又是五月,满山的槐花树大片大片地开着,雪白的槐花像个精灵娃娃。母亲回忆起她的梦,梦里谁家在吹吹打打办喜事,打村口一南一北来了两个花轿,两个大闺女坐在轿子里冲着她笑。母亲想坏了,又要生女孩了。可姥姥说梦是反的,一定生男孩。早知道是女孩,又是两个,我就不生了啊。母亲狠狠心,把两个婴孩放在一颗槐树下。山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槐花盛开的季节,人们相约来山上摘槐花。

两个婴孩在母亲走后,发出了让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母亲没走多远就拼命跑过去,把两个婴孩紧紧抱在怀里,一边一个,把乳汁稀少的乳房塞进她们的嘴里。母亲又累又饿,一边奶着孩子,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着槐花。槐花的味道甜甜的,软软的,花蕊里散发着雪白的香气。那一个月里,母亲拼命地砍着槐花枝,回家做槐花饼、槐花汤,晒干了做槐花酱、槐花菜。槐花救了母亲的命、救了双胞胎妹妹的命,吃了带着槐花香味奶水的双胞胎妹妹皮肤雪白、漂亮灵气。

这一天,樱子正带了二妹玩,有人喊道:“樱子,赶紧找你娘去,你奶奶要把你妹妹卖了”

 樱子一听,撇下妹妹就向麦场跑去。母亲正在用木掀掀玉米。三妹坐在玉米堆里玩玉米。“娘、娘,你快回家!我奶奶要把我妹妹卖了!”樱子喊起来。

母亲一听,手里抓着木掀就往家跑去。樱子抱着三妹踉踉跄跄跟在后面,三妹哇哇地大哭着。

家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男的,女的,大人,小孩。院子里,一对陌生的男女一个正递给奶奶一叠钱,一个手里抱着孩子。

“放下,给我放下来!谁敢卖我的孩子!”母亲象疯了一样,轮起木锨一阵狂舞:“谁要卖我的孩子的?谁让你们卖我的孩子的?我的孩子,我身上掉下的肉,你们凭什么要给我卖了?”聚集了一屋的人吓得纷纷逃出。

父亲抱住母亲,把母亲手里的木锨夺下来,母亲把四妹抱在怀里号啕大哭,鼻涕眼泪抹着。这一天母亲没有吃饭,抱着双胞胎妹妹坐在床上。

三妹坐在玉米堆里,她一个人玩,谁也不知道她手里什么时候抓了一把玉米粒,什么时候玉米粒塞到了鼻孔里。玉米粒堵住了她的鼻孔,她的气管,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微弱。最后她歪在屋里的一口大缸下。

 母亲急急把香菜送到了村里的小医院,乡村小医生说没救了,母亲不死心,又把她送到大医院,可是大医生也说没救了。母亲又哭了,这一天,她白天哭,晚上哭。翻天覆地地哭着。

一个隆重又有些神秘的日子。母亲把一些鱼、果子摆上了桌,用剪刀剪裁着五颜六色的纸,再用浆糊、竹竿把他们糊成红袄蓝裤子,绿褂紫帽子的样子。

村里有名的“神仙奶奶”坐在旁边。“神仙奶奶”点燃了一大把香,嘴里叽叽咕咕地念叨着,然后把香插到香炉里,屋里顿时香烟缭绕。“神仙奶奶”跪下来磕头,肩膀开始抖动,继而全身发抖,像筛面的箩一样,一边抖一边说着听不懂的话。

母亲一脸愁容,五个姑娘两个夭折了。二妹从小体弱多病,整天咳嗽,一咳嗽就喘,一喘脸就煞白,让人怀疑她会一口气就此上不来。“神仙奶奶”说,二妹是王母娘娘身边的玉女,要给二妹“换童子”才能保住命。

四妹最终送给了二姨,奶奶说养不起。姨家有两个结实的小子,没有闺女。母亲说送给别人不如送给你姨了,想她了我还能去看看。四妹在姨家生活得很好,姨喜欢她,姨夫也喜欢她,两个哥疼爱她,听说那边的奶奶和小姑更是把她宝贝地不得了。母亲放了心。

只是二妹香花没有像“神仙奶奶”说的那样:换了童子就好了。她每天依旧喘个不停,骨瘦如柴,可怜兮兮的样子。

腊月里,母亲去赶集,遇到了两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和尚在卖药。两个和尚说,他们是西藏来的“喇叭”(喇嘛),他们卖的药都是从高山上采来的灵丹圣药,从前可只给皇上吃的。母亲买了他们的药,回家煎好,逼着妹喝。黑黝黝的药水又苦又涩,妹不喝,被母亲捏着鼻子硬灌了下去。

没想到半夜时分,二妹忽然脸色发白,呼吸急促,转眼昏迷不醒。母亲吓得半死,用平板车拉了妹拼命往医院跑。

第二天,母亲找到那两个“喇叭”,冲着他们又哭又骂,眼泪鼻涕一起流,要和他们拼命。两个“喇叭”吓坏了,他们把小布包里的钱都倒出来,统统塞给母亲,灰溜溜地走了。母亲在集市给二妹买了吃的、玩的,看到邻居女子在扯一块花布,母亲对那块花爱不释手,她也扯了一块。

过年了。村子里接二连三地响起了鞭炮声。奶奶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鸡鸭鱼肉,果子点心,许多平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都上桌了。太阳正当顶时,姑和姑父来了神秘兮兮地来了。姑父的棉大衣里鼓鼓的,走到奶奶的床边,姑父把怀里的东西解开,是个小婴孩。

姑父给奶奶带回来一个男孩,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父亲和奶奶乐得合不拢嘴。父亲为了感谢姑父,开始给姑父还赌债。姑父赌了多少年,父亲就还了多少年。那天父亲打开自己的抽屉拿钱,一查,觉得钱少了。

父亲把母亲扯的花布撕碎了,把母亲关在门里打了一顿。母亲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一整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东西。

第二天,奶奶、父亲、姑、姑父,抱着新来的小弟弟,去集市上看电影。好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父亲临走之前对樱子说:“跟着你娘,你娘到哪你到哪。”

于是樱子傻傻地跟着娘,看着娘流眼泪。过了一会,母亲擦了把泪,走到了茅厕。茅厕的窗户边上有一个棕色的瓶子,上面画着一个可怕的骷髅,写着“敌敌畏”三个字。母亲猛喝了一口,绝望地喊道:“孩子,你不要跟着我了,从此以后你就跟着你父亲和奶奶吧。”

樱子吓得大哭起来,“娘,娘,你别喝呀。”樱子伸手去抓那瓶子,个子太矮,够不着。樱子又急又怕,跑出家门,大声哭喊。

邻居们借了板车拉着母亲跑向医院。医生急急去撕母亲的衣服,撕不开,拿把剪刀“哗”地把衣服冲开,然后把一根长管子插到母亲的嘴里,往里灌肥皂水。

许多年后,樱子回忆起母亲从医院出来,没有舍得扔掉那件被剪刀冲开的破毛衣,而是低着头缝补着,缝补着旧衣和破碎的心,缝补着贫困的生活,她觉得一阵心酸。她想,那一刻,母亲的心一定是疼痛的。

后来,母亲又怀上孩子。她不想要。父亲不想要,奶奶也不想要。母亲去队长家,队长媳妇劝:樱子母亲,你可真傻!生个女孩就当又赚了一个,生个男孩就圆圆满满了。母亲想来想去,终于决定生下自己的孩子。

 “我又做了个梦。”母亲这时一脸笑容:“我梦见山神老爷笑咪咪地看着我,他的身边有两个泥娃娃,一个又白又俊,是女娃;一个又黑又丑,是个男娃。山神老爷问我两个娃娃要哪个。我心想,管他呢,只要是男娃,丑我也要!”

母亲终于生了一个男孩。她带着两个男孩一起出去,一个白白的、一个黑黑的,一个穿得漂漂亮亮,一个破破烂烂。有人说,你看到底不是亲生的,穿得又破又烂。有知情的人说:你看错了,那个穿得破破烂烂的是亲生的,好吃好喝好穿的可都是尽着那个抱来的孩子。

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好了许多。只是母亲和奶奶始终水火不容,在又一次大吵后,母亲拖着几个孩子搬到了新家。正是夏天,房子刚刚盖好,水泥地面还没有干透,母亲在地上铺了凉席,几个孩子东倒西歪地躺在上面。凉风席席,田地里玉米叶子哗哗响,蛙声一阵一阵。母亲和邻人坐在凉席上说着自己的故事,说着说着就掉下眼泪,邻人唏嘘不已。第二天,母亲到山上刨了一颗槐树苗,种在了院子里。简陋的院子里就此有了生气。

和奶奶分家没有几年,忽然有一天奶奶在院子里跌倒,摔断了腿,从此卧床不起。姑姑侍候了几天,一甩手走了。父亲给奶奶送饭,一天三次,最后也烦了。

母亲把奶奶接到家里,一日三餐地伺候着。奶奶像个小孩子一样护食,每天喊着要吃这吃那,明明吃不了那么多,却都堆在床头看着,谁也不给。奶奶在床上吃、在床上拉,身上不是屎就是尿。一向爱干净的奶奶喊樱子给她洗,樱子刚把奶奶的小脚放到盆里,母亲一把拉过她说:你不嫌脏啊。又冲奶奶说:你怎么叫我闺女给你洗不叫你自己闺女洗?你不一直嫌我生的是女孩吗?母亲不叫樱子碰一身老人味、屎尿味、腥臭味的奶奶,母亲自己给奶奶擦身子、洗脏衣物。

后来奶奶老糊涂了,有时认不得人,问母亲是谁;有时刚刚吃过就忘了,说母亲虐待她没给她饭吃;有时说母亲偷了她的钱,她东藏西藏每个月二百块钱的红本本,藏着藏着就找不到了。幸亏这时,父亲已经不再相信她的话,母亲也不理会她。他们不再因为奶奶而吵架。

终于有一天,在院子里那颗已经长大开花的槐花树下,母亲把奶奶搬出来让她晒太阳。奶奶眯着眼睛看着白花化的太阳说:“槐花饼可好吃了,你就舍不得给我吃。”神情状态如一个孩子。

母亲说:“挨饿的时候槐花稀罕,现在又是什么好东西了?我还舍不得给你吃。”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去够槐花枝,煎了几块金黄的槐花饼递给奶奶。

奶奶瘪着没牙的嘴,望着母亲说道:“樱子娘,你是一个……好人啊。” 奶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溘然闭上眼睛,槐花饼还握在手里。

母亲长叹了一声,“娘啊,临死前你终于识得我的好了。”母亲说,按奶奶对她的种种,她把奶奶千刀万剐都不解气、活埋了也不解恨。那么多年,她一点都不想喊奶奶一声‘娘’,可是捏着鼻子也喊了。奶奶瘫在床上闺女都嫌脏,她更不想侍候,可是最终她也侍候了。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还是在当初嫁来时的那条小街上,还是槐花盛开的季节,在雪白馥郁的天空下,母亲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披麻带孝送走了奶奶。

作者简介

刘允侠,笔名刘小失,洛可可,已在《阳光》、《女报》、《少年文艺》、《都市晨报》、《大风》等各类报纸、杂志、网站、公众号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儿童作品若干。徐州市“十佳潜力”青年作家,榕树“金故事”大赛评委,荣获首届"书城杯"全国散文大赛二等奖、都市晨报文学奖一等奖、中国电力报“最美”标杆奖、全国浩然文学奖、星星诗刊优秀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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