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中看风景
晨之风
我一直感觉自己是个附庸风雅的人。见到雅士喝茶，很羡慕，竟然也模仿起来，也置买了茶具。可是，说句实在话，至今我还没有在家里真正意义上喝过一次带有文化品位的茶。
多少年来，我一直这样认为，我充其量就是个文字工作者。中国人尤其是文化人对茶似乎独有情钟，古往今来，那些个文化名人好像都爱喝茶，留下了关于饮茶的几多名言佳句，他们的不经意的感言倒是给中国的茶文化增添了无穷的意蕴。对茶我一直是门外汉，尽管也涉足过比较高档的茶馆，受过高雅茶文化的熏染，可惜那只是偶尔，不是生活的常态，闲情逸致的日子毕竟是少数。
我喝茶，大多是为了提神，但是并不成瘾。我不抽烟，以前熬夜写点东西，都是喝茶叶茶提神，甚至可以做到一夜未眠。我的喝茶其实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小时候，父亲因为一次泌尿系统大疾病，动了大手术。大病痊愈后，按照医生的安排，父亲必须坚持喝茶叶茶，目的是排泄肾脏中的沉淀物。困难的日子里，父亲没有断过茶叶，不过那时的茶叶大多粗劣的，几块钱一袋子。喝茶是雅好，我是无意间“沾染”上喝茶爱好的。刚参加工作，手头拮据，房子还住不起，哪有功夫喝茶。后来大概是交际多了起来，手头稍微宽裕点儿，有了零花钱，于是，喝茶的机会也多起来，不过还没有形成常态。
大概是和雅士交往多了，给朋友做事，朋友把茶具做我礼品送我，算是报答。为了不浪费资源，我竟然也成了“雅士”，慢慢地养成了喝茶的习惯。不过还是没有养成烧茶的习惯，更多的是泡茶。烧一壶沸水，然后泡茶，并不是按照严格的顺序泡茶。我没有雅士的雅兴，更没有茶博士的学问，我只是忙里偷闲品咂茶的神韵。
我不是官员，以前官员的茶叶都是公款报销，并且都是极品茶叶；他们的茶具要求极高，讲究商品价值的高低。在他们眼里，茶具的商品价值是第一位的，好像必须用中国知名艺人制造的茶具才可以显示身份的。有一年，我在北京的马连道茶叶一条街，和一位著名的品茶大师喝茶，那位大师虽然年届古稀，但是鹤发童颜，长髯飘飘，据他说，他喝茶用的紫砂壶都是价值二十万以上的，他如此年轻全是喝茶的功劳，这让我很是咂舌。而我喝茶不在乎茶具的价值，只是享受一种心情。我喝茶，解渴似乎是第一位的。我的茶杯下面没有茶盘，放一条毛巾，叠成方块，可以吸水，这倒是很实用，喝起茶来颇有点沾沾自喜。
我和深圳一位据说是茶道专家在一起喝茶。在我心里，他城府很深，他喝茶的姿态很优雅，他的茶具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他的茶具都是名家制造的，每个茶具的制造者他都可以叫上名字，并且对每个茶具制造者他都可以说出他们的档案来，这让我很是惊叹。反顾自己，我所谓的喝茶都是“下里巴人”式的。我的泡茶的程序是，抓一撮茶叶，不知道多少，不讲究茶叶的品种，无论信阳毛尖、铁观音、普洱，或是金骏眉、黄山毛峰、茉莉花茶，我一概用沸腾的、滚烫的水往上一浇，原本干巴巴的茶叶就好像消融了一般，慢慢软化。白开水瞬间变色，变成红褐色，味道也就出来了，茶香随着蒸发的气流散发出一股股袅袅的清香。我有个执拗的观点，凡是茶叶不泡出颜色的总感觉茶叶不地道，有些白茶，我总怀疑他们的真伪。在我的喝茶理论里，茶水变黄了，变成红褐色了，这才是上等的好茶。
凡是茶，大多都有一股清香，这就是茶的魅力。雅士说，“茶是人类面对自然的态度，也是面对内心的态度。”我对日本茶道略知一二，日本茶道是在“日常茶饭事”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将日常生活行为与宗教、哲学、伦理和美学熔为一炉，成为一门综合性的文化艺术活动。虽然这种文化的老祖先在中国，但是日本人把茶文化茶经济做得风生水起。它不仅仅是物质享受，而且通过茶会，学习茶礼，陶冶性情，培养人的审美观和道德观念。
我很享受喝茶时的淡而清香的气味。这种气味是一种境界，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抛却世俗烦恼的日子里，品一杯茶，让人神清气爽。喝茶是一种境界，是一种高尚的人生。闲暇的日子里，坐在办公室，泡一杯清茶，慢慢品呷，神游于万物之间，嬉笑怒骂于文字世界，在茶香里享受超然物外的雅致，此乐何极？我一直感觉茶这东西，“聚露于心，在天地间纳灵气，于日月里釆精华，冬积其味，夏聚其香，春釆秋藏。”古往今来，茶的淡雅清香的本性在文人的笔下孕育出了多少诗词歌赋，茶的片片深情舞蹈出了多少华美人生。细想一下，多少贤人雅士，沉浮间甘守一生清苦，只为品得清香醉，不为寻得铜臭欢。智者说，“若心入茶，茶亦不负心，”这是品茶的最高境界。
冬日里，寒风阵阵，世事纷扰，长夜里一缕茶香脉脉流淌，流进心里，平凡的日子也过出了葱茏的诗意。长夜少不了犬吠，但是影响不了心情，烦恼时泡上一壶养胃的普洱茶，于冷月下孤自静品，藏匿了所有的心事、委屈、思念。“贫不自弃，富不自狂，坦然拿得起，淡然放得下，那才是茶的从容姿态。”生活如茶香，于袅袅升起的清香里，持一份平淡与无争，即是放下。远离世俗的纷扰与烟尘，又何尝不是另一番景致呢？
鲁迅先生说过：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我是凡人，但是我的词典里：人生如茶，茶如人生。以一味清茶滋润心胸，气定神闲，我的思绪在精神的净土里欣赏驿路风景，风景在茶中漫漶，境界在茶里提升。以一番超脱世俗的寡欲欣赏世界，世界也便浓缩在心里了。
——2018年12月31日下午
晨之风，本名李涛，高中高级语文教师。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词学会会员、河南省文明教师、全国作文研究专家。出版有散文集《从小村上路》《情漫陈州》《我在旅途读风景》《回望那片故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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