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悠闲的乡村八月美得如诗如画
——再回首插队的山山水水
进入八月便是夏末了，但暑热正盛，省城的同学又来到塞外故地休闲避暑，大家又有了难得一聚。畅谈着彼此的工作、家庭、子女的情况后，话题会很自然地又转到了曾经的知青岁月。弹指一瞬几十年过去了，大家相继退休了，成了时间的富有者，趁此相聚，大家不约而同地提出，去插队的农村看看。
虽然离开那座偏僻的小山村几十年了，我还是很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因为近十几年来，每年的隆冬腊月我都要回到那里，看望和我结下深厚情谊的老队长一家。虽然年年必去，但看到的全是寒冬景色：开车飞驰在村间路上，隔窗远眺，一望无际的山峦和田野，草在瑟瑟寒风中起伏抖动；田间只剩下参差不齐的根茬，北风不时扬起沙尘；杨柳摇曳着光秃的枝条，相互抽打着；大地的背阴处零散的残雪，河渠中的冰凌，顽强着对抗着阳光。虽然火红的太阳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但仍然不能削弱寒冬的凌厉，说心里话，我真的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给我带来的困苦真的太多了，尤其是那刻骨铭心的知青岁月，白天在寒风刺骨的田野里劳作，晚上在清灯冷灶的宿舍里蜷缩，让人终生难忘。我渴望夏天，喜欢夏天，夏天给人以热烈的情怀，满目绿色尽显生命的盎然、强盛。
八月的乡村，久违了。憧憬着乡村田野的满目绿色，想想也惬意无比。
这是一个雨后的第二天，虽然上午的天气还夹带着闷热，但是大家还是兴致勃勃地驱车前往了。路上，大家感慨地谈起那个让人充满汗水和泪水的知青岁月，因为我们太熟悉那里的一切了。那葱绿的山坡和平展的田地，蕴涵着我们的欢乐与悲凄、希望和沮丧，更给我留下了深切的哀婉和强烈的忆恋，那里成了我们心目中的乡村的永远的“代名词”。
车行不到一个小时，便下了公路，驶进了村间的乡道，七、八里长，蜿蜒直扑山脚下。放慢车速，按下车窗，极目向外望去，让人顿时增长了许多精神。多么美丽的地方啊！远处青翠的山峦上是浓郁的绿，田间的地埂犹如一条条浅黄的线，将绿色的山原分成一块一块、一方一方、一扇一扇，响亮的鸟鸣像风涛似地从远近的树林里传来，潮湿的土地上吹来一阵阵温热湿润的气流，似乎夹杂着腐烂的秸秆糖味儿，恰如一种别致的葡萄酒。
道路旁边的沙地上，当年知青栽种的小树早已长大成林，虽然没有参天挺拔，枝美叶艳，但根深叶茂地扎根在沙地上，让这片流动的沙地永远地固定了下来，也留下了永恒的名字——“知青林”。一路上，山在悠悠地转，路在悠悠地绕。就是这条路，四十三年前，我和同学们踏着它，到了第二故乡；几年后我们离开这里，也是从这条路上走出来。多少年来，虽然我们在不同的岗位上工作和学习，都会不时地想起这个小山村，因为我们在这里认真地生活过，追求过，忍受过那么多的艰辛，也寄托过那么多痴情的幻想。清清的渠水，流逝了我们多少幼稚和纯真，也流逝了我们多少苦和泪。有的初恋在这里产生，却没有一点回响就离开了。如今，这山水，这田地，这村庄，这翠绿的庄稼和村落的炊烟，又映入眼帘，勾起多少往事的回忆，我们心情激动，根本无法按捺，想起那春种秋收、开山挖渠的场面，叫人难以有半刻的宁静。
想起在这里生活的艰苦岁月，那时看什么都是困苦、简陋，眼前的一切都是贫瘠的、平淡的。而今，当我们再来到这里，感到八月的乡村是那样的美丽。连绵不断的燕山，重重叠叠，峰峦相接。远处的山岭，浅雾环绕，似云、似银，苍翠相拥，如锦、如画。连绵的山岭，环抱着钟灵毓秀的山村，这里古老幽静，山林葱翠浓郁。这里的村民刚毅而宽厚，纯朴而勤劳，就像屹立的山岭，祖祖辈辈坚强地生息在这里。
八月的乡村，是一年劳作当中暂短的悠闲。村中一条笔直的水泥路，把村庄分成两片，整个村落感觉有序而整洁。村民们三三俩俩地在树荫下闲聊，年迈的老人拿着半导体陶醉在戏曲的锣鼓点中，年轻人在台球桌上激战正酣。整个村落安逸悠闲，没了人民公社时代的“穷忙”。
红砖红瓦的农舍，取代了原来的土窑洞。有的农舍，墙壁上粘贴着乳白瓷砖，窗檩上描绘着美丽的彩画，房顶的烟筒美妙得像个小亭子，显示出房主人富裕后的雅趣。为数不多的砖瓦结构老宅院，还保持着古老的原貌。山石铺成的路面上，从石缝中顽强长出的小草，显示出古朴的延续。路边的汽车和农舍屋顶上的电视天线，映透着现代社会的生活气息。但巷口的树桩拴着的驴儿，悠闲地摇着尾巴，吃着青草，并不时地打着鼻响。院落外的小羊咩咩地叫着，紧贴在老羊的身下，显示出现代与原始的和谐交会。
原来知青的两排宿舍竟然还有四间保存了下来，红色的砖瓦在岁月的磨砺下已经变成浅白色。虽然比当年陈旧了许多，但墙壁和房顶还像当年那样整洁、平整。新换了门窗，咋一看有一种当年风韵犹在的感觉。现在已经改造成村里的米面加工厂，嗡嗡的机器声，好像在日复一日地述说着这里曾经的岁月和一群年轻人的故事。
八月的乡村，到处弥漫着庄稼的青香，沁人肺腑；八月的田野，无际的碧绿，如诗如画，它寄托着丰收的期望；八月的季节，它赐给村民暂短的安歇，蓄足力量，去迎接收获的秋天。站在村南的高坡上，望着漫山遍野的碧绿，风吹翻滚的庄稼，就像大海的波涛。这绿色的波涛围裹着村庄，村庄就像一艘航行的大船，村中高高的电信信号塔犹如船上的桅杆，通往村外的白色水泥路就是那船后泛起的一线浪花……
八月的乡村，真的很美，让我留恋，催我再来。
作者：金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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