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窑洞 忘不掉的童年
（下）
60年代末，我上小学一年级，当时的教育就是“爱党、爱国、爱集体”。有一天放学时老师说：“明天每人带一个鸡蛋到学校来，带来鸡蛋的孩子老师要表扬。”回到家后，我就给妈妈说：“老师说每人带一个鸡蛋到学校去。”妈妈说：“妮啊，咱家的鸡蛋是用来卖了钱买盐的，再等一等。”我说：“不，老师说明天必须带去。”我就在家哭闹，正好爸爸回来了，拉住我的胳膊就往屁股上打，屁股都打肿了。这件事情，我一直记恨了爸爸好多年。当时的一个鸡蛋就能卖五分钱，为一个鸡蛋把孩子狠狠地打了一顿，现在的人肯定理解不了父母的难处，不就是一个鸡蛋的事吗？我小时候也不理解我爸妈，直到自己成家后，才理解了妈妈说的话——“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才知道父母当时是多么的不易。在那个少吃没穿的年代，从鸡屁股里往外“抠”钱是常有的事。小时候总记得妈妈抓住母鸡在鸡屁股上摸来摸去的，后来才知道妈妈是算计着鸡什么时候下蛋，下了蛋卖了钱去买盐，去给我们兄妹几个买上学的纸、笔等学习用品。妈妈最希望我们兄妹几个会识字、会算账，拿上书本不当睁眼瞎。
片段四：烧火做饭弟弟玩火。
小的时候，没什么玩具，在妹妹出生之前，我最好的玩伴就是比我小两岁的弟弟。一天晚上，妈妈要到窑顶去拽红薯蔓子，妈妈嘱咐我烧火做猪食。我一边拉着风箱一边往炉子里放柴禾，弟弟在一边玩。男孩子嘛，对什么都好奇，他拿着火柴，就在边上点火，一不小心就把边上堆放的柴火点着了。我一看着火了，拉着弟弟就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在院子里喊：“妈、妈，你快回来，着火了！”妈妈听到我的喊声，从窑顶飞快地跑了下来。当时我也就六岁，弟弟四岁，火是怎么扑灭的，因过去的时间长了已经记忆模糊，反正我姐弟俩一点烧伤也没有。后来听妈妈说，烧掉的部分柴禾（我哥跑老远的地方弄回来的）就是当时损失最大的财产。当时的家里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什么家具，除了吃饭的饭桌，睡觉的土炕，少许的日常用品——锅碗瓢勺，就是用白灰灰过的家徒四壁的墙。除了我们的命值钱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片段五：带着妹妹玩让蜜蜂蛰。
妹妹两岁左右，我经常和同伴带着妹妹玩，我带孩子一般还是很上心的，但是，毕竟是孩子，难免贪玩。和同伴们玩抓阄，妹妹在一边玩，突然妹妹大声地哭，我赶紧停下不玩了，只见妹妹被好多蜜蜂围着，我赶快过来用衣服把蜜蜂赶走。这些蜜蜂是爸爸在院子里养的，一来我们兄妹四人能喝上甜甜的蜂蜜，二来多余出来的蜂蜜还可以卖点钱贴补家用。记得当时妹妹的头上让蜜蜂蛰了几个包，妈妈回来后也没有责备我，就想办法给妹妹消肿。这件事，也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片段六：拔草听见狼叫。
童年在窑洞里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帮妈妈分担家务，做去小河边洗衣服、洗碗、烧火、拾柴等力所能及的活。干得最多的活就是去打猪草，猪喜欢吃的野草我全认识，什么野苋菜、苦苦菜、鸡爪子草、猪牙草、大刺儿菜、喇叭花草等。小时候的我特别听话，有一天刚下过雨，妈妈说：“你去沟里给猪拔草去吧。”我就按照妈妈的吩咐，一人在沟里找草拔。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家家户户缺衣少粮物质极度匮乏，为了生存人人都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到了沟地里，野草少得可怜，已经让别人拔去了。我就想，不如从沟里的羊肠小道走到垣面上去拔草。我一个人哼着小曲，走在乡间的羊肠小路上，本想着拔上满满的一篮子草让妈妈夸奖我，也让我家的猪吃顿饱饭。结果事与愿违，刚刚走到垣面的地里，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嗷……嗷……嗷……”我迅速作出判断，是狼的叫声，狼究竟离我有多远我不得而知。听到狼叫，我一路小跑地就下沟、上沟（我的家在沟的半腰的部位）回到了家里。至今，每次回家，只要路过那段路，我的头发就会竖起来，这都是小时候受过惊吓造成的，这也是我这人胆小怕事的性格形成的原因之一吧。
这些萦绕在脑子里的小故事还有很多很多，只是时间跨度太长了，好多记忆有些模糊。近几年，至亲的爸妈也相继离开了我们，有时妹妹发来微信说：“姐，我梦见咱爸在沟里的窑洞里。”
是啊，窑洞里有爸爸、妈妈的青春岁月，有老爸付出的汗水和心血。虽然那几孔窑洞早就没人居住，毕竟那里有我们兄妹四人的童年，那些甜蜜和苦难，是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看网上说，人的大脑内存还没有8G的U盘存储量大。即便如此，类似的影像还会不停地跳跃出来，唤醒我越来越差的记忆，这也是我想把这些童年小故事赋予笔端用文字保留的主要原因。
愿我的晚辈们能多少记住我们那些遥远如天方夜谭的经年往事，多一些对当下美好生活的拥抱和珍惜。(完）
作者：芳芳
◆芳芳：回不去的窑洞 忘不掉的童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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