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是唐初四位著名的文学家,在文学界和史学界有“初唐四杰”之美誉。对此,《旧唐书·杨炯传》载,“杨炯与王勃、卢照邻、骆宾王以文诗齐名,海内称为王杨卢骆,亦号为四杰”。
王勃生于公元649年,绎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杨炯生于公元650年,弘农华阴(今陕西华阴)人;卢照邻约生于公元637年,幽州范阳(今河北涿县)人;骆宾王约生于公元640年,婺州义乌(今浙江义乌)人。从年龄看,卢照邻、骆宾王相仿,王勃、杨炯相仿;从籍贯看,四人均来自不同地方。
唐高宗咸亨二年,也就是公元671年,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四人均来到京城长安,共参选补,等待各地官吏出现空缺而递补任职。这是“初唐四杰”首次齐聚长安,因为文采出众,名扬四海,故吸引了众多眼球。很多读书人为了一睹四杰风采,想方设法与他们接近,其中就包括吏部官员李敬玄。
当时,李敬玄任吏部侍郎,负责选拔和举荐官员,有权势有地位。李敬玄也是文人出身,名气也很大,听说四杰齐聚长安,便放下架子,热情接待,见他们腹有诗书,出口成章,故对他们的仕途以及人生前景很看好。不久,李敬玄带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四人去见了一位奇人,此人名叫裴行俭。
裴行俭出身三晋名门望族裴氏,贞观年间便步入仕途,历任左屯卫仓曹参军、长安令、西州都督府长史、安西大都护、司文少卿、司列少常伯等职。眼下,裴行俭的职务为吏部侍郎,与李敬玄是同岗、同差,人称“裴、李”。
除了资历深,名望高,裴行俭还掌握一门绝学,“晓阴阳算术,兼有人伦之鉴”(《旧唐书·裴行俭传》),说他生了一副伯乐似的慧眼。无论什么人,裴行俭只要看一眼,就能预测其人生。当时,苏味道、王勮(王勃二哥)还是无名之辈,裴行俭见过他们后,便预测二人皆能做到吏部高官,果然应验。
王勃的才华在二哥王勮之上,裴行俭会怎么看他呢?李敬玄把王勃等四人带到裴行俭面前,裴行俭分别看了看他们,然后语出惊人,“才名有之,爵禄盖寡。杨应至令长,余并鲜能令终”(《旧唐书·裴行俭传》),说他们几个有才华有名气,但官场上混不开,杨炯稳重,顶多官至县令,其余三人都不得好死。
“初唐四杰”的结局,会像裴行俭所断言的那样吗?
王勃个性鲜明,恃才傲物,干到参军便到了头,且遭到同僚嫉恨。后来,一个逃亡的官奴躲进王勃家,王勃害怕受到牵连,竟将官奴杀死。事情泄露后,王勃被捕,被判死刑,恰逢遇到大赦天下,王勃逃过一劫。后来,王勃南下到交趾探亲,渡海时溺水,惊悸而死,时年二十八岁(《新唐书》作二十九岁)。
杨炯于公元676年应制举及第,授校书郎,后又任崇文馆学士,迁詹事、司直。公元685年,徐敬业造反讨伐武则天,因堂弟杨神让参与徐敬业起兵,杨炯受到牵连被降为梓州司法参军。武则天称帝后,杨炯任教于洛阳宫中习艺馆,两年后改任盈川县令,吏治以严酷著称,于当年卒于任上,时年四十三岁。
卢照邻在官场上没混出名堂,任县尉时遭横祸下狱,多亏友人救护才幸免于难。不久,卢照邻因染上风疾而辞官,隐居太白山,因服丹药中毒,手足残废。后来,卢照邻病情加重,迁居阳翟具茨山下,疏凿颍水,预筑坟墓,偃卧其中。由于仕途坎坷失意及长期病痛的折磨,最终投颍水自杀,死时约六十岁。
骆宾王在高宗末年曾任长安县主簿,因遭人诬陷贪赃枉法被贬为临海县丞,郁郁不得志,最终选择辞官。徐敬业起兵讨伐武则天时,骆宾王做为幕僚起草了著名的《讨武瞾檄文》,狠狠地把武则天臭骂了一顿。徐敬业事败后,骆宾王下落不明,但《朝野佥载》说他是投江而死,《资治通鉴》则称其被捕杀。
“才名有之,爵禄盖寡。杨应至令长,余并鲜能令终”,当年裴行俭所对“初唐四杰”的预言全部应验。另据《新唐书·裴行俭传》记载,裴行俭送走王勃等四人后说,“如勃等,虽有才,而浮躁衒露,岂享爵禄者哉?”裴行俭排斥四杰,是因为他们个性锋芒毕露,在等级森严的皇权社会,只能自尝苦果。
虽然仕途坎坷,人生失意,但“初唐四杰”的诗文却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奇葩,如王勃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杨炯的“相思明月夜,迢递白云天”;卢照邻的“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骆宾王的“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均是流传千古的名句。
杜甫曾写过一首诗,题为《戏为六绝句》:“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作为一代诗宗,杜甫斥责那些排斥“初唐四杰”的人,说你们身名俱灭的时候,四杰的诗文仍像永不停歇的江河,万古长流。人生短暂,做过什么得到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你留下了什么。(刘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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