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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棣华堂·乡情】颜浑:婴儿抱

婴儿抱

      假如一个月能够攒下三千块钱,工作一年后就能到重症监护室住四天,二十年可以在住三个月。生命是如此脆弱,好在同事还是脱离了危险。走到二楼以后,朋友的脸色变得凝重。这层楼的人都做过或者准备做开颅手术,生命的发动机发出警告最可怕,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找到同事病房后,母亲正和昏迷状态的儿子交流着什么。看到我们进来,她脸上勉强流淌出枯枝落叶般的笑容,尽管还是很坚定。记得同事结婚后,把母亲从四川接过来,她的笑容如春风朝阳般的灿烂,尽管这里很陌生。母亲个子不高,偏胖,肚子大,眼睛大,看人的时候脑袋抬的很高。只要是她儿子接触到的人,她就显得特别亲切,觉得都是儿子的亲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儿子一直是她最大的荣耀。有了孙子以后,荣耀感更是强烈。抛下老家的一切,千里迢迢跑过来照顾儿孙一家。一直到孙子长大,上小学三四年级才依依不舍的返回老家。

      看到同事依然闭着眼睛,想起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同事是个性格开朗、直率活泼的宝贝。嗓门大,每天自得其乐,开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玩笑。老家在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子。由于学习成绩优秀,高考后有很多选择。不知道为什么阴差阳错选择千里之外的太原去上学,并且毕业后还扎根到晋城,把美丽富饶的天府之国晾在一边。为了生活?或者为了爱情……她爱人是大学同学,家里困难,差点辍学。关键时刻,尽管他家也不宽裕,还是资助了她三年的开销。

      同事卷发圆脸,如果两只大眼睛距离稍微在大些,就像欧阳奋强。有些牵强,他这个版的有些喜庆。喜欢抽烟,经常是一天抽两包,抽的还是廉价烟,早早的就有了眼袋……你同事又来看你,天天有人来看你,你们公司的人真不错。好好养病,和这些人在一起,妈就放心,妈怎么能不放心呢?!你们……看到老人家泪水夺眶而出,场面变得有些压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同事听出了谈话的声音。你们来了,早就想和你们聊聊,妈,扶我起来。

      同事的视觉还是没有恢复,扶着他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有首歌你们听过没有?也许我的眼睛将不再睁开,你是否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听到这,才知道同事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他接着说,我相信我的眼睛肯定能够睁开。一开始,还真有些绝望,两三个月花掉二十年的积蓄。想死的心都有,眼睛不再睁开,病能不能治好都不知道?可死了谁替我还债?金钱的债还可以还,亲人的债怎么还?活着还不是因为有关怀因为有爱。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就想到歌里有句: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就算你一败涂地一事无成的活着,就算缺胳膊短腿没有一分钱的活着,就算眼睛真正不能睁开嘴巴不能说话的活着……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只要你相信自己,相信活着有爱就要争回一口气。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人。这几个月终于大彻大悟,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是没有人在乎你爱你关心你。现在才明白,因为有家,有家人,这个世界就不再无助不再狰狞。他们的爱是最无私的,无论你有多忙,都要抽时间关心一下家人,他们是你最宝贵的财富,珍爱你身边的每一个家人吧!

      聊着聊着,感觉同事有些累了,就在我们准备把他扶回病床上时。就在此时,她母亲,矮小的母亲,年迈的母亲,满头白发的母亲,饱经沧桑的母亲,历经千辛万苦的母亲……像抱一个婴儿似得把同事抱到病床上,然后轻轻的放下,接着把床单拽整齐,盖上被子,把脑袋放平,轻轻拍着他的背。同事已经酣然入睡,他一定也像一个婴儿一样,在母亲呵护中进入了童话般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忙碌,没有麻烦,没有忧伤等等;并且到处充满希望,充满勇气,充满温馨。这个世界就是童年的梦“乡”,人生最珍贵的地方,她母亲帮助他找回。

      同事和我已经四十多了,他母亲保守估计有六十好几。因为同事还有个长他好几岁的哥哥。四十不惑!?工作二十多年还需要母亲的照顾,有一种负罪感和内疚感油然而生。我不能不想到我的母亲,今年已经七十五了。在一个小山村里,含辛茹苦的把我们兄妹五个养大,供我们上学,帮助我们成家立业,把我们的孩子一个个带大……生二胎后,母亲不顾年龄大、高血压、还有姐姐们的劝阻,又来照顾我们。

      一天深夜,老二突然要喝水。去灌水的时候,才注意到母亲的呼噜声,完全彻底“震”到我。呼噜声很长,并且不太均匀,还有特别沉重的呼和吸……母亲真的身体不如以前。就是在这沉重的呼吸中,还隐约听到母亲催我们早点休息的声音。找上人开老二后,母亲还是一万个不放心。有一天看到搞家庭教育研究的董永枝发了条信息,家是藏爱的地方,母亲是爱的源头,爱是家人前进的动力

特别感谢张峻极博士为本刊题词

她母亲,矮小的母亲,年迈的母亲,满头白发的母亲,饱经沧桑的母亲,历经千辛万苦的母亲……像抱一个婴儿似得把同事抱到病床上,然后轻轻的放下,接着把床单拽整齐,盖上被子,把脑袋放平,轻轻拍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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