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三毛陈平
一九九一年一月四日清晨，我行走在晨雾弥漫的公路上，耳畔，公路旁的广播正在播送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联播，忽然，一则新闻滑进我的耳膜，如雷贯耳：“台湾著名女作家三毛，于今天在台湾荣民总医院去世，享年４８岁……”作为三毛的一名忠实读者，我听到这个噩耗，无疑受到当头一棒。一晃离那个悲痛的清晨二十多年了，但当时的心情还犹记心中。现在回想起来，三毛（陈平），在她去世后，能够受到中国大陆最权威的电台媒体，在黄金时间播放她的死讯，其实，她的一生已经受到了一种嘉奖和肯定，比如我们很多人，死后都不可能受到如此礼遇的播报。三毛在中国当代文学，尤其是中国当代女作家文学史上的地位勿容置疑。曾经有一个媒体做过“中国现当代四大散文作家”的统计，三毛荣据“中国现当代四大散文作家”的一个席位。三毛是中国大陆改革开放以来，继琼瑶之后，在大陆大红大紫的台湾女作家。凤凰卫视著名女主播陈鲁豫在《鲁豫有约》一书中说自己的成长受过三毛的影响，杨二车娜姆说过，如果有人要拍关于三毛的影片，她愿意饰演三毛。从某种程度上讲，三毛及三毛的作品，曾经影响过一代人，她的浪漫现实主义思想，使许多青年树立了一种人生观。一直以来，三毛也是一个受争议的人物，主要体现在大家对作家本人的研究方面。作家写作品，与作家本人的生活经历、性格、思想观念紧密关联，许多人在研究三毛作品时，对作家本人得出了诸多的看法。有的人指出，三毛并不是一个天真烂漫似大孩童的女子，实际上她是一个阅历丰富甚至饱经沧桑的人，尽管她的作品海阔天空、天马行空，尤其是《撒哈拉的故事》一书充满了天真无邪的浪漫情调，但生活中的她与书中的故事差距很大。比如，荷西并不是潜水工程师，只是潜水工人；荷西与三毛的感情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好，他有一段时间曾有外遇。关于三毛是不是天真，三毛发了言，她在文章中说：“高度发达的文明我见过……我也见过……”荷西的移情别恋问题，三毛说：“有一年，荷西对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我说，你去吧……半年后，他回来了……”至于荷西到底是潜水工程师还是工人，我无法考证，我想，自视清高的三毛，在撒哈拉与荷西所在公司的职员家属聚会时，骄傲地认为：“我比她们中所有人的学历都高。”从这一点看，三毛纵使嫁给了工人，但在她的心目中，他应该是“潜水工程师。”她在嫁给他的时候，她并没有问“你是工人还是工程师？”，她只是在《一个男孩子的爱情》这篇文章里，详细记录了名叫荷西的西班牙男子，对比他年长４岁的三毛的爱恋。是三毛征服了荷西，三毛赢得了爱情。一个女人，能够被爱，是幸福的，三毛是得到了爱情的幸福女人。有的人认为，三毛的感情是“白开水一样的泛滥感情” 。回顾三毛的成长，她确实是感情丰富的人，爱父母，爱异性，爱家乡。认为她“白开水一样的泛滥感情”的人可能是指男女之间的感情。举一些例子看看她的感情如何“泛滥”的吧：在台湾文化大学，她的初恋失败了，那是一场典型的单相思，对方根本不爱她，她没法子，连书也不念了，第一次“出国”流浪；后来回到台湾，有了未婚夫，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人家又死掉了，她又没办法，只好再次“出国”流浪；与荷西生活了７年，７年之痒都过了，她竟成了寡妇。荷西死那一年她才３０多岁，一直到她４８岁去世，她再也没有嫁过。按照中国的老观念，她应该算生是荷西的人，死是荷西的鬼吧。有的人认为她的心理存在一定的异常。她童年时期曾患自闭症，为此休学在家多年，靠良好的家庭教育（她的父亲是台湾的律师，专门为她聘请家庭教师到家为她授课）和后来的勤奋才得以学习绘画、钢琴以及进入台湾文化大学求学。在她晚年的时候，有人见她穿着越来越童装化的服装露面，觉得不可思议。我看过许多三毛的照片，但是我没有见到所谓的“晚年童装照”。三毛的死因一直众说纷纭，有人说，三毛的最后一部作品是电影《滚滚红尘》剧本，她以为可以达到她事业的顶峰——摘取台湾电影金马奖的最佳编剧奖，但是因为影片涉及“汉奸问题”落榜，使她精神上遭受重创，导致自杀；有的人说她患的病是癌症，所以自杀。她用丝袜拴在膊子上自缢，对于她的死因，我想过很久，我站在读者的角度，谈谈我的想法：三毛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承受过丧学、丧夫等等痛苦，是有一定抑制力的人。三毛是孝女，爱父母，她在很多时候反映出这种爱心，想必不能容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在她父母身上发生，可终究还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她去世后，其父把她在台湾的寓所改建成三毛纪念馆，悼念悲伤的心情不言而喻。在滚滚红尘的背后，我窥见了几分悲凉的三毛。三毛没有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没有做过母亲的女人，算不上完整的女人，偏偏上天赐给她这个残酷的现实，多年寡居生活中，她每夜以书为伴，达到一夜啃一本书的程度，若是有孩子在身边，她不至于如此废寝啃书。三毛常常被病痛折磨。在《五月花》一书里，三毛谈到了她的病，是妇科病；在《倾城》一文中，她又说她病了，是在国外求学的日子里，病得很厉害；她最重的病是晚年患的子宫癌，癌症这种病众所周知是大病，癌症病人的日子相当不好过。三毛在事业上有追求，《滚滚红尘》剧本是她认为自己的作品中写得最好的作品，偏偏这部电影在角逐台湾金马奖时，拿下多种奖项而“最佳编剧奖”与她擦身而过，也是沉重的打击。我想，如果一定要对她的死亡定一个性，她选择的是安乐死。安安静静地死去，快快乐乐地离开。如今，我这个活着的人，曾经被她的作品感动的人，步入了人生的成熟期中年，我在为自己的人生忙忙碌碌的同时，情不自禁想起她——那个早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女作家，我想，她是到另外一个世界追寻荷西去了，在另一个世界重温撒哈拉的故事吧。谨以此文，献给才华横溢的女作家三毛——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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