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回憶,在特定的時候像一只沦落到沙滩上的鱼,醒着、挣扎、扭曲、痛苦……所以,人的自我欺哄在于可以回避、遗忘过往的不堪。
宗禄从绵阳通电我说舅舅给他们回忆快乐的童年:大意是他7岁左右到我家,母亲用木槿花做菜给他吃。宗禄求证于我“具体的情形是怎样的?”回忆的闸门陡然被开启,往事如昨,小孃的音容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清丽的身影闪过,悚然的往事泛起,心里的那道厚厚的痂,撕裂了!
小孃和母亲一母同胞,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她们兄妹难免命运多舛,不论他们有着怎样幸福的“金色童年”,终究是沦陷于历史的滚滚洪流。中年的小孃殁于70年代初的一个中秋节夜晚,那一年我大约10岁。报丧的信是我从邮电所取到的,也是第一个打开阅读的。我之所以敢私拆家书,缘于念过私塾的父母为了培养我的阅读能力,特许我每次取到信先拆封熟读,再把信中的事由讲给他们听。那封令全家人跌入痛苦深渊的信是外公写的,是用毛笔书写的。开头是这样写的:“德荣贤婿、文贞爱女:见字如面!爹爹和妈妈今天怀着无比的愤懑告知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的胞妹文洁于中秋夜自缢于卧室……”读到这里,我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往家里跑,小手紧紧地攥着那个不吉祥……
小孃留下了学龄前的一儿一女,就是我的表弟表妹,即宗禄的舅舅、姨妈。幼小的他俩此后的日子怎一个“苦”字了得?自小祖辈谆谆教诲:“人要学会忘掉生活的辜负,在夹缝中曲折求生,热爱生命!”至今不敢忘!为此,也没有把家族祖辈、父辈经历的苦难刻意告知后人,自然包括宗禄。然,至今回想起,仍感心如刀割,泪雨滂沱!新春将至,祈愿美丽温婉的小孃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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