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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万年】之二百零四:绿林、赤眉起义,西汉、新朝均灭亡,华夏核心由长安转向洛阳

王莽的新朝,社会危机空前严重,各地流民遍野,从北部边郡兴起的农民暴动,如同星火燎原,迅速燃遍关东,其中声势最大的就是绿林军和赤眉军。

公元17年,即新朝天凤四年,新市人,即今天湖北京山人王匡、王凤率领当地民众起义,以绿林山为根据地,号称“绿林军”。次年,琅邪人樊崇带领贫苦农民在莒县(今山东莒县)起事,因这支义军都将眉毛涂成红色,故号“赤眉军”。

绿林、赤眉两支义军转战各地,队伍迅速壮大起来,但限于“正统”思想的局限,他们把目标确定在“推翻新朝,光复汉室”上。公元前23年,即新朝地皇四年,绿林军拥立西汉宗室刘玄为帝,改元更始,史称“更始帝”,相当于重建了汉王朝政权。

绿林军有了西汉宗室刘玄这个旗帜后,力量迅速壮大,士气空前高涨。似乎以前西汉王朝的专治统治要比现在王莽的新朝统治好成百上千倍似的,一时间,“反莽浪潮”风起云涌,在昆阳(今河南叶县)一举歼灭新莽主力。

昆阳大捷后,更始帝刘玄派遣大将申屠建率领精税西叩武关(今陕西丹凤县境内),直取关中。王莽急令朱萌、宋纲率军防守武关,同时,拜将九人,号称“九虎”,并令“九虎”率领长安数万人马前往黄河至华山一线布防。

新朝的“九虎”,在绿林军猛烈的攻势下不堪一击,二虎被杀,四虎逃亡,只剩下三虎率领残兵退保京师仓(陕西省华阴市硙峪乡)。绿林军乘胜追击,关中百姓纷纷响应义军,纷纷起兵一起围攻长安。

王莽急忙组织长安城中被关押的犯人出城迎战起义军。治世,罪犯是统治阶级的敌人;乱世,罪犯又是统治阶级的盟友。商纣如此,暴秦如此,新朝依然如此。但是,这支临时组织起来的部队却不怎么可靠,刚过渭桥,便一起哗变,还挖了王莽的祖坟,烧其棺椁(guǒ),又焚烧九庙、明堂、辟雍等礼制建设。

公元前23年,十月戊申这一天,绿林军从长安城东北面的宣平门攻入城里,进逼皇宫。第二天,城中少年配合义军,放火焚烧宫门。在熊熊烈焰中,宫中侍卫、嫔妃、宫女四散逃命。昔日歌舞升平的长乐、未央宫,成了今天的杀戮场。

 

王莽却强作镇静,站立在天文郎手执的铜铸“威斗”之下,喃喃自语道:“天生德于予,汉兵能夸我何?”这有点象清末的义和团意淫刀枪不入。次日清晨,王莽在亲随的扶持下,逃到未央宫南面仓池的渐台上,义军和民众将王莽和其亲随团团围定,展开短兵相接的肉搏战。混战中,商人杜吴杀了王莽。义军于是迅速占领了长安。

绿林军在征战中以军纪严明而著称,大将申屠建率军进入长安时,曾处以趁乱抢劫、败坏军纪的下属王宪以死刑,稳定了长安城内的局势。所以,在绿林军占领长安后,除未央宫在战火中遭到严重损坏外,其他众多宫室殿阁、官衙民居大都保存完好,长安因此而躲过了一劫。

但很不幸的是,更始帝刘玄迁都长安后,以长乐宫为淫乐场所,日夜与妇人宴饮笙歌,群臣请求上奏言事,刘玄往往醉而不能见,有时竟派侍中代替自己高坐帐中,接受朝贺,批阅奏章,处理朝政。天下大势汹涌,实力更强的赤眉军樊崇和胸怀天下的未来君主刘秀,既比刘玄优秀,又比刘玄努力!

更始帝刘玄不仅不理朝政,而且破坏朝纲。他随意封王,滥授官爵,当时有歌谣:“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大家奉你为帝,是要一起干事、成事的,如果一味地误事、败事,要你刘玄何用?于是,有人提出变革制度和纳贤授爵的建议,结果被愤怒的刘玄投入了大牢。

于是,更始朝和绿林军开始出现了分化。诸将离心离德,百姓大失所望,绿林将士,各自为政,更始政权面临着严峻的危机。正当此时,已在东方发展至30万人的赤眉义军在樊崇的指挥下,从颍川(今河南禹县)西进关中。公元25年,更始三年正月,赤眉军在华阴拥立仅15岁的西汉宗室刘盆子为帝。

此时,王莽的“新朝”已经没被灭了,赤眉军拥立刘盆子称帝,是对绿林军拥立更始帝刘玄合规、合理、合法性的挑战。这些起义军,思想深处还是维护“老刘家”江山的“正统”观念。当然,最正统、最有实力、最不受制约的就是“老刘家”的子孙刘秀自己称帝了。公元25年,刘秀在鄗(hào,今河北高邑)称帝,并派遣邓禹领兵西进,伺机进攻长安。

 

至此,天下便有了三位皇帝:一是刘玄,仰仗绿林军;二是刘盆子,依靠赤眉军;三是刘秀,凭自身实力。从一家垄断变成了三家竞争,最早建立的更始政权形势危急。继续固守长安,还是东走南阳,更始帝刘玄和绿林军将领之间发生了严重分歧,导致内部自相残杀。

值此关键时刻,更始帝刘玄再犯致命的错误:处死了大将申屠建。绿林军之核心人物被处死,绿林诸将领彻底愤怒了,联合起来攻打刘玄居住的长乐宫。没有了绿林军的刘玄,别说是更始帝了,其实什么都不是。刘玄败逃新丰,绿林将领遂与赤眉军联合,于九月再次占领了长安城。这时的赤眉军已有百万之众,声势浩大,远近震恐,绿林军的加入,只是锦上添花,并不是雪中送炭。

赤眉军攻克长安后,其拥立的“汉”帝刘盆子也进入长乐宫。这个政权的实际状态也不容乐观:朝堂之上,文臣武将整天为论功行赏吵闹不休,甚至大打出手,吓得小皇帝刘盆子(15岁)日夜啼哭不已。朝堂之外,赤眉军可没有绿林军那样严明的纪律,经常掳掠民众财物,很快就失去长安百姓的信任。

长安周边(三辅地区)的豪强地主,慑于义军的声威,陆续派遣使者贡献财物珍宝,不料,赤眉军却趁火打劫,将“送礼者”洗劫一空,这让当地豪强地主们的内心很受伤。当他们听说“人很不错”的刘秀的已经建都洛阳,便与刘秀军联合,准备围攻长安;同时,实行坚壁清野的政策,藏匿粮食,封锁道路,企图将赤眉军困死在长安城中。

百万赤眉大军,深陷长安孤城。公元26年,即汉光武帝建武二年,九月,赤眉军在长安呆不下去了,在缺粮断食的恐慌中撤离了长安。此时,长安周边地区都已经被刘秀派出的将领邓禹所占领。东汉光武皇帝刘秀,才是三位“皇帝”中最有战略眼光的一位。

赤眉军离开长安,先是向西进发,到达眉县(今陕西眉县)后,又折向北,转战今天甘肃庆阳、宁夏固原和陕北地区,但这些地区已经被邓禹军占领或洗劫一空。刘秀军不用动武,仅截断百万大军的粮草补给,就已经稳操胜券。赤眉军绕了一大圈,最后只好东回长安。转战陕甘之际,适逢天降大雪,义军饥寒交加,“坑谷皆满,士多冻死。”

赤眉军返回长安时,一场蓄势已久的大饥荒袭击了关中原野,昔日号称“天府陆海”的三辅城乡,饿殍遍地,白骨蔽野,以致于出现了人自相食的人间惨剧。无奈之际,赤眉军掘开咸阳原上的西汉皇帝陵墓,将其中珍宝财物掳掠一空,后又撤出长安,准备退回东方。

但他们没有看清楚形势。东方已经被东汉的开创者、汉光武帝刘秀所有,那里已经不是他们来时的东方,已经是回不去的故乡了。刘秀已经调动各路兵马,暗中紧锣密鼓地布防义军东归,为赤眉军没下重重埋伏。

公元27年,即东汉光武帝建武三年,赤眉军在宜阳(今河南宜阳西)一战中大败,被迫投降。轰轰烈烈的绿林、赤眉大起义,在推番了王莽的“新朝”之后,就这样失败了。靠别人的刘玄、刘盆子两位“皇帝”,也被靠自己的东汉光武皇帝刘秀所收拾。历史再一次证明,人要想立得住,还得要有真本领,靠假名头不管用。

站在长安的角度来看,绿林、赤眉起义,灭亡了以长安为中心的“老刘家”的西汉王朝和王莽的新朝,但没有建立起相应的政权,从此华夏大地的核心由长安转向洛阳。从公元前202年西汉建政权建立时走向历史前台,至公元27年绿林、赤眉起义失败时隐向幕后,长安这个舞台,在上演完西汉这一幕辉煌大剧和新莽这一部小插曲后,再一次退出历史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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