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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万年】之二百六拾二:诗歌与古文运动,唐代长安真正的贡献是文学而不是政治

长安作为唐代文学的中心,既为唐文学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也为唐代文学创很了良好的环境。流光溢彩的唐代文学,点亮了唐长安城;博大精神的唐代文学,成全了唐长安城,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文学,而不是政治,使长安誉满天下,熠熠生辉,永垂不朽。

在唐代文学中,诗歌的发展更是达到了高度成熟的黄金阶段。据统计,自西周到隋初1600年间,中国流传下来的诗歌总量不足8000首,而唐一朝不到300年的时间,流传至今的唐诗就有55000余首,是以前总数的近七倍。

 

唐朝政府以文学取士、以文教治国的国策,全面影响到唐朝人的社会生活。文人士子之间,聚也呤诗作赋,别也赠诗题辞;闷则借诗消愁,喜则放歌赋诗。士大夫酬和寄赠用诗,励志劝学也用诗;敬贺凭吊有诗,登临游览亦有诗,诗歌简直是无处不在。

唐朝时,人们以文会有、以诗传情蔚然成风。唐人张籍以能诗称名天下,他最喜欢奖掖后进,对那些有天赋的青年人,尤为推许赞扬。青年士子朱庆余为了求取功名而到处向人行卷,听说张籍在京城士人中的影响很大,就将自己的作品送来。

张籍看过之后,大加赞赏,二人由此成为诗友知音。张籍最欣赏朱庆余的《闺意》诗:“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接到这首诗后,张籍写诗酬答:“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沈吟。齐纨未足人间贵,一曲菱歌敌万金。”

张籍酬答朱庆余的诗不胫而走,传遍整个都城,朱庆余因此名满长安。次年,他终于一举登第。对每位想凭诗文出名的唐人来说,有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自己的诗歌文章要能够打动京城某位贤达人士。一如今天的“网红”,去韩国做个“锥子脸”。

唐人项斯是一位江南学子,为了准备科学应试,将自己的诗作送给素有爱才之名的杨敬之。见到项斯的诗清新优美,杨敬之就欣然题诗《赠项斯》,回赠道:“几度见诗诗总好,及观标格过于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

杨敬之的酬答诗,让项斯声名鹊起,没多久,其才名就传到京城长安。来年,项斯也如愿以偿地荣登科第。朱余庆、项斯以诗找到了知己,成就了自己,不仅因为唐代有以文取士的国策,更与以诗会友的社会风气密不可分。

不仅这些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如此,甚至大诗人白居易未成名时的经历也莫不如此。他在应举之前,以所作几首诗来京城长安行卷,也就是求知己。他把自己精心抄写的诗卷呈现送于著作郎顾况时,顾况骑在马上接了文卷,这是一种在上位者傲慢。

顾况未看内容,却先看到了白居易的名字,他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青年,一边还开他的玩笑,说:“长安米价正贵,依我看要居住也不容易。”边说边打开文卷,只见《赋得古原草送别》一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此诗之文采意境让顾况大为惊讶。他立即下马,非常欣赏地对白居中易说:“能写出这样的诗句,留居长安很容易。”因为一诗之见赏,顾况竭力为白居易在京城文学界延誉,宣传、推介,因此,白居易才得以引起人们的注意,最终成为诗文名家、大家。

唐朝之前,北方以少数民族统治为主,诗文不盛武力盛。而南方的“三国吴国、东晋、南朝宋、齐、梁、陈”统称“六朝”,则以汉人统治为主,文运始终昌盛,但其文风逐渐变得讲究骈(pián)俪用典,虽用词华丽,但内容空洞。唐初以来,虽然前朝那种“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的文风已有所改观,但浮绝靡丽之文体仍旧笼罩着文坛,久久未能散去。

即使一些在当时受到看重的作品,也只注重形式上的精雕细琢,刻意于声律对偶方面的雕虫小技,尤其是一味表忠颂圣的“骈四俪六”之文,对后世文学的发展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一些文学之士开始酝酿变革浮而多虚、文而不质的旧文风。

唐初文学革新人物之一陈子昂,针对“汉魏风骨莫传,风雅兴寄都绝”的现状,锐意革新,首倡平淡清雅之音,力排雕镂凡近之气,旧习为之一变。人们认为,陈子昂替六朝洗清了绮靡之气,为盛唐带来了一股新清新之风,成为韩愈、柳宗元古文运动的先声。

韩愈、柳宗元等人所提倡的“古文运动”,是用先秦两汉的散文体,扫除腐化的骈体文,是要恢复散文。故名虽为“复古”,实则是“通今”,目的是要使文章言之有物,实现其文以载道之宏大理想,所以,这场影响中国文学方向的运动是一次打着复古旗号的创新。

韩愈主张对古文“师其意而不师其辞”,“唯陈言之务去”,即继承精神实质,而不是模仿其外在形式,遂成为唐代古文运动的领袖与宗师,其突出贡献是扩大了文章的适用范围,被北宋大文豪苏轼称赞为:“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

从此后,文章不仅可以为政治服务,也可以宣传诸家思想,抒写真情实感,寓理于文,“以文为诗”,从而使文章从庙堂之上走向了社会生活,走进了民间百姓。特别是韩愈奖掖后进、诲人不倦的作风,更使他的学说广为流传。

在唐朝,后学中经过韩愈指授者,都称为“韩门弟子”。他教导弟子的格言:“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至今仍被后世之人奉为至理名言。与此同时,白居易、元稹(zhěn)等人,也掀起了诗歌的“新乐府运动”,由原来单纯抒情写景转而向以事入诗和以诗纪事方向发展。

唐代,很多优秀诗人“哀民生之多艰,恨盛世之难返”,大力创作新乐府。其中白居易、元稹、刘禹锡等人积极投身到这场新乐府运动中,创作了许多美不胜收的乐府诗歌,这些诗词以追求新意为宗旨,“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叙事诗被大量创作出来。

“以文为诗”与“以诗为文”的倾向,为文学注入了无限生机。如白居易的《新乐府五十首》《长恨歌》《琵琶行》《卖炭翁》等,元稹的《连昌宫词》《阴山道》《胡旋女》等,刘禹锡《竹枝词九道》《插田歌》等,都是唐都诗歌与古文运动的优秀成果,万世流传。唐代长安,真正的贡献是文学而不是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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