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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长歌当酒
小说连载：旷野的呼唤18
晓天孤鸿
第十八章
“当啷”一声，祥子妈正在喝水的碗摔在了地上，祥子妈呆呆地坐在炕上，木头人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角淌着泪。
“妈，你别害怕，我去找支书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玲子你先照顾妈，我去支书家问问。”
祥子把妈妈托付给玲子，一个箭步跳出了院子，连跑带颠地来到了支书家。
“祥子你来了，都这么高的个子了，比你爸高吧？”
“张大爷，我是来问我爸的事的，玲子说你说的我爸被抓起来了，是真的不？”
“祥子，我知道你妈身体不好，告诉她也别上火，我也是昨天去公社开会才知道的，你爸他们那几个人在别的村赌博的时候，一个人又输的把房子抵押了，人家老婆告状了，你爸他们四个都被抓起来了还没判，公社武装部的人说最少要判三年。”
三年，再过三年，如果自己有个人样的爸，自己正是考大学的时候，祥子暗暗想到。
“那张大爷，您能帮我爸说情少判点儿吗？”
“这傻孩子，我见都见不着，怎么说情啊，再说了法律也不是说情的事啊？”
“那张大爷，我们家的房子也是我爸输出去的，能要回来吗？”
“很难啊，你爸当时输给李老四的时候，把房本给人家时签的是买卖的文书，那个李老四鬼着呢，直接就卖给别人了，能起诉打官司，但是很难打赢啊，这次没抓到李老四，听说去了南方。”
“那张大爷，我回去了，我妈还不知道咋样呢，谢谢你啊。”
“回去照顾你妈吧，我看你这学是不是也不能上了，可惜你这小伙子了，听说你学习还挺好的呢，造孽呀！你爸出了这事我也被公社大会小会的撸了好几次了。”支书摇摇手示意祥子回去吧，又叹口气摇了摇头。
祥子回到家里，妈妈已经躺下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天棚的空燕子窝，爷爷这会儿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了，竟然没咳嗽。
玲子和弟弟在院子里喂鸡，屋子里静极了，好像妈妈的泪掉下来都能听到落在炕上的声音。
来到炕边，祥子拉着妈妈的手“妈，我问村支书了，我爸是被抓起来了，不过没什么事，判了一年，不是蹲笆篱子，是劳动改造。劳动改造就是在一个地方干活，不让出来，吃的穿的都有，就是不给公分。”
“儿子，你没骗我？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不蹲笆篱子？”由于说的急，妈妈一阵剧烈咳嗽，祥子给妈妈拍拍后背，可是这个咳嗽又传染给了爷爷，爷爷开始了一阵更大声更持久的咳嗽，完全以气势压倒了妈妈的咳嗽。
祥子冷静地说“爷，妈，我知道你们都心疼我爸，我觉得让我爸在里面劳动改造改造是好事，我爸就这样赌，早晚得出事儿，进去了兴许他就改掉这毛病了，到时候出来好好干活，我们家就会好起来的，你们也不用上火了，反正我爸就是不进去也不怎么回家，回来就会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的，有没有他都一样，以后家里有我呢，我决定了我再也不上学了，书我就念到这儿了，等你们都好一点，我就出去找活儿干，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会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让弟弟妹妹好好上学，将来让他们都考大学，都进城里工作，抬头走出这个村子。”
“大孙子，还是你上学吧，我琢磨着让玲子别念了。”爷爷又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爷，以后你可别这么想了，玲子是女孩，她要是不好好上学以后的日子多难过呀，万一也找一个我爸这样的，不得遭一辈子的罪呀，我是小子我都18了，怎么也好过，也能养家，玲子不念了她能养家吗，让她出去找活干，你放心吗？”
爷爷转了转浑浊的眼珠，他看不见什么，但心里明白呀，这孙子是在自毁前程啊！
这阶段妈妈就很少说话，只是一直在不停地流泪，祥子接着说，“妈，你不能老是这样，我爸得一年才能出来，你天天这么哭，万一也把眼睛哭坏了，我们怎么办，玲子和小鹤谁来管，一家两个瞎子，我能出去赚钱吗，我们一家怎么生活，玲子和小鹤拿什么上学？最起码这一年我爸不会回来给家里带来灾，你快点好起来我好出去赚钱，咱们还得再找个住处啊，不能总在这住着，就我二姨父那心思能让咱们住长吗？”
“儿子，我不哭了，我听你的，没有你爸回来这个家挺好，挺消停的，我会好起来的，”妈妈说着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角。
吃完晚饭后，玲子和弟弟在写作业，照顾爷爷和妈妈吃完药后，祥子对妈妈说“妈，我有点闷，出去转转。”
出了村，走过青纱帐的玉米地，祥子来到了小山上，张开双臂朝着天空大喊，喊了几声后，他对着一棵粗大的树发起了疯狂猛烈的进攻，一顿拳打脚踢，泪水无声地在脸上流淌，他的青春传说，他的梦想，他的所有美好的愿望，包括青春的甜蜜与童年的秘密，都在这一刻被埋葬了，埋葬得无声无息，埋葬的冷酷无情。
生活是一朵花，有的花长在了肥沃的土壤里，自顾自的摇曳开放，有的却长在了石头缝里，要开放必须要用自己的泪水来浇灌。
祥子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了，但他不觉得疼，他的心比手要疼上不知道多少倍，这跟牙疼拿手指头戳墙就不疼了是一个效应。
他坐在地上靠着树，拿出了纸烟点着，一口一口吸着，无声的泪继续流着，心里翻江倒海。
童年的要饭生涯，囡囡家里的秘密，爸爸把自己踢倒在门槛上，王成流血的脑袋，大榜上的名单，煤矿上张亮的羞辱，老师和囡囡来家里的场面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闪过，抉择是痛苦的，可是对于祥子来说连抉择的权利都没有。
“哥，祥子哥，你在哪儿啊？”听到玲子的呼喊声，祥子站起来仔细擦干了眼泪，把纸烟掐灭，朝玲子叫喊的方向走去。天已经完全黑了，祥子走到玲子跟前，玲子一下子抱住了祥子，“哥，你吓死我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没事，我出来抽颗烟，怕在屋里呛着爷，省得他咳嗽。”
“哥，你别说了，我明白你是心里难受，哥咱俩商量个事，你还是去上学吧，家里我来照顾，你要实在想养家你就寒假暑假出去干活赚钱，你看这样行吧。”
“不行，少跟我啰嗦，我说多少遍了不行，你不上学，你将来就会跟妈一样过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我又不找爸那样的，”玲子小声嘟囔着，“我说不行就不行，不找爸那样的找啥样的，不好好学习不走出去，就只能找爸那样的！回家，别再跟我说这事，小心我连你也打！”
“哥，那你就打我一顿吧，我还好受点，”玲子哭出声来，祥子心软了，搂着玲子的肩膀“听话，女孩子生活更不好过，更要有个好的将来，好好学习将来也像玲子的妈妈一样，当一个老师，多好啊。哥是大人了，是男人要养家糊口，你就只管好好学习就行了。”
“那我们回家吧。”玲子拉起了哥哥的手。
“啊......”祥子这才感觉到手钻心的疼，“哥，你手怎么了？黏糊糊的好像是血！”
“没事，我刚刚摔了，手刮在树上了”。
兄妹俩没再说什么，黑暗中任泪水肆无忌惮的流，默默地往家里走，到了门口两个人都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才推门进屋。15瓦的灯泡下，妈妈的眼睛闪着亮，看见他们俩进屋赶紧转过脸去，怕他们看到泪水，弟弟已经睡着了，爷爷在慢条斯理地咳嗽着。
“妈，我哥出去抽烟了，他怕呛着你们，不敢在屋里抽。”妹妹从锅里舀出了一瓢热水，把毛巾泡在脸盆里然后拧干，小心翼翼地擦拭祥子的手，泪水再一次滴在了祥子的手上，祥子拍了拍他的头，示意她不要让妈妈看见，玲子抹了一下眼泪，点了点头。
对于生活的苦难是歌，是进行曲还是哀乐，是小夜曲还是摇滚乐，这要看演奏者怎样对待生活。
一周后的周末校长、老师和十几个同学都来到了祥子家，校长把一个纸包给了祥子“这是全校师生给你的捐款，一共一百四十四块六，你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赶紧回学校吧，让各科老师都帮你补一下课，学校还指着你为学校争光呢。”
祥子深深地给校长鞠了一躬，“谢谢校长，我已经决定不去上学了，我家里的情况不允许我上学了。这些捐款麻烦您都退给大家吧。”
“你怎么能这样啊，你的困难大家是知道的，我们大家都在积极地想办法帮你解决，学你必须得回去上。”
“我家里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何况我就是考上了高中，要到城里去上学，我也是不可能去的，还不如现在就不念早点赚钱呢。”
“不行，你今天必须听我的，今天我就是抓也得把你抓回去上学！”
未完待续~~
作 者 简 介
晓天孤鸿，原名孙晓鸿，黑龙江人，从小喜爱文学,尤其是古典文学。虽水平不高,但也自得其乐,作品体裁多样,长篇小说,散文,现代诗均有涉猎。崇尚闲云野鹤的生活,并为此努力着。
朗 诵 者 简 介
岳辉，原名史吏，中学语文教师，黑龙江省教育学会会员,哈尔滨职工摄影家协会会员，长风文化传媒朗诵团成员。荔枝电台情感主播，用我温暖的声音驱走你身边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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