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手艺人

他们从晨曦深处走来

安全帽划破黎明前的黑暗
眉毛，面庞上的冷意
在哈出的热气里消隐
眼睛到眼睛的匆忙
手中握着城市骨架的他们
却不知将砖砌放何处
水泥掺杂几分之几
才可让泥土失去本质
这些数字里面的学问
适合高学历者
而他们的文凭在粗糙的手掌心
在颁弯的钢筋螺纹上
晕转的是头颅
是妻子儿女的牵挂与关注
你无法用一种语言去定义
中年，老年

骨头越老越坚硬

城里人退休的年龄
农村人黄金时期
仿佛这样更能说明技术的工龄
给五十岁以上的他们颁发证书吧
高楼，大厦
在阅历丰富的人手中诞生
在褶皱紊乱的手掌中诞生
从楼下到楼上
在墙壁的核心里
这些瓦刀上的语言
在木匠的斧头上标有拼音
拼音下面的字体
由汗滴和油垢组成
这些文化浑浊的寓意
来自于地面的一片阴影
你无法撼动它们的坚持
在这个年龄段里

他们是远古的手艺人

千年的延续
两百多元一天的收入
是他们个人价值的体现
他们继续砌墙
盲目的高度令人恍惚和心慌
城市的天空越来越小
年轻人飞向远方
他们是千年手艺的最后欲望
最终在意念里将自己囚禁
在抵达暗夜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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