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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春明:老井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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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老井


作者 |魏春明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古制八家为一井,井字代表着故乡,想起井就想起故乡来。— 题记

社旗县作为淅川县移民接收地,今年,县城吃上了南水北调丹江口库区的水。我用了一段时间,亲身体验到这水烧茶、做饭无水垢,洗衣洁白。尤其用其泡茶,那真是上等的水,泡出来了茶味,喝起来甘甜清香,沁人心脾。镇上过去喝茶讲究的人们,用的潘、赵河水沏茶恐怕也赶不上这库区调来的水。一日闲暇,我独自在家泡茶品茶,品着品着脑子里想起了农村老井的事来。
我少年时在吕楼村生活几年,村中有一条大路,路旁有一口老井,半拉子村的人畜吃的、洗的都用这口井的水。老井的年岁有多大,村里的老人也说记不清,他们只记得,爷爷的爷爷自打记事起就吃着这井里的水。
在我记忆里,这井井口较大,直径一丈左右,深三,四丈,自井底至井口用大青砖一圈一圈砌上来,井口用厚厚的青石条铺就。井用的年代久远了,井口的石条面上被脚踏磨的高低不平,井口石棱上让井绳拉出几道凹槽深浅不一。井壁周围砖缝里冒出一些井荷叶、杂草,井台石缝上长出不少绿油油地青苔,给幽深的古井增添点生机。
井上面用粗木棍架着不知是啥年代用生铁铸的辘轳,辘轳身和辘轳把都使用得光滑发亮。井台旁边有一颗自生自长,歪头斜身,疙疙瘩瘩的老桑树,树腰粗得两个人难以合抱。夏天,树冠虬枝盘绕,绿叶如盖,遮阴了半边井台。平时,人们用辘轳取水时,一桶一桶搅上来比较省劲。有时辘轳上井绳坏了,还要用手直接往上拉很费劲。打水时还要有技巧,人们站在井口离井沿近了很危险,远了看不见水桶。续水桶前先要看准距离,在井沿边扎着八字步站稳。然后,手拉着井绳将水桶续至水面左右摆几下,让水桶口朝下倾倒,猛一放松井绳水桶慢慢下沉,待水进满时再往上拉。有的人打水技术不行,左右摆几回,水桶口也不会朝下倾斜。若赶上邻居也来挑水,见到这种情况就会嘲笑说,二货,连水也不会打,到桑树下歇去吧,我来。更有甚者,为了省事用小铁钩系水桶把,弄不好往往会将水桶掉到水井里。那时候,铁捅主贵。
于是,人们便找来铁抅子打捞,有的一会就打捞上来,有的半天或一天才打捞上来,有的捞几天也没有打捞上来,水桶就沉在井底。掉桶的人心痛几天,后悔当时没有系好,年轻人回家还要挨老人一顿骂,多天灰溜溜地抬不起头。记得,我哥担水时就掉过一次桶,赶紧借用邻家一个挂肉用的铁钩子,捞了一晌才捞了上来。失而复得,哥拎着捞上来的水桶回到家,一家人喜得像得荆州一样,欢天喜地。
这种井用过几年后,井底会沉淀淤泥、烂桶、树枝等杂物。因此,隔几年都要淘井,生产队长或村中管事的人就会寻个闲的季节,找几个粗壮劳力张罗着淘井。开始淘井要先将井里的水抽出来,没水泵时都是几个劳力快速往上拉,往往要轮流拉半天,才能将井水拉干。
后来,有了水泵很快就把井水抽干了,待井水抽的差不多或快干时,人们就下井清理淤泥杂物。由于,井底的温度要比地面底,人下到井里会发冷,所以,事先须准备些散白酒和“白河桥”、“松烟”之类的香烟。劳力们在管事人的安排下,光着膀子穿着裤头轮换下井,干一段时间后,连忙上来喝几口白酒暖和暖和身子。然后,吸几口香烟,缓解一下井下的寒冷和疲劳。几番回合将井底淤泥、杂物全部清出,见着井底硬泥沙了才算清理完。经过淘过的井水清澈纯净,像镜子一样,人站在井沿往下看就能看到影子来。
 路旁的老井像眼,见证着吕楼村落的变迁和村民的喜怒哀乐。那时,老井旁桑树下是村民的休闲地,周围几家邻居吃饭就端着碗来到树下吃,边吃边说些家常话以及村内村外的新鲜事。村民干完活累了或外出回家路上,就先拐到桑树下,吸一阵香烟和人拍拍话,歇歇劲。暑夏,村民们多爱集聚在桑树下乘凉,渴了就着从井里提的井拔凉猛饮几口,既解渴又拔凉,清嗓舒肺消热气,堪比现在的清凉饮料。
少年时,我经常和村中伙伴们在桑树下玩耍,对老井旁边发生的人和事,至今,还留在脑海里。那些年,村民们一早一晚需担水,来往路上或井台上碰面要打个招呼。记得,村中的亭哥和华姐是路东路西的邻居,来往担水见面次数多,相互问候话家常话说的也多,双方就渐渐产生了感情。井为媒,因井二人喜结良缘,一时在村中传为佳话。
但,因井也发生过不好的事。记得前院的张伯和张婶爱生气,一生气,张婶就嚷嚷着要跳井。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追。邻居们瞅见后连忙上前劝,越劝张婶越往井边跑像演戏一样。
有一次,两人正前后跑着,邻居古叔劝的次数多了不想劝,就对着张伯说,你别追了,想跳叫她跳去。张婶跑一段路扭头一看,张伯不追了,便蹲下来嚎啕大哭起来。随后又生气,张婶再也不说跳井事,治着了。这老井还发生过人命案,村中有个外号叫尿娃的村民偷了生产队的粮食,被关到大队部几天几夜。憋熬得实在受不了,趁看守人员没有注意,半夜跑出来跳井了。
第二天早上,后院的柱哥担水时才发现,赶快喊人七手八脚将其捞上来,人已让井水灌泡得像退完毛刚吹过的死猪一样,没救了,直挺挺地放在桑树下。此事,大队支书上报公社后,公社书记派公安特派员来村住几天,定了个畏罪自杀才了结。为此,生产队长专门又安排人淘了回井。
“上善若水”自古以来,老井不求回报终年突涌流淌,润养着一代又一代村民。那时候,农村没有自来水,每个村差不多都有一口这样的老井,这井越用水量越大,井底泉眼水越旺。所以,当时的老井大多井水都很旺,井老井水再一旺,就演绎出有神泉或藏蛟龙之说。
那个时候,自己年纪小,只知道天上下雨水,地上有河流、水坑,不知道地下有水。我就问大人,这地下咋会有水,井水从哪里来,咋就用不完呢。大人们就说井里有龙眼,这龙眼通着村西的唐河,唐河的上游是来自赊店镇的潘赵二河。
这两条河发源于方城县境内巍巍地伏牛山南麓,山中地下水资源丰富,终年哗哗流淌。因此,井水四季不涸。也有人说这井有神蛇护着,所以,常年流水不断。
后来,我到县城工作后,见到镇上也有一个这样的老井。碑文上写有一段神奇的传说:此井为蟠龙井,清代修建山陕会馆所凿。掘井之时,随泉水涌出两条青黑怪蛇,有高人云,此乃裕州黑龙潭的龙子,被封为潘赵二河的河神,不料因年幼贪玩,误入暗道,盘踞此处久矣。众人焚香祭拜之后,将二蛇护送入赵河。
翌年,赊店及周边暴雨成灾,潘赵河河水徒涨,幸有两条青龙护佑,赊店才算躲过一劫。为纪念青龙护佑赊店之劫,后人特在赵河建瞻龙阁,在此处建蟠龙井亭。近几年,当地政府为了开发旅游景点,复建了蟠龙井亭。此处,现已成为人们休闲、纳凉的好地方。

斗转星移,柳色秋风。随着社会的进步,城乡生活条件变化很大。农村家庭逐渐在院中打起了手压井,灌溉田地用上了机井。后来,又用上了自来水纯净水、矿泉水,农村村民也多已不再到井上挑水了。
现在,县城居民又吃上了丹江库区水。前年,我回到吕楼村路过老井边,见井上铁辘轳还在。但,上面已锈迹斑斑,看来是多年没有用了,估计农村其它地方的老井也多已停用。这些老井停用的时间长了,井底的泉眼会萎缩,井水就渐渐枯竭,最终被人们废弃。这些年,井的概念在人的心目中愈来愈模糊,老井逐步失去昔日的喧嚣和人气,慢慢地被人们丢在了遗忘的角落。老井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无私地把儿孙养大成人,自己却悄无声息地慢慢苍老下去。
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饮水要思源。”如果没有前朝历代挖井人挖掘,没有淅川县移民和迁安两地移民干部的“大爱报国,无私奉献”的移民精神,我们怎能吃上喝上这清洌甘甜的井水和优质的丹江库区水,享受这滋润无比的幸福生活。所以,我们要感恩老井,崇拜挖井人。感谢移民,崇敬移民干部。如今,老井正逐步退出历史舞台渐渐地消失,但,它经年无私地涌泉恩情,我们应没齿不忘,永世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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