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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荣新:春天里的父母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春天里的父母


作者 | 徐荣新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这几天,小区里的各种花次第开放:迎春花在微风中摇曳着一头淡黄,一簇簇,一丛丛,那金黄色的花朵压满枝条,黄橙橙地镶嵌在绿油油的嫩枝丫上,给沉睡的大地奏响春的交响曲;桃花在绿树中怒放着一树粉红,盛开的,绽放着热情;含苞的,隐藏着羞涩。“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春天,正在以不紧不慢的脚步向人们走来。

以往的几年,每到这个季节,我利用中午暖和的短暂时间,推着母亲在花丛中漫步。母亲坐在轮椅上,两眼不够用似的左顾右盼,混浊的眼神里露出异样的光彩,时不时地用仅能抬动的左手,指指这棵树,点点那朵花,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出一些话。

我们的走动,惊飞了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扑棱棱”地从花丛中飞起,跃上高空,母亲的双眼紧追着小鸟,望着它飞去的方向,至到小鸟从视野中消失。“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卧床多年、生活不能自理的母亲,她何尝不羡慕那自由自在的小鸟啊。

郑东新区熊耳河两岸,此时也是一片花的海洋,粉色的、红色的、白色的,能叫上名的、叫不上名的,全开的、半开的,令人目不暇接。高柳下来垂处绿,小桃上去末梢红。河边的垂柳,在春风的吹拂下,摆动着长长的柳枝,像一个个少女舞动着她们柔美的长发,那一片片缀在柳枝上的柳叶,又像一只只绿色的蝴蝶,随着柳枝在春风中自由地轻摆慢舞,它们与绿色的草坪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立体画卷。那家集医疗、康复、养老、养生为一体的奥美康复医院就在这幅画卷里。

2021年3月23日,我把母亲送到了这家养老院,至今我不知道我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我清晰地记得,当我把母亲安顿好准备离开去上班时,母亲拉着我的手,多年不能说话的她,竟说出了非常清楚的一句话“你快点回来”。我不敢回头地走出了养老院。
初春的风,虽然微弱,但还有一丝寒意,不是那种“吹面不寒”的“杨柳风”。这风,吹在我的脸上,凉在我的心里。熊耳河两岸的花和草,在我的泪眼中变得模糊了;河畔的垂柳,也成了一团绿。

老家的春天是多姿多彩的。村子外的田野,就像一张黄绿相间的地毯,黄灿灿的油菜花,点缀在绿油油麦田里,让人有种想在上面躺一会儿,最好再打几个滚儿的遐想。村子里树木,争相抽出了嫩绿的细芽,早上再挂上一滴露珠,就像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工艺品。

清明节前,我会将母亲从郑州送回老家,推着她在老院里子转转。四间早已破旧的瓦房,是她和父亲省吃俭用、节衣缩食盖起来的。父母身体好的时候,从来不愿离开这里,即使我把他们接到我工作的城市,他们也是新鲜几天后,就要急着回去,用他们的话说,还是老院子住着踏实,睡着安稳。
长期无人居住的院落,枯萎的野草开始吐绿、发芽,好多地方冒出了不知名的小树苗,有的已经有一人多高了。我推着母亲,辗过杂草,避开树苗,轮椅在凸凹不平的地面上一点点地向前滚动。
母亲伸出左手,朝一个方向指去。那是一棵香椿树,我记不清他们什么时候种的,也不知道这棵树有多少年了。这棵香椿树已经长出了房顶,碗口粗的树干呈黑褐色,有些地方已经发空。弯弯曲曲的枝丫带着嫩绿的香椿芽散乱地伸向空中。树也是有生命。这棵香椿树,穿过春夏秋冬,历经风霜雨雪,伴随着母亲也走进了暮年。

“给新留点香椿芽,他们在城里吃不到”。
母亲身体好、父亲健在的时候,每年春天,母亲都会对父亲说。
父亲便搬一个梯子,爬到梯子的最高外,把最嫩的香椿芽摘下来,等着我回来带走。于是,那些个春天,都是父母的味道。
父亲去世、接母亲到郑州住后,我从来没有把老房子的门锁上,只是把门搭链搭在门鼻上。这些年,农村的治安好多了,屋里也没什么东西,用不着锁门,留的空房子,说不定什么时候有外地人做工时可以暂时住一住。
我把门打开,推母亲进入房间。母亲指指东屋,我推她进去,她左看看,右瞅瞅。没有刷漆的大立柜,还原封不动的立在那里。母亲让我打开柜子,里面是她的被子和衣服,她按按这件,摸摸那件,甚至还把一些衣服翻开看看。这些曾经为她挡风御寒、装扮出门的旧衣物,这几年一直静静地躺在柜子里,失去了拋头露面的机会。用砖和石灰砌的用来盛麦子匣子,依然坚固如初,但里面多年不装麦了,胡乱地放了一些杂物。母亲又指指西屋,我推她进去,她看了看她曾经睡过的床,摸了摸她曾经用过的柜子,眼神里写着欣喜,脸上挂着满足。
堂屋的桌子上,摆放着父亲的遗像。母亲让我推她到父亲遗像前,她对着父亲的遗像凝神注目,口中喃喃自语,我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我听得懂说的什么,那是她在和父亲对话。
2009年阳历年的年底,第二天就是2010年的元旦了,父亲却离我们而去。
在农村,春天是一年中最轻松的时候,但记忆里的父亲却一天也没有闲着过。
小麦生长的同时,麦地里的草也在疯长。父亲每天㧟个筐子,到地里拔草。毛妮儿菜、刺脚芽、麦甜子,这些现在成为我们佳肴的野菜,那时候都用来喂鸡和猪了。
粪坑满了,父亲一锹一锹地把里面的粪铲出来,又一车一车地拉到地里,再一锹一锹均匀地撒在田地里。父亲挥锹散粪时,那一锹锹被拋在空中的粪土,像一片黑色的丝带,映着春光,飘然落下,跌入麦苗中。春天的小麦,正需要营养,而农家自已积的土肥,全部是无机的、绿色的,所以,那时候浸透着父亲汗水的小麦,磨出来的面粉,麦味最纯;做出来的食物,面味最香。
春天也是育棉花的好时候,这段时间的父亲和母亲,更是难以歇下来。泡籽、覆膜、间苗、定苗、施肥、浇水,只有春天的育苗,才有夏天的生长,秋天的收获。种棉花是一个费时费力的活儿,从种到收,几乎没有停歇过,农村无论哪家,只要种有棉花,从春天到秋天,甚至冬天,会过得特别“充实”。
“走吧”。
母亲含糊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再认真地看一眼父亲,把母亲从屋里推出来,关门,再把门搭链挂在门鼻上。
把母亲从院里子推出来时,我回望一下这个春天里的小院,回望一下春天这个小院里的这座房屋,一种悲怆涌上心头:
        破院旧门久未开
        地覆野草桌蒙埃
        夕日主人今安在
        一股酸楚涌心来
2022年4月5日,清明。这是一个在春天里祭祀列祖列宗、怀念追思的日子,也是一个雨水与泪水交汇的日子。这一天,岁月凝聚的泪珠化作漫天的雨丝,在春风中飘落,淋湿了无数人的心。
父母已先后离我们而去,那一堆土,把自己的至亲至爱永远地阻断了。父亲和母亲静静地躺在里面,他们的周围,是绿茵茵的麦苗、黄灿灿的油菜、葱郁郁的柳树、叽喳喳的小鸟,装扮春天的这些元素,无一不簇拥着他们,同时也告诉他们,人间的又一个春天到来了:郑州小区的花正在绽放,老院子里的香椿树又发了芽,麦地里的毛妮儿菜等待着去拔。
每当这个季节,我多想再看到他们那熟悉的脸庞,我多渴望再听到他们呼唤我的声音,可一次又一次伸出的手,却拉不住时光的脚步,一声又一声频频地呼唤,却唤不回远去的身影。如今,父母在天国,我在尘世,可我知道,我的笑,在他们的笑里;我的哭,在他们的哭里;我的爱,在他们的爱里;我的梦,在他们的梦里。我想知道,尘世到天国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是不是隔着一条泪水汇成银河的距离?那我就用思念作天梯,用思绪当天桥,与父母进行春天的相会。
爹,妈,我想您们了。
2022年3月18日20时40分,郑州市发现1例新冠肺炎初筛阳性人员,后被确诊为感染新冠肺炎奥密克戎毒株无症状感染者。随着后期的筛查、排查,又发现一例确诊者,先后又有几个小区被封闭,疫情防控又进入战时状态。
距离清明节的日子不远了,这一轮疫情,是否会影响回去上坟祭奠呢?目前尚未确定。
但,无论回去与否,上坟祭奠只是个典礼,是敬祖报本观念的延续,清明节的真正意义是如何通过我们现有的生命延续过去的生命,用过去的生命激发今天的生命。生者与死者不因阴阳两隔而疏离和遗忘。
不管我们身在何处,不管我们是否在坟墓前对列祖列宗和逝去的亲人进行叩拜,对他们最好的纪念,就是努力把我们以后的每一个日子过得活色生香。只要心中有爱,生命就不会有遗憾,人生永远是美丽的春天。

作者简介

徐荣新,男,河南社旗大冯营人,就职于郑州市某局机关,喜爱阅读、写作,在全国各类杂志发表文章多篇。 

乡土文学《乡土中原》Hometown Central Plains发布

总编 | 赵华胜

总顾问 | 王学章  王书义  梁铜勋  刘永科

特约作者 | 晓辉  丽萍  尚钞  春雨  松克  春兰

   特约美编  |  穆青冬  

 (所有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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