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取经记-我的一段工作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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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取经记-我的一段工作经历

作者 |万象更新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1984年元月上旬，我参加省教育厅举办的中学数学教师进修班，两年学习生活结束，回到原工作学校上班。春节前，受学校委派，参加了由县教育局教研室牵头组织的全县高中数理化教学集中观摩活动。

当时的数学观摩组牵头人是县教研室数学教研组组长韩长录老师。韩老师开封高师毕业，毕业时因成绩优异留河南省实验中学任教，曾长期在河南广播电台“中学数学教师辅导”栏目中担任主讲教师，是公认的河南省著名数学教师。1969年受“文改”冲击，教师归队，回到家乡，到社旗一高教学，期间十多年，长期担任南阳地区教育局主办的高中数学教师培训班主讲教师，1982年因患脉管炎离开讲台，到县教研室，任中学数学组组长。

在一个多星期的工作接触中，我的工作表现受到了韩老师的欣赏和肯定，观摩活动结束时，他询问我愿不愿意到教研室跟他一起工作，我一听，当即就答应了，和这样的名师在一起共事，是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啊！由于韩老师在教育系统的教学声望和威信，他向教研室和教育局领导提出后，春节过后时间不长，我就到县教研室数学教研组报到上班了。

当时的县教研室，与教育局机关一起办公，在县城长春街老办公院一楼西头，实际上是教育局的一个股室，承担着教育局的部分行政职能，在指导全县中小学教学水平的提高、保证全县教学工作的连续性和教学改革方向上起着中枢神经作用。

中学各科教研员杨志中、贾身桂、李富文、韩长录等，都是“文改”前的大学本科毕业生、全县最负盛名的中学教学骨干，教研室的各项业务指导工作受到了教育局机关和全县各级学校的普遍尊重。我到教研室工作时，整个教研室为了响应县委、县政府、县教育局提出的争取当年全县高考成绩要有一个大的飞跃的要求，中学各个教研组都在围绕全县五所高中、二十几个毕业班的迎考教学工作努力。

当年，在宣传媒体上，湖北省天门县的高考成绩风头正盛，被誉为全国“状元县”，一个县每年高考的录取人数都在千人以上，而社旗的录取人数每年总是一百多人，从没超过二百人。

为了扭转全县高考的落后局面，1984年春天，教研室领导委派我先赴天门县考察，争取与天门县教研室取得联系，学习天门县的高中毕业班迎考教学经验，助力我县能够在当年的高考中取得好成绩。

1984年春天的湖北省天门县之行，是我平生第一次走出省界。在省数学教师进修班学习期间，每月工资收入只有四十多元，除了吃饭、买书，经济相当紧张，曾经几次打算出省去距离最近的古都邯郸看看，但都是因为舍不得几块钱的路费而作罢。

1984年，南阳与天门尚没有直达的交通工具、线路，我从南阳坐火车先到武汉，在汉口不太宽畅的大街上，站在街边高大的梧桐树下，第一次吃了湖北风味热干面，然后转乘长途汽车到达天门县。当年的天门县城比我们社旗县城稍微大一点，看上去一样的狭小、破旧，在范围不大的城区里，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天门县教育局教研室。

当我把盖有社旗县教育局和教研室两枚印章的介绍信交给天门县教研室一位同志后，受到了教研室一位副主任的接待。我认真详细地介绍了社旗县的地理区位、历史由来、县域情况、教育现状，以及我县期盼学习天门的高考教学经验时，这位戴着高度近视镜的老教师答应容他向领导汇报后答复我。

当天晚上，我住在一个小旅社，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担心天门县教育局的领导会不会答复满足我们的要求。第二天上班后，天门县教育局的一位副局长和教研室主任、副主任一起又听了我的县情介绍和期望天门县能够帮助我县助力我县高考上水平的请求，一方面是同为教育系统管理者的共同职责使然，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我的诚意打动了几位领导，天门县教育局的几位领导当场答应了我的请求，商定由我县组织各高中有关人员来天门县进行一次实地考察学习活动。

去天门县的学习考察活动由县教育局曹文让局长带队，教研室主任贾身桂、县二高中校长申国杰、陌陂高中校长张会昌、青台高中校长董玉章、饶良高中校长和县一高中一位副校长参加。由于年代久远，一起考察的其中两位校长姓名已经记不起了。我们一行几人，乘坐当时县教育局的一辆国产面包车去天门县。当时汽油还是凭票供应，路上没有面向社会售油的加油站，汽车跑长途需要自带汽油，车后装着一个扁铁桶、两个塑料桶，盛满了汽油，以现在的行车安全规范来看，想想十分可怕。一路上，道路崎岖难走，汽车过随州大洪山时出了故障，开车的张师傅趴在车头上，发动机上的几根气绳拔来拔去，又是擦白金，又是搅摇把，鼓捣的满头大汗，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跑了将近两天。

当年天门县尚未设市，也不是湖北省的直辖市，而是归荆州地区行署管辖。县城所在地竟陵镇，具有两千多年的建城史，历史上人才辈出，明清两代共有进士、举人468人，是著名的“状元之乡”，有“江汉才子出天门”之说，在1983年的高考中，全县参加高考考生录取率将近百分之五十，有五百多人被北大、清华、中科大等全国重点院校录取，《人民日报》发专题报道，著名作家秦牧在《文汇报》发文，称天门为“状元县”。

在天门县教育局为我县参观考察团组织的第一场见面会上，教育局局长介绍了天门县在全国叫得响的五个名片，天门人骄傲的称作“五朵金花”，即“棉花之乡”、 “黄花菜之乡”、“塑料花之乡”、“花鼓戏之乡”和“状元之乡”。棉花、黄花菜是当地大面积种植的农作物，面积大、产量高、品质好。花鼓戏上世纪五十年代曾经在中南海向毛主席、周总理汇报演出，几个剧目被拍摄成电影公映，红遍全国。塑料花当年是天门县乡镇企业、个体作坊的支柱产业，质量好、花色品种多，据介绍销售总量占全国市场的百分之七八十。状元之乡自不必说，人民日报、文汇报等报刊杂志炒作得沸沸扬扬，全国闻名。

天门县教育局教研室主任重点介绍了1977年恢复高考六七年间天门县令人骄傲的高考成绩，年年都有全国、全省、全荆州地区的全科、单科高考状元出现，连续多年高考录取率在全国、全省排名前三，并给我们详细介绍了他们在抓高中毕业班教学和冲刺高考的一些做法。

在随后几天的考察中，我们重点选择了县城的天门县高中、竟陵镇高中和在农村集镇的卢市高中、皂市高中等四所学校进行学习。在对各个学校的参观学习中，参观团成员对每个学校的介绍都认真地听、详细地记，还收集了毕业班的一部分考卷，以及当地老师自己编写的各科专题复习资料，大家普遍感到开阔了视野、提高了眼界、丰富了提高毕业班学生成绩的方法。

在这次参观考察活动中，我是联络员、服务员的角色，除了与天门县教研室陪同人员不断地接触、沟通外，还负责着全团各位领导、老师的饮食起居服务工作。

当年受交通条件、经济和人员交流的地域限制，各地还保留着自己独特的饮食习惯，尚未像现在这样的南北方饮食大融合。我们吃不惯南方蒸得干、散的米饭，适应不了凡菜必辣的饮食习惯，最受不了的是每顿饭喝不到粥、汤之类的稀饭。在没有天门县教研室人员陪同的时候，根据各位领导的要求，我需要在饭店下厨为大家做稀饭、擀面条改善伙食，在卢市和皂市两次“搅面疙瘩（类似北京的疙瘩汤，但不放菜和盐）”、擀面条，曾经招致当地人围观：“快来看！河南人喝这种面糊糊！”引起围观人群的一阵阵轰笑。

考察活动结束离开天门时，天门县教育局领导还安排为我们准备了回社旗所需的汽油。最大的收获是，应我县请求，天门县教育局领导答应，当年高考前天门县高中毕业班各学科综合摸底、模拟考试印刷试卷时，按照我县所报数量，每批次加印试卷，由我县派人到天门取回，由我县组织高中毕业班进行相应考试。

从天门县参观学习回社旗后，我负责撰写了赴天门县考察活动的综合报告，县教育局领导班子集体听取了考察团的系统汇报，认真研究了在最后两个多月如何抓全县高中毕业班冲刺高考的方案和做法。

当年的五六月份，按照与天门县教育局教研室约定的时间，我与惠师傅一起，开着县教育局的一辆破旧“卡斯”小货车，两次赴天门县直接去拉复习资料和考试卷。受当时交通、物流水平限制，我们必须自己亲自去天门拉试卷。如果使用邮局的包裹托运，估计等试卷从天门运到社旗，高考应该结束很多天了！而且当年社旗只与周边地界相邻的同一地区临县和省城通长途汽车， 汽车物流、快递速运还在爪哇国呢！

去天门拉试卷的这辆“卡斯”小货车，乘坐舒适度远不如考察时的那台面包车，没有空调不说，因为当年的车都没有空调，主要是噪音太大。当时正是麦收前后，天气已经很热了，驾驶室需要开着车玻璃前进，一路上汽车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人十分难受。爬随州境内大洪山时汽车总是“开锅”，需要不断地停下来，去公路旁边沟里取水浇车冷却机器、冷却车轮轮毂，在找不到水源的时候，需要打开引擎盖歇一会再走，有一次实在找不到水，惠师傅只好脱下裤子撒尿当水冲轮毂。第一趟到天门县晚上住进旅社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仍然是躺在轰鸣的汽车上“嗡嗡嗡”的在前进，后来惠师傅让我拿着盆子去公共厕所洗洗头，停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入睡。

第一次去天门县拉回来的是各学科分专题综合基础知识摸底试卷，第二次是高考前三次上台阶模拟高考试卷。功夫不负用心人，在县教育局的强力推动和县教研室的具体安排下，由于全县五所高中师生的共同努力，1984年全县高考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录取的大中专学生将近三百人，其中本科录取人数占录取总人数将近百分之六十，录取率名列南阳地区第一名，县一高中考入北京大学三人、清华大学两人。1985年后、在国家没有实行高校大扩招的十多年时间里，社旗县的高考本科录取人数始终没有超越过1984年的录取人数。

作者简介

万象更新，社旗县退休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