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江南”系列之一
搭乘友人的车子到达湖州,已是晚上十一时,只好在湖州住下。翌日,乘车赶往桐乡。刚在酒店放下行李,桐乡书友夏春锦就过来了。夏春锦是福建人,大学毕业后,在桐乡某校任教。得知我去拜谒缘缘堂,便请假陪我前往。
缘缘堂位于桐乡市石门镇,京杭大运河在此形成一个一百二十度的大弯折向东北,因而这里也称石门湾。缘缘堂就在转弯附近,门前有座木场桥,当年丰子恺曾与友人在这座桥上拍照留念。现在的木场桥由丰一吟先生题写,桥栏石刻都是丰子恺的漫画。
过去木场桥便是丰子恺纪念馆
丰子恺纪念馆副馆长吴浩然先带我们到他的办公室喝茶休息,只见墙上挂着丰一吟先生的一幅书法和一幅绘画作品。另有一幅上世纪七十年代印制的丰子恺的漫画。浩然说,这幅画只剩下四分之三,他觉得丢失了可惜,就补画了缺失的部分,使这幅旧画焕发了新的生命。
时近中午,吴浩然说:“我们先去吃饭,下午再参观丰子恺纪念馆。”他带我们来到一个种满了桂花的地方吃饭,其中有道菜便是桂花糕。如果八月份来到这里,一定会被桂花的香气所迷醉。
丰子恺纪念馆分丰子恺漫画馆、丰子恺故居缘缘堂和缘缘堂书屋三部分。丰子恺漫画馆在缘缘堂的东侧,是在丰家的丰同裕染坊旧址上建起的,分设了丰子恺艺术生涯陈列馆、丰子恺书画精品陈列室、中国漫画名家陈列室、中国当代漫画家作品陈列室四个展厅。
丰子恺的漫画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他那幅《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曾让我如痴如醉。朱自清这样评价他的漫画:“一幅幅的漫画,就如一首首的小诗——带核的小诗。……就像吃橄榄似的,老觉着那味儿。”特立独行的嘉兴老画家吴藕汀对一些书画的评论别出心裁,甚至是惊世骇俗,多有惊人之语。他对一些名画家像吴作人、程十发、张大千、石涛、徐悲鸿等多有否定之语。然而对丰子恺却是格外青睐:“我倒佩服子恺先生的画,别具一格,可以说‘前无古人’,当然不敢说‘后无来者’。读他所著的《缘缘堂随笔》比画还佩服”。(吴藕汀著《药窗杂谈》)
丰家的老宅紧邻丰同裕染坊,老宅历经百年风雨,破烂不堪。丰子恺的母亲早就萌发建造新屋的念头,早年买下了相邻的一块地基。一九二八年,丰子恺的母亲曾领着丰子恺在那块地基上丈量过,但因财力不足,一直没有动工。两年后,丰子恺的母亲带着遗憾离开人世。一九三二年春,丰子恺用新书的稿费建起了新屋,完成了母亲未竟的心愿。
“缘缘堂”原是丰子恺在上海江湾永义里的宿舍,当时,丰子恺在立达学院教书。一九二七年秋,弘一法师来到上海,住在丰子恺家。丰子恺请恩师为他的寓所取名,弘一法师让他在小方纸上写上许多文字,团成纸球,撒在释迦牟尼画像前的供桌上抓阄。结果丰子恺两次都抓到了“缘”字,于是就取名缘缘堂。
在这个书房里,丰子恺创作出了大量的作品,这个时期也是丰子恺创作生涯中的黄金时代
丰子恺非常喜欢自己所造的新屋,他曾说:“倘秦始皇拿阿房宫来同我交换,石季伦把金谷园和我对掉,我决不同意。”后来日寇侵华,丰子恺不得不带着一家老小十几口人离开缘缘堂,四处逃难。一九三八年一月,缘缘堂被日军焚毁。这个花费了丰子恺心血的缘缘堂在世上只存在了六年时间,抗日战争胜利后,丰子恺曾回故乡缘缘堂遗址凭吊。一九八四年,由丰子恺生前挚友、新加坡佛教总会副主席广洽法师慷慨解囊,桐乡县人民政府在原址按原貌重建了缘缘堂。
丰子恺漫画馆院子西侧墙门上的“丰子恺故居”由陈从周题写,从这儿进去,便是缘缘堂了,南墙上有两扇被日军烧焦的大门封在玻璃盒内,是原缘缘堂留下的惟一遗物。右墙角种有几株芭蕉,花池里有一棵樱桃树,南墙上是爬山虎。浩然说:“你们过几天来就好了,现在只是爬山虎的枝蔓,长出叶子就好看了。”院子里有樱桃、芭蕉,丰子恺先生是在营造“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意境。
楼房后面是三间平房,楼房和平房之间有一个窄小的天井,一幅秋千立在葡萄架下,是当年丰子恺儿女们嬉游之处。院子不大,却处处显露出艺术气息。
平房已辟为缘缘堂书屋,出售与丰子恺有关的图书和旅游纪念品。墙上的电子屏幕上打出了“热烈欢迎藏书家、作家阿滢老师一行来我馆参观指导”字样,看到他们这样郑重其事,真有些惶惶不安。
二〇一一年四月十八日于秋缘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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