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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股灾:韭菜被割了,大清完蛋了 | 循迹晓讲


 循迹 · 用文化给生活另一种可能

主讲:三喵先生

策划:三喵先生

责编:马戏团长

全文约3000字 阅读需要1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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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大清覆亡的直接原因是因为辛亥革命和武昌起义而灭亡的。

不过,当时武昌起义非常仓促,革命党缺乏准备,领袖们还在海外,但这样的起义竟然也就成了。其中一个原因是当时湖北清军要去镇压四川的保路运动,造成兵力空虚。如果再细究起来,这保路运动的起因,乃是在于修铁路的公司,拿这个钱去炒股,最后亏的血本无归。

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以说大清是亡于一场股灾。那这件事来龙去脉究竟为何?今天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19世纪末20世纪初,铁路已经成为了一个国家发展进步至关重要的因素,大清朝廷当然也知道修铁路好,可问题是国家千疮百孔,根本拿不出钱来。

当时大清的几条铁路,都是靠着借外国的钱修的,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借了人家的钱,就得答应人家许多条件,比如外国在铁路沿线驻军和特许经营权,诸如此类。国在自己的土地上占尽好处,而大清却没从铁路中得到太多利益,长此以往,朝廷这边不少官员就对借款修铁路非常抵触。

◇ 锡良(1853—1917年),字清弼,巴岳特氏,蒙古镶蓝旗人,晚清名臣。锡良是同治十三年(1874年)进士。历经同治、光绪、宣统三朝。

等到1903年,四川总督锡良上了个折子,说要修建川汉铁路,而且要自己筹集资金,绝不用外国人的钱,这样才能把铁路的利益收在大清朝廷那里。

这话说着很响亮,可怎么筹钱呢?当时流行的做法是成立公司发行股票筹集资金。锡良这边一牵头,马上就成立了个川汉铁路公司明确宣布“不借外债,不招外股,专集华股。


而这专集的华股绝大多数要靠强行摊派,随粮征集,任何赋税里都要抽百分之三作为修铁路的资金。四川民众对此非常不满,但川汉铁路公司背后是四川总督,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短短几年功夫,川汉铁路公司就募集到了一千万两白银。

◇ 图为1915年詹天佑手绘“宜铁路、宜夔铁路、夔成铁路线路图”

只不过,川汉铁路要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修造难度非常大,勘探做完初步估算一下,铁路要修成起码得有九千万两白银,这一千万两银子说是杯水车薪也不过分,看样子,川汉铁路公司还得努力筹钱,只不过这钱虽然修不了路,但也是一笔巨款,为啥不拿去投资呢?当时川汉铁路公司的总收支施典章非常有经营头脑,这就准备拿四川民众的血汗钱去上海滩投资股票。

当时上海的股票金融业务已经做到了远东第一,世界上有什么风吹草动上海都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20世纪初,汽车工业大发展,橡胶作为汽车轮胎的原料,在国际上受到热捧,不仅如此,橡胶还能做雨衣,电缆外皮,还可以提炼出各种化工原料,所以在当时,凡是跟橡胶有关的公司,股票在上海都卖得非常好,比如有个叫兰格志的橡胶公司,他们对外宣传在南洋有很多橡胶种植园,产品行销美国欧洲,号称是远东橡胶界的一哥。

◇ 令上海股市爆发风潮的兰格志拓殖公司(英商麦边创设)发行的橡胶股票。    

他们的每一股股票,发行价一百两银子,到1910年3月初已经被炒到了一千三百多两银子,而到月末,股价涨到了一千八百多两银子。这个时候上海只要家里有点闲钱的,都会拿来炒股,甚至大小姐们哪怕把首饰嫁妆给卖了都要买橡胶股票,晚了就没机会发财了。

眼看炒橡胶股票这么火,施典章也按捺不住,他一下子就拿出了三百五十万两白银去买兰格志公司的橡胶股票,要是按照橡胶公司说的这么好,等需要用钱的时候把股票给卖了,那还不得大赚一笔么?但是投资有风险,说得越花可能越是骗局。所有这些施典章根本没考虑,就想着大家都蜂拥买这支股票,那它一定能赚钱,赶紧先买了再说。

这还不算,当时川汉铁路公司募集的资金有不少放在上海的钱庄,钱庄的老板们一看施典章都大把入仓了,赶紧地跟进也买下了许多兰格志公司的股票,自然,这钱也是四川民众的血汗钱。

◇ 当时上海股灾发生后,民众冲进各地钱庄掀起一波挤兑风潮,这次挤兑风潮也令当时中国最大的钱庄源丰润破产倒闭,也直接毁灭了市场残存的最后一点信心。图为源丰润钱庄老板严义彬

施典章和那些钱庄老板想着发财,可谁曾想自己的美梦破灭的太快。1910年6月,美国突然收紧了橡胶进口,受此影响,国际市场上的橡胶股票一泻千里,而往日的明星股兰格志更是狂跌不止,从高位一路下跌,每股很快跌到了连票面一百两银子都不值的地步,他们背后的事情也被捅了出来,原来这就是一家以吹牛为主的皮包公司,画饼很大,一切顺利都还好说,现在遭遇不顺,马上就完了蛋。

兰格志的公司高层想尽办法撇清关系,卷钱逃跑,而施典章和那些钱庄老板可就惨了,这么多银子等于是白白砸了进去,血本无归。

这次股灾中上海官民损失的银子保守估计得在四千万两以上,一开始,上海地方官相当重视这件事,想尽办法去填补亏空,但无奈窟窿实在太大,施典章的亏空实在是无力填补,不得已间朝廷卷入调查,很快发现施典章多项违规之处,比如挪用公款,暗箱操作之类,如果在一个商业法规完备的地方,施典章这么搞是涉嫌违法的,要被起诉,并有牢狱之灾,但大清的商业法规极不完备,施典章如此胡作非为,大清审理时只能依靠早已过时的《商律》,最终对施典章的处理结果是责令退赔其亏挪各款,收缴其所有非法所得,并在全案定结后,“发交地方官监禁三年,罚金即定为一万元,缴清后方得释放”。

相比于他捅的天大的窟窿,这简直就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罚酒三杯罢了。而四川民众的血汗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白白糟践了。

◇ 商办川省川汉铁路有限公司债券

钱没了,但铁路还得修,川汉铁路公司成立几年,筹款不力,还在股灾中把钱都给弄丢了,于是大清朝廷在盛宣怀的主持下,收购川汉铁路为“国有”,并由中央借外债修筑铁路。但是收购川汉铁路公司出价多少呢?大清朝廷和四川地方出现了分歧,川汉铁路公司管理层要求拿一千多万两银子,这是多年来搜刮得来的数字,但是清政府只承认账目上的数字,施典章亏空的三百多万两不包括在内。盛宣怀的理由也简单,你们自己炒股亏了,自己负责,凭啥要让朝廷给你们兜底呢?

 盛宣怀旧照

即使如此,朝廷也给了退路,过去修铁路筹集的资金,不论官股、商股、民股,都可以换国家新发行的股票,朝廷担保保证不赔钱,等于是缓和了民间的损失,但川汉铁路的管理层却拒绝了清政府的要求,当时四川老百姓还被蒙在鼓里,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炒股亏空了,肯定饶不了自己。

当时国人的民族意识刚刚觉醒,他们准确地抓住盛宣怀的致命弱点,那就是找外国人借款修路,这不就是卖国贼么?川汉铁路管理层收买文人,攻击清政府丧权辱国,出卖国人利益。群众果然义愤填膺,纷纷走向街头游行示威,希望政府收回川汉铁路的主权,保路运动就这么爆发了,再到后来,运动越闹越大,清政府只能派湖北军队入川,这才给了武昌起义机会,再然后大清也就跟着没了。

◇ 图为1909年12月在宜昌铁路坝举行的川汉铁路开工典礼合影

纵观整个事情,股灾的发生固然有商业泡沫的因素,川汉铁路公司被骗,损失巨大,也是因为自己的贪心。但在整个事情的善后处理中,大清自己没有成熟的商业法律,而不管是朝廷命官还是公司代表,想的都是推卸责任,并把自己的错误用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掩盖住,这最终造成了中央和地方不可调和的矛盾,把大清送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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