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大同有一座梁山,古代的时候这里叫方山,方山南北各有一个大土丘,北面土丘较小,下面埋的是北魏文成皇帝拓跋濬;南面那个较大,埋的是拓跋濬的妻子文成文明皇后冯氏,两座土丘合在一起并称为方山永固陵。
云中北顾是方山,永团名陵闭玉颜。
艳骨已消黄壤下,荒坟犹在翠微间。
春深岩畔花争放,秋尽祠前草自斑。
欲吊香魂何处问?古碑零落水潺瑗。
——唐·温庭筠
冯太后出身北燕皇族,一生经历北魏三朝,先后两次临朝听政,杀权臣、稳朝邦,又帮助孙子孝文帝进行了中国历史上极其重要的孝文帝改革。办学校、习汉化、行俸禄制、均田制、三长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北魏这个北方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推向封建化,将国力推向了鼎盛。
但是抛开这些为人称道亦或不耻的、生硬的政治成果,不再是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的她,是怎样一个平凡的女人?
一、死生同往——妻子
冯太后的父亲是北燕的末代国王冯弘,母亲来自今天的朝鲜。从小接受到良好汉学教育的冯氏,在嫁给文成皇帝拓跋濬的十几年间,被文成帝重用汉人、不拘出身的诸多从政做法所感染,夫妻同心、感情日益精进。
作为一个从来不打算靠才学在青史上留名的女政治家,却在中国的文学史上留下了传世最早的皇后诗作之一《青台歌》。
“青台雀。青台雀。缘山采花额颈著。”
尽管只有这三句流传下来,但是史料上却记载着,冯氏的诗歌在谱曲之后被加入国家祭祀典礼所用的“大乐”之中。辞赋入大乐,这是中国历代后妃之首了。
我们不难想象,在鲜卑族建立的北魏政权之中,这醉心汉文化的一帝一后,需要抵抗多大的外界压力才能才能艰难推行汉化措施。
这样一对同甘共苦又心意相通的小夫妻,却被命运推着早早面对死别。
公元465年,文成帝突然病逝,刚刚年满27岁的冯氏痛不欲生,几近崩溃。
《魏书》上记载:冯氏在灵前焚烧衣物祭拜先夫时,纵身跃入大火之中,如果不是身后的侍从眼急手快把她救出来,只怕青史上就要多一位为爱殉情的皇后,而少一位雄才大略的改革家了。
二、敢爱敢恨——母亲
北魏在建国之前就经常出现母后主政的情况,因此为了防止外戚干政,建国之初道武帝拓跋珪就制定了可怕的“子贵母死”制度。
献文皇帝拓跋弘的生母,在他2岁被册立为太子之时已被赐死。冯皇后作为拓跋弘的养母,辅佐年仅12岁的幼帝登基,被尊为皇太后。
新皇登基,朝政不稳。冯太后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掉了密谋篡位的太原王乙浑,并株连三族;后直接宣布自己临朝听政,成为了北魏实际掌权者。
十八个月后,眼看朝廷已经走上了正轨,冯太后还政于献文帝。但是好景不长,热衷于南征北战的献文皇帝,不理朝政,致使国内各阶级矛盾激化,太后再度出面逼迫献文帝禅位,扶4岁的孝文帝拓跋宏即位。
故事却并没有因此结束,孝文帝即位的第六年,太上皇献文帝被一杯鸩酒毒杀于平城宫永安殿。
这场并不蹊跷的谋杀,有人说是因为献文帝杀了冯太后的男宠宿卫监李奕,但是小小的男宠有何德何能左右一场政治斗争呢?换一个王奕、张奕、刘奕,冯太后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一国不容二君,这个敢爱敢恨的太后已经在心中做出了最后的选择,牺牲掉怒其不争的儿子,全力辅佐年幼的孙儿。
三、半生心血——祖母
同样受困于子贵母死制度的孝文帝拓跋宏,生母早早领了盒饭,自幼便成长与祖母冯太后的膝下。
像大多数望子成龙的父母长辈一样,冯氏对于拓跋宏的教育可谓是费尽心力。
冯太后充分发挥了自己才学满腹的特长,亲自创作《劝诫歌》三百多章,《皇诰》十八篇,作为小皇帝的启蒙读物。
除此之外,拓跋宏的汉学素养是极其全面的,四书五经、老庄之学、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这里面离不开祖母冯氏的言传身教。
4岁即位的拓跋宏当然没有办法处理朝政,冯氏临朝理政的十几年间不断推行鲜卑汉化的政策,为孙儿后期进行的改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孝文帝拓跋宏
今天的我们已经把拓跋宏前后期的汉化改革统一称之为孝文帝改革,但是史学家们都认为冯太后在孝文帝前期改革中充当了绝对的主导。
冯氏将自己的半生心血都寄托在了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孝文帝身上,她希望孙儿可以带领北魏走向盛世。
冯氏死后为自己单独立陵,不与心爱的丈夫合葬;她自己主持开凿的云冈石窟里多是“二佛并坐”的塑像,象征自己在献文、孝文两朝的临朝摄政。
云冈石窟
她的一生扮演了众多角色,不管是为人妻还是为人母,全都展现出了独特的个人色彩,千篇一律显然不适合这位风采卓越的女性。
生活中的我们也在不同的环境里塑造着不同的角色,但请记住,角色是社会赋予的,保持独立的自我才是独一无二的。
作者简介
禾苗,90后文物修复师,中国文物学会纺织专业委员会委员,长期跟随王亚蓉先生从事纺织考古与中国传统服饰文化研究工作。默默做事,慢慢写文,历史自会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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