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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2018年伊始，我离开工作九年的地区医院急诊科，来到了省内最负盛名的ICU进修。（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一月下旬开始，陆续有省内各地的重症肺炎患者转到科里，我参与管理的是一名54岁的女性患者。她既往体健，一周前受凉后出现高热，咳嗽，咳黄痰，自行购买感冒药口服，但病情仍加重，有胸闷气急。患者去当地医院急诊室，查流感咽拭子结果为阴性，胸片提示肺炎。医生给予抗生素，激素等药物治疗，但患者呼吸衰竭逐渐加重，血压下降，紧急气管插管、呼吸机、升压药等抢救，家人心情急迫，联系方主任会诊后，冒着途中风险，安全送达。入科后，第一时间查了CT，提示两肺广泛渗出，多发的磨玻璃样改变。纤维支气管镜检查，支气管水肿，少许渗血，并且送检肺泡灌洗液，当晚回报甲型流感阳性。科室里连夜讨论后，制定了抗流感病毒，抗细菌，静脉用丙种球蛋白增强免疫力的方案，并积极与患方沟通病情，必要时行ECMO治疗。这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家人一直说着知道了知道了，同意医生的治疗方案，但他们当时到底能清楚几分呢，晚上必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治疗后，患者有稳定的趋势，呼吸机的氧浓度逐渐下降到50%，甲型流感病毒监测也转阴了，正当我们欣喜时，患者又出现了高热，呼吸急促，必须纯氧呼吸才能维持组织供氧。科里又是一次病情讨论，最后，方主任说，你们都建议上ECMO吗？我点了点头，是的，她符合ECMO治疗的指征了。方主任说，虽然家属同意ECMO治疗，但是高额的费用，巨大的风险，难以预期的最终效果，对普通家庭是沉重的负担。ECMO不是神器，而是危重症患者治疗过程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获益和风险共存，使用它之前，请让我们再静下心来想一想，还有其他方案可以实施吗，比如把她翻过来，趴着睡。这是一个风险较小，获益良多的治疗，操作时候需要更细致。最后，加用一点激素吧，虽说激素不能提高呼吸衰竭的患者治疗总体成功率，但我们的目的明确，为了减少肺的渗出，疗效到了尽早停用，同时加强抗感染，风险可控。把患者翻过来，说说容易，做起来要五个人以上，细致分工，必须保证患者身体上的动脉置管、深静脉置管、气管插管、胃管、导尿管等各管道不被拉扯。长期俯卧会因重力作用造成低垂部位水肿，骨骼关节突出部位容易出现压疮，都需提前做好防护措施。
3天下来，患者的病情逐渐好转，考虑到俯卧位的效果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减弱，所以暂停观察。次日，患者氧合回落，我们又进行2日的俯卧位通气治疗，氧合稳定后，停用了抗生素和激素。同时，加强排痰治疗，保证营养摄入，肢体活动康健。患者虽然仍有发热，需要比较高的呼吸机支持，但她在缓慢的恢复中，复查的胸部CT也验证了这一点，部分肺泡和支气管变得通畅。接下来，我们需要用更细心呵护这重生的肺。
人们对于流感病毒的致病过程，仍有许多的困惑，健康的获得需要超长的辛苦和耐心的等待。
编辑：刘丽丽 投稿联系微信（lll7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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