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浩明
题记：
疫情反弹期间，老伴又犯病住院。我在医院当陪护，不能出病房如同软禁。除了侍候老伴外，有时间就读欧亨利，读着读着就忘了眼前不愉快的事，一阵阵手痒，便写下这篇读欧亨利短篇《最后的藤叶》有感。
世界短篇小说大师欧亨利的作品有《麦琪的礼物》《警察与赞美诗》《最后的藤叶》，人称三大名篇。本文只谈《最后的藤叶》，也有翻译成《最后一片叶子》的。
我先浓缩故事梗概。
在十九世纪初的纽约，有个叫格林威治村的地方，住着一群名气不大事业未成的画家艺术家，有年轻人也有老人。
那年深秋，肺炎这个幽灵悄悄地潜进了这块艺术领地。一个柔弱的姑娘，同时也是个年轻的女画家琼西犯病了。她发着高烧咳嗽不止，身体倦曲，只是透过玻璃窗，盯着外面的一堵空砖墙……
给她诊断的医生说，琼西恐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希望，那一成的希望就全看她自己想不想活下去；要是一心只想去殡仪馆排队，用什么药都无济于事！
这位小姐，还有什么希望吗？医生问琼西的一个朋友女画家苏艾。
苏艾说一一她还打算去画那不勒斯海湾！
医生离开后，朋友苏艾跑进工作室大哭起来。
琼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脸对着窗外，朋友以为她睡着了。而琼西却并未睡，她的眼晴睁得大大的，她望着窗外数着数，是倒着在数。
“十二”，她数着，过了一会儿又数着“十一”，接着是“十”和“九”，再下去是几乎是连在一起的“八”和“七”……
朋友苏艾担心地望着窗外，琼西在数什么呢？窗外只有个光秃秃的院子和四十英尺外的一幢砖房的空墙。一株年事以高的常春藤爬在砖墙上，扭曲的根已经枯萎了，寒冷的秋风差不多剥光了藤叶，只剩下几乎光秃秃的枝条还攀在那松动的砖墙上。
接下来是琼西和朋友苏艾的一段对话。
琼西告诉朋友，藤叶掉得更快了，三天前差不多还有一百片，数得她头都疼了，现在又掉了一片，只有五片了。琼西还说当常春藤上的叶子，最后一片掉下来的时候，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朋友苏艾听了这话，故意装出一副嘲笑的样子埋怨她，老藤叶和你恢复健康有什么关系？你一向很喜欢那株常春藤，你会好起来的，傻姑娘！
说了这些话，朋友苏艾要去画画了。
琼西半闭着眼睛，她不动地躺在那儿，面色苍白，就像一尊倒下去的雕像，她想看最后一片藤叶掉下来。她想松开手，就像一片可怜的疲倦的藤叶那样，悠悠荡荡地飘下去，飘下去……
琼西的楼下住着一个六十多岁，叫贝尔曼的老画家。他长着一部惊人的长胡子，从脸上沿着小鬼一样的身体蜷曲着垂下来。在艺术上他是个失败者，四十多年来，他挥舞着画笔，却连艺术女神的裙边都夠不着。他一直打算要画一幅杰作，可始终没有动笔。几年来他偶尔涂抹些商业广告，要不然就在这片领地里给请不起专业模特儿的年轻艺术家当模特，挣几个零钱花。他总是喝杜松子酒太多，不停地嘀咕着他还未有杰作问世。他还是个凶巴巴的小老头，专爱挖苦别人的一片好心，却甘愿做看家狗，保护楼上画室俩个年轻的女画家。
当琼西的朋友苏艾，在楼下那间光线暗淡的小屋子里找到了满身酒气的贝尔曼时。在一个角落的画架上绷着一块空白的画布，专等着杰作落下第一笔，已经等了二十五年了。当苏艾把琼西的奇怪想法告诉他，还说她真担心，当琼西虚弱得抓不住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时，她也会像轻盈脆弱的藤叶一样随风飘逝。
老贝尔曼听了大声嚷着，世界上竟有这样的傻瓜，就因为什么常春藤的叶子掉了要想到死？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荒唐想法。
她病得很厉害，身子虚弱极了，高烧烧得她的脑子糊里糊涂。琼西的朋友苏艾说。
贝尔曼说，天哪！像琼西这样的好姑娘，怎么能病倒在这种地方。哪天我一定要画一幅杰作，我们一起离开这儿！是的，是这样！
他们上楼的时候，琼西已经睡着了。苏艾把窗帘拉下来，打手势叫贝尔曼跟她到另一间屋子里去。在那儿，他俩担忧地望着窗外的常春藤，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冷雨顽固地下个不停，还夹着雪花。老贝尔曼突然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穿着蓝色的旧衬衣，坐在一口倒扣着的锅上，扮演着坐在岩石上的隐居的矿工。
贝尔曼在干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苏艾睡了两个钟头醒来的时候，发现琼西的眼晴睁得大大，呆呆地盯着放下来的绿色窗帘。她用微弱的声音叫苏艾把窗帘拉开。
哦，你看！经受了一整夜的狂风暴雨，仍然还有一片常春藤叶紧贴着砖墙。它是最后一片叶子了。靠近茎的地方还是深绿色的，但锯齿形的边缘上却已染上了枯黄色。它勇敢地挺立在离地面二十多英尺的枝条上。
它是最后一片了，琼西说，我以为昨天夜里它一定会掉下来，我听到那风声了。今天它准会掉下，那时我也就死了。
苏艾把脸凑到琼西的枕边说，亲爱的，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可琼西没有回答。一个灵魂即将踏上神秘遥远的历程，这世上没有比这寂寞、更凄凉的事了。当她与友情和尘世间的纽带一个个松离时，那个死的怪念头似乎把她抓得更牢了。
漫长的一天总算过去了，黄昏来临时，她们依然看见那片孤零零的藤叶紧贴在靠墙的茎上。随着夜色的降临，北风又呼呼地刮起来，雨仍然不停地打着玻璃窗，顺着屋檐滴答地流下来。
第二天天色刚亮的时候，琼西又吩咐把窗帘拉开。
天呐！那片常春藤还挂在那儿。
我真是个坏姑娘，有什么东西让那最后一片叶子始终留在那儿，是为了告诉我有多坏，不想活下去是个罪恶。
等会儿琼西想照镜子。
等会儿她想喝碗热汤。
一个钟头之后，她对苏艾说，我真希望有一天去画那不勒斯海湾！
年轻的女画家琼西复活了重生了升华了！
几天后的下午，苏艾来到琼西床边，俩个年轻的女画家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有些事要告诉你，小东西。苏艾对琼西说。
老贝尔曼先生得了肺炎，今天在医院去世了。他只病了两天。头天早上，我看见在他楼下的房间痛苦极了，鞋子衣服全湿透了，冷冰冰的。我们没法想象，又是风又是雨的晚上，他会跑到哪儿去？后来，有人找到了一盏还燃烧着的提灯，一把挪动过的梯子，还有几支散了一地的画笔，一块调色板，绿色和黄色的颜料混在一起……还有一一看看窗外，亲爱的，看看墙上那最后一片藤叶，为什么它在风雨中摇也不摇一下？哦，亲爱的，那是老贝尔曼的杰作，是他在最后那片叶子落下来的那天晚上画上去的。
那是拯救琼西生命的一一最后的藤叶！
贝尔曼是个穷愁潦倒的老画家，一生碌碌无为，只靠画点商业广告和给请不起专业模特儿的青年艺术家当模特儿，收入微薄，聊以度日。但他并非没有艺术才华；更为可贵的是，他始终没有放弃和动摇对艺术的执着追求，他深信，他一定能画出留给后世的杰出作品。
终于机会来了，而他早有准备。
年轻的女画家琼西因病，痴望着窗外一天天一片片落下的藤叶，感到自己的生命与藤叶飘落连在一起，失去了求生的信心。贝尔曼为了拯救琼西，寻找到了创作灵感。他不顾自己已患肺炎和衰老的病体，打着灯，艰难地爬上梯子，迎着冰冷的雨刺骨的风，在风雨交加的长夜，在那一道空旷的砖墙上，把一片拯救生命的最后的藤叶画出来了。那藤叶逼真生动，靠茎的地方是深绿的，边缘却是枯黄的。深绿象征年轻人的勃勃生命，枯黄代表老画家父亲般的心愿。他对琼西的帮助是神奇的，他用生命留下传世杰作，同时也给病中的琼西带来了美丽的期盼和巨大的希望。
年轻的女画家复活了重生了，她将去那不勒斯海湾画美景，她的明天，包括艺术生命将是一片缤纷的霞光。而老画家也履行了生前要画幅杰作的诺言。
贝尔曼的这幅用生命创作的画，有了这个很精彩的传奇故事，必将价值连城。这幅画的后续命运，作为读者我们可以产生很多绮丽美妙的联想，甚至可以再写一篇欧亨利似的小说。
这一短篇小说的精品，使我们欣赏了欧亨利的才华，大师就是大师，作品中的人物个个形象鲜活生动，故事走向曲折优美，女主角命运的悬念始终牵动着读者内心，如船行九曲，出了婉延窄逼的江湾豁然开朗，结尾的处理更是让人惊奇惊喜惊叹，惬意无比啊！
欧亨利歌颂了人间的大爱，老画家的无私，青年画家间的纯洁友谊。
啊！最后的藤叶，当我们读完这篇传世之作，时时感受到爱的永恒爱的温暖和爱的巨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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