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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 ▏……父亲儿时的伙伴

父亲和毛贵全叔叔、魏元成叔叔在一起

歌曲:草原夜色美

当时这三个少年几乎形影不离,冬天烧家里铺床的干草烤红苕,夏天挽房梁上的蛛网来粘蝉子和丁丁猫(蜻蜓),那些年南门大河每年都会泄洪水,每到那时上游会冲下来好多木材,他们便一起光着屁股下河去去捞。

父亲经常悄悄拨打电话,但从未见他通话。我忙说老年机的信号不好吧? 还是用我的手机试试。父亲遗憾的说这是他小学同学“毛贵全”以前留给他的电话,前些年一直没有联系过。去年开同学会翻了出来,结果连续拨打了几个月都没有拨通,也不知道这位同学现在如何了。

我告诉父亲现在是网络时代,寻人已不再是海底捞针 。前不久我在《平叔闲谭》上发表了一篇《我的飞仙牌自行车》(可点开阅读), 就让我顺利寻到了失散20多年的同学袁强。所以我让父亲把他的少年趣闻搜集成章,我来帮他组合成文,祈望通过大家的转发,使父亲与同学尽快相聚的愿望能得以实现。

父亲是地道成都人,籍贯新都,是根正苗红的产业工人子弟。1952年 —1958年就读于“成都金山寺街小学”,该学校我于百度上没有查到,估计早已拆迁不复存在了。父亲却清楚的记得学校位于南门大桥的东巷子附近,学校虽小校舍和操场却很整洁。

父亲还记得班长的名字很特别,叫“周衣裳”,家里多半是世代相传的“裁缝大师”。班上的文娱委员就是这位“不接电话”的毛贵全同学,也是我父亲最要好的同学之一 。

提起这位毛同学我父亲简直是赞叹有加,说他不但能歌善舞还特别能说会道,在犯错误被老师逮住时总能找理由顺利滑脱,这是我父亲一直望尘莫及的。

毛同学的家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大杂院内,(有点骆驼祥子与虎妞结婚时租住的那种院子)我父亲经常去他家玩耍,还认识了他们大杂院的另外一个外号“魏眼镜”的同龄男孩“魏元成”。

当时这三个少年几乎形影不离,冬天烧家里铺床的干草烤红苕,夏天挽房梁上的蛛网来粘蝉子和丁丁猫(蜻蜓),那些年南门大河每年都会泄洪水,每到那时上游会冲下来好多木材,他们便一起光着屁股下河去去捞。我想他们的家庭作业肯定不多,比起现在的学生每天在题海中捞分数那时真是太幸福了。

这些开心无忧无虑的生活总是过得飞快,升入初中后大家渐渐少了联系。初中毕业后还是小娃娃的父亲便走上了工作岗位,从此大家便各奔东西渐渐失去了联系。

父亲先是到工厂实习后又被分配到人民商场工作。由于工作认真,从商业局平调到了成都市饮食公司。“馆子”可是那个年代的好单位,工作服、宿舍、伙食全部由国家提供,每月还有劳保手套和毛巾肥皂,光食堂的粉蒸肉就足以让父亲的邻居们流口水!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成都走马街还是一条不太热闹的街道,街两旁大都是带铺板的青瓦平房。刚出春熙南路,西边便会飘来一股诱人的煎饼香味,令人馋涎欲滴。这种煎饼色泽金黄,外酥内嫩,咸鲜微麻——这就是老字号的名小吃“三义园牛肉焦饼”又叫“哑巴焦饼”,当时我父亲便是这家国营小吃店的会计。

"三义园"是清末王静庭与两个朋友合伙开设的面店,取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故事作店名。该店专门经营牛肉焦饼和牛肉面。此小吃现做现煎,香气四溢,有诗赞曰"焦饼煮时满街香,气味扑鼻诱人尝。”

1963年秋天的一个下午,天气晴朗。父亲忙完手上的记账工作便帮助师傅们炸焦饼,看着一个个金黄的煎饼在吱吱冒油,平底煎锅的周围弥漫着菜油和牛肉的香气,在那个年代这已经是最美的香薰享受了。忽然一个声音从排队的顾客中传来:“复全!认不到我了说?我是贵全”,于是这对小学同学便在“三义园”邂逅了。

几年不见毛贵全足足长高了一个头。中分发型,齐耳和后颈窝处修剪得干净溜白。一身绿色军涤虽旧却也干净,一条蓝布围裙斜系在腰间。满脸堆笑的站在排队的人群中。父亲忙放下手上的活路,把老同学请到大堂。我想当时父亲肯定要请这位故人先吃几个牛肉焦饼再说了。

我这位贵全叔叔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当时还没有就业,便拜师学了木匠手艺。那天他正好帮财贸干校的一老师家打傢具,错过了饭点便想来买焦饼打尖儿,不想与我父亲相遇。斜系的围裙便是推刨子时候的“木匠”行头。

由于打傢具的活路还有一段时间,这里正好又有儿时的伙伴,贵全叔便成了这里的常客。不到几天店里上上下下都混熟了,店里需要木工修补的活路自然就只有麻烦他了。

聊到此处父亲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手上的烟头也几乎烧到手了。我又一次埋怨他不控制抽烟量,医生的警告也不重视。父亲呷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喘息继续说道:“我刚上班时候也不抽烟也不喝茶,就是贵全把我拖到“饮涛”茶园后才学会的”。

父亲记得那是1965年的3、4月间,好像是朱德总司令和柯庆施到成都视察那段时间,锦江剧场那天演出音乐舞蹈剧《草原夜色》,当时演出票非常翘一般只有单位领导有这个资格。贵全叔路过时碰巧在一张石凳下捡到了一张,于是兴冲冲的对号入座。见前排有好多警卫人员,听旁边观众说第一排中间坐的就是朱总司令。可想而知贵全叔见到伟人的心情有好激动!

就在这时肩头被人一拍,一位带红袖套的工作人员和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挤到他面前,请他出示演出票。如果是别人当时一定吓得话都抖不清了,真假立辨多半还会请进保卫科。殊不知贵全叔不但不畏惧,还理直气壮的申明是自己买的高价票!估计是怕影响领导人看演出,工作人员和那个丢票的同志也只好作罢。

第二天贵全叔跑到“三义园”马上把所见所闻讲给大家听,吊堂(餐饮行业下午14:00——16:00空闲时间)时还为大家现场表演清唱《草原夜色》(不晓得是不是为了勾兑卖票的小妹儿)。开始上客后我父亲反倒没什么事了,贵全叔便把我父亲拖到春熙路上的“饮涛”茶园去喝茶......

春熙路的“饮涛”茶园在旧社会因是袍哥“金银帮”的聚会之所而得名。60年代一些“退休”老袍哥还喜欢这这里喝茶,一边喝茶一边给小辈们讲述当年“吃铁吐火”的故事。当代书画家赵蕴玉为茶厅书写过一副茶联:“座畔花香留客饮;壶中茶浪似松涛。”店老板将此联“饮涛”两字嵌入店名,其巧妙别致可见一斑。

那次是父亲第一回进“饮涛”茶园喝茶,以前都是到住家附近的老茶馆;要么是提温水瓶打鲜开水,要么就是去给在那里卖“叶子烟”的祖父送饭。

这次贵全叔请客父亲开眼又开荤,不但品了“三花”盖碗茶,还一人买了一支散烟“大前门”冒起。结果喝了茶一晚上没有睡着,抽了这只烟脑壳晕了半天,以后便抽烟喝茶都上了瘾......

贵全叔就业前,不但当过“木匠”还做过“赤脚医生”。66年顶替到了成都四建六公司,先后担任过施工队长和工会主席。每当工友们叫他“毛主席”时他都惶恐万分,赶紧说不能这样喊!喊不得!喊我“全主席”就可以了!

青羊宫始建于周朝,原名青羊肆。至明朝,唐朝所建殿宇毁于兵灾。现存建筑大多为清代康熙六至十年(公元1667年——公元1671年)陆续重建。

68年花朝节(农历二月二十五日是青羊宫的重要节日)这天青羊宫赶庙会,又逢“花会”日,宫内香烟缭绕,磬声悠悠,人如潮涌,宫外各种名花异卉争奇斗妍,流香溢彩。

我父亲和贵全叔带着我正上中学的幺爸一起去赶庙会,但见青羊宫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刚要排队买票贵全叔就被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从后面蒙住了眼睛,这人就是前面介绍的小伙伴“魏眼镜”魏元成。

“三义园”的餐桌上“三兄弟”终于聚在了一起,后来很多年大家都经常来往走动。贵全叔的夫人艾萍为他生得一双儿女,大女儿叫彬娃儿,小幺儿毛海林比我小几岁。我分别于1993年在万年场、2002年在置信丽都鲍鱼酒楼与他有过偶遇,可惜没有留下电话。

魏叔婚后住在“小天竺”街的一套平房内,夫人苏桂芳是知青中有名的美女。也为他育有两个娃娃,大儿子叫魏涛,小时候非常标致,女儿当时很小名字我记不清了。唯有两件事我一直还记得;一是魏涛是学校的学霸和我同年,每次考完试魏叔都会来我家展示成果,他一走父亲几天都不会给我说一句话!其二便是他性格厚道的另一面......

魏叔是成都医疗器械厂的翻砂工,技术相当好。后来停薪留职去办企业,生产皮鞋用五金配件。我勤工俭学时和同学一起贩卖过焦炭,第一车就是给魏叔工厂送的。结果由于经验不足买到了次品,魏叔知道后二话不说,不但照单收货还还支付了高出市价的货款。

后来大家都为了家庭的生计各自忙碌,操心了小的还要操心老的。生活的繁琐和压力让这几个老伙伴逐渐疏远。他们于1985年在“成都植物园”举家聚会过一次,算是最闹热的一次了,贵全叔还带了相机留下了一些珍贵的记忆。

“还忆当年骑竹马、转眼就成白发人”今年父亲已经74岁了,垂暮之年更加怀念童年时光。87***96这个号码他依旧执着的拨打着,要么不通要么无人接听。我想机主可能早已把这个号码抛弃了吧,但相信我一定可以帮您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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