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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燕子，本名刘燕，重庆人，渝北区作协会员，作品发表于《中国诗人》《双年诗经》《中国好诗选》、“一线周刊”、新华社·“新华网”重庆频道、“重庆作家网”“华龙网”等网媒及纸刊。
透明的鸟鸣像雨水滴落（组诗）
刘 燕 子
我只愿回望金色的山坡，在素色的歌中
自顾微笑，不再细数枯叶
寻找残果
只平平静静地，看黄昏
如何吐放花蕊
----刘燕子
1.不去想
不去想
飞落的梅花是否在南山
打疼我的记忆
那些残艳的瓣上
为什么留满冷硬的吻痕
不去想
寒色的风是否为太阳结了巢
光芒缩成一团
泪水坐在眼内，这月色
已经不属于自己
不去想
迟来的玉簪花是否簪在美人髻上
那淡了又浓
浓了又淡的昼夜思念，也许
是藕中的月光情丝不断
不去想
悬崖绝壁式的爱情
我只愿回望金色的山坡，在素色的歌中
自顾微笑，不再细数枯叶
寻找残果
只平平静静地，看黄昏
如何吐放花蕊
2.等待一树树云开
青峰在眼前
桃花高低不平地绽放
我望着云
云望着我，似乎有一场等待
风举起小鞭子
把细碎的想法从天边赶来
衬着晴朗的蓝
镀金的光线，我是一次抬头
看见了云的季节
在坡上，我听到
香气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那是云在走路
带着山的灵气，木的形体
梦的声音
鸟声贴着树梢绿
云过来时刚好梨花白过十遍
溪水激荡
我的宁静升涌到山顶
云好看
云出现枝叶
这是天空长出白云
这是大山
舒卷着无数关于白云的故事
有一些故事
藏在云层的泥土
有一些飞溅出花苞，草籽
天空有约，白云温暖时
这些草籽，花苞
就会长成
另外的传说，情节的根须
扎进二月
一切已经有了等待
等待春风
等待我给白云山留下赞美
留下怀念
等待最美的时光到来
等待一树树云开
3.一位怀念女儿的母亲
女儿走了一年
母亲的花园荒芜了一年
那些潜伏在泥土里的石头
总是在夜晚翻滚
撕扯出所有的根蔓
像缠人的记忆
直到一声透明的鸟鸣
滴落到母亲的心尖
“母亲！母亲！”
一朵玫瑰，在阳光下
斜斜地喊过来
母亲的白发微微一震
看见女儿回来了
恰似一株刚移植进花盆的玫瑰
母亲喜极而泣
从此，离愁可以忘记
让她喝最软甜的水，沐浴
最芬芳的阳光
母亲久久凝神于玫瑰，像一种沉浸
母亲知道玫瑰的刺在哪里
有意地触碰了一下
啊！那尖锐而可亲的疼
当天，梦中
藏在玫瑰花蕊里的女儿
仰着粉扑扑的脸，水滴一样
喊叫起来――
“母亲！母亲！我爱你！”
4.关于你的诗句
——给一位女诗人
关于你的诗句
有一些在冬天就已经泛绿
爱情合苞待放
我守在树下
等待你的打开
我管不住满脸的欢笑
找出些
万紫千红的文字陪你怒放
我还要赠你整枝赞美
露滴如香珠
有一些，融进河流
江水轻颤
拥住投影过来的断章和俳句
鱼群狂喜
把它们认成封封情书
相互争抢
田野有了激情和慌乱
每一棵树
都是快乐树，你教我如何抱住树身
亲近爱人
学诗于溪水边，寻梦
在月光下
有一些，吩咐给花园
请蝴蝶
睁开五颜六色的眼睛
唤蜜蜂来花心
谈前世今生的相逢，总有词语
在惊艳时尖叫
来吧，到你的身边来
听风说
关于你的诗句――只要有爱就有诗
一个好日子，就在
今天盛开
5.情人
风长出四翼，托举我
到处找寻
我一直记得，她
大眼睛，小嘴蜜糖色
打开一座座山
飞上高高的崖壁
大眼睛一样的百合花，收集
天地最浓烈的蜂鸣
素净的白
酿出一盏盏琉璃，花海
嘤嘤嗡嗡流动
后来
连我骑行的风，也一点点
融入月色
留下来--
我看到
大眼睛，小嘴蜜糖色
我的情人
停在露珠里
也找到了自己的情人
6.这是什么样的空谷
你推开门
屋子里就刮起一阵风
风吹四壁
无花无香，我想问一问：这是
什么样的空谷
眼睫下的悬崖
百合花瓣，轻轻飘落
蝴蝶嘴角的浅笑，竟冷成伤人的余温
心口炸裂的玻璃
粉碎成残梦，再难凝成一只
宁静而带花纹的水杯
家具成岩石
饱满的时光，在镜子里
变形，干枯
家在深山极深处，不见鸟鸣花开
手举在风中，荒凉极了
细碎的云脚挪动
装饰着，窗外，远方醒目的天空
盘根错节的痛
在记忆深处，带出泥，血，泪
小块一小块地消融
手抓不住欢乐的崖壁
心里，只剩下一点点醒，何来解药
凭什么桃花听春风
累了，累了
倒在这间房子的斜坡，徒呼奈何
你推开门
门把我们关住，在这无爱无情的空谷
花都开成凋败了
风不微笑，它只低泣
7.记忆：一块橡皮
七岁那年
母亲送我一块橡皮
写错的作业
画坏的图画，痛悔的泪水
统统擦掉
后来，我用这块橡皮
擦洗灰尘、困顿、不堪
但不擦掉
老墙上的水渍
青蛙的笑声
萤火虫点亮的故事
大黄葛树下
乘凉的人们
直到今天
记忆依然绿得可亲――
绿莹莹的柳条
绿莹莹的麦地
绿莹莹的呼唤
还有老屋
进进出出，绿得发亮的人群
谁也不会用力
去擦掉它们
不是我的橡皮坏了
而是它应该
擦掉的东西都已经擦掉
擦不掉的
也许有牛角里的尖腔民歌
石头里包着的鸟鸣
最浓的乡愁
一块橡皮，知爱懂恨
而且是母亲所赠
在乡下
在手与手的默认
每当翻看它时，老屋基溢出
浅浅的梅香
我的泪水
绿得
一片汪洋
8.这条河流
这条河流
有鱼声，鸟影，还有
浓郁的阳光和细碎的星斗
桃花红过三月
又有梨花
胜过一场春雪
这条河流
发源于北之山谷
却没人知道，它会如何
去到东方
它总是有着好路线
让浪尖，闪烁奇异的光
这条河流
只知道，从早到晚
不停地奔流
带着我的快乐忽左忽右地
向前蜿蜒
偶尔转个急弯
将忧伤，甩得很远很远
这条河流
经常会发生一些故事
有一些，很饱满
盛满欢笑
如莲花般开放，有一些很长远
像向往，看不到尽头
这条河流
四季都开心，堤上的七姊妹花
开得让我更像他的女人
还有一些
湿漉漉的雨滴在沁
思念，银鱼一样刺入河心
这条河流
有时很近，像乡情，乡音
触手可及
有时很远，远在心边
白昼有醇酒样的阳光，黑夜有
照梦的明月，好似
菩萨的圆脸庞
这条河流
我称它为母亲，我热爱它
9.择豆子
母亲坐在门口
择豆子
她一边拣一边说：“来年种下吧
为它，找个最好的位置！”
这时母亲眯缝起眼睛
透过老花镜，精挑细选
终于择出一粒最饱满的豆子
放进簸箕里
她看了又看
相信，泥土一定会喜欢
母亲的话语
还在继续：“这粒豆子，发芽后
肯定会长成最壮的一根！”
接着，竖起拇指
“它结出的豆子
一定会像女儿刘燕子
说的那样，茎粗叶大，小枝条上
可以听到豆荚成熟时
炸裂出
繁星一样的诗句！”
母亲越择越高兴，从此
母亲的小簸箕
有了大情怀，她吐出的每个字
都是蹦跳的大豆子
我默默地观察母亲
她的眼角，不知不觉间
挂上喜悦的泪珠
好似一粒粒亮晶晶的豆子
我知道，那豆子
因何饱满，那最大的一颗
从哪里择出来
10.风之河
风的河流
在天空之下缓缓淌过
一抹一抹无痕之水
送来细涟漪
偶尔有回音的小响动
看不见的浪花哦
捎来，一条长灰裤
一件短红裙
蔚蓝的河岸上，我们并肩站在一起
悄悄给过往的歌声
镶嵌上鱼的颜色、腮帮、口唇
风继续，逃离水的舒适圈
那个薄荷味的下午
没有故事，没有感伤
一切空荡荡的
很美好
11.思故乡，在晴雪后的月夜
何必去想往事凋残
飞落的梅花成梦，只愿看到
燕子如新客
更多的春色，在指尖
我只想在故乡的山坡
听风吹往事
被层层薄霭包裹的小村庄
广柑林、篱笆墙
因香气的清澈
缓缓入梦
我静静地躺着
让床替我胡思乱想
门前的池塘
荷花睡了未？蛙声里的乡愁
是什么颜色
父母的鬓边，融化了
多少霜雪
桃树结果那天
为什么快乐变得沉重而甜蜜
稻子拔节之夜
我的爱情为什么
灌浆？高梁成酒那季，为什么
全村酡红
一群飞鸟为什么跌落
难道真的醉了
何来幽闭的夜虫？那有
萤火般闪光的忧伤
如今的花儿
不会永远痛苦地开放
就如院子边
摆放的几十个蜂箱，花粉成蜜
被风频频蘸染
不一会儿，就一一点在了
繁星上
今夜生辉
我将爬满尘埃的稿笺
抖个干净
重写迎春的歌
让激情流进滚烫的墨汁，不再
多想回答什么
噢！梦再来
我只在月光里，温一壶
五彩泪水
悠然地
涂抹出星星点点的远方
12.过老屋
燕子走了
老屋就空了
天空沉默着
只留下一些羽毛
柳絮一样飘进池塘
水面柔软如梦
因羽毛的到来，却又泛起波澜
荡出一些影子
像往事
那锁孔里的旧时光
正在脱锈
母亲抚过的枯枝返青
鸡啼似歌
狗吠带乡音
还记得
清澈的鸟鸣起自溪水
穿过小树林
刺梨花开，风微笑
栽秧泡红艳艳
还记得
水田摸螺蛳，叽叽喳喳
小伙伴们
摸到无数小欢喜
还记得
院子边，明月夜，黄葛树下
乘凉，数星星
逮萤火虫
听大蒲扇说熊家婆
那一树桃花给了我好颜色
那一只画眉
给了我好声音
那一屋回忆，给了我
无尽的沉默
绕着老屋走一圈
我感到我的根基更深，更牢
轻扣门环
发觉梦里的每朵花心
装满晶莹的故事
叮叮当当，风吹到哪里
故事就响到哪里
花瓣痛一下
羽毛就落到哪里，我也跟着
疼一下
13.白云深处的梦
我的梦是一条小溪
潺潺地，从白云深处流出
经过门前
带着清新的问候
梦，碧绿，明亮，清澈
低语着
将我容纳，不想
同我黙语，也不想把爱藏着
啊！刻骨的风
那浅蓝算不了第一场薄雾
因为有白云相衬
夹岸的兰草
看见一首诗歌跑了过去
拖着一长串
文字的倒影
还有远处绿色的山岗
神奇的酒樽
斟满乡愁，倾出怀念，我惊讶
其中，竟有那么多的
风雪，鸟鸣
上午仍在闪耀
有几朵云搁在了石岸上
我赤脚下到溪水里
摸到了鱼的欢叫声，还有
小螃蟹状的诗句
云舒云卷，梦去梦来
我忘了在梦中
清点落花，也不想去香气里
打探坏消息
这梦，这潺潺，够我
终生倾听
哦，一次次回望白云深处
不停呼喊溪水和梦
你们要流往何处？我只知道
溪水有多长
我的梦，就会走多远
14.在艾香里怀念
我曾经在红梅树下徘徊
在百合丛中留连
今天，端午
我要在艾香里铺开怀念
一如五月在山中闲走
我看见了
一丛小野花的旁边，蝴蝶忘了惊叫
风把一缕缕艾香
轻悄悄地抬高，然后
再浅浅地放下，让影子，落到
我忧伤的百褶裙上
每一个褶子里
都有美人香草的素艳轻漾
都在回旋
都在隐忧，在我
举着粽子的时候，看到两岸敞开
龙舟吼叫而来
我也汇入锣鼓声
铿锵自己，同时，倾听屈大夫
震动天下的叩问
君王何时明？江山何所依
历史与评论对坐
我在一旁
岂能哑默无语
起身，去到《离骚》里
并不是
发牢骚，做横枝
我要好好地，把屈大夫读懂读深
懂到伤痛略美
深到风雨败了，我不凋零
然后，捧一捧艾香回家
把那些必须的留下
悬挂在门楣，让每一个人，闻到
节日的异香
让每滴露珠，坠地
不是汨罗江的叹息，不是
教畏破碎
听每一条鱼
高声吟诵《天问》
看木浆
饱蘸沧桑，在宽阔的江面击打
我在涛声外书写
写望乡陌路，萋萋芳草
残照如霜
忘不了那个殉江的回忆
它不是水淋淋的传说
而是我们，在风中，晾晒了
两千多年的沉痛
有人在问――难道它真的
快干了吗？不知
说的是衣裳
或者灵魂
唉！遍坡的艾香
氤氲了一年又一年，今又临门
我每闻一遍
除了怀念，就是战栗
15. 一对儿
这个中秋
驻村干部带着我们
带着今晚的圆月和桂花香气
去苦竹湾
看望老光棍夏光金
他去年住进安置新村
跟随他的
是祖传的制棕工具，院前的
一树喜鹊声
还有新娶的媳妇喻二姐
他亮出欢笑
她端出茶水，群山围过来
彩霞映在桌上像花影
面对墙上的各种各样棕制品
我们不停称赞
样样爱不释手，纷纷掏钱，钱也欢喜
民政局的张局长
买了一件棕簑衣，他说拿回去挂在客厅
既可以想见父亲
披着簑衣在在烟雨朦胧中
弓身插秧的背影
还可以不时看一看，为记忆遮风避雨
随行的小高买了一把棕绳
他说：“拿回去
把幸福套牢，把爱情拴紧！"
我买了一个棕木碗
夏光金的媳妇凑过来
亲热地说：“妹儿，再买一个吧
正好，凑成一对儿！"
16. 母亲做算术
母亲没读过书
算术却极好
年轻时卖马草？一斤一两
算得如同
劳累的重量一样
明明白白，因为她珍惜自已
后来，养鸡种菜
从乡下运到城里，每斤红萝卜2元
每个白鸡蛋1元5角
每滴汗水无价
每次秤翘就心满意足
当她微笑时
幸福准确，欢乐不差一分一厘
如今，躺在病床
阳光照着她
十根枯瘦苍白的手指，好似在
替她继续算数
这是入院的第120天，再过28天
应该回家过年了
她望了望手机上的时间
沉默了3秒
就回到了80年前
回到了
10000多次记忆，其中
有3次天灾
3次人祸，3次不如意
于是，她反复盘算
是离开病床？还是留在医院
接着叹息了三声
念念有词――
“不能耽了饲养的99只宝贝鸡
塘里的5种赚钱鱼
更不能误了
娃儿他爸头上
近40天没有剪的头发！”
于是，一辈子
没算过一笔错账的母亲迷糊起来
在这个年关
在这2020年与2021年的连接处
她遇到了人生中
最难以计算的难题
无奈，她皱了9次眉头
悄然滴下
数不清的老泪
17. 悦来时光：上方的一朵云
光中先生！晴朗的我
把你比成
悦来上方的一朵云
你悠悠而来
慢慢地看，看曾经的一个乡村小镇
如何融入繁荣的大都市
看喜欢
看花开时，灵魂中春风吹过
欢乐，颤抖于
蝴蝶的巨大翅膀
看春风习习，悦来微笑
嘉陵江在这里转了个美丽的弯
江水能醉人
痛苦原路返回，悲伤不再溯源而上
处处显现出幸福的新地址
鸟雀一齐鸣叫――
“来到这里
一切皆有可能，要爱就全力以赴！”
看悦来新城，横空而出
高楼大厦林立
状如雨后春笋，街道宽大，花香拥挤
园林抱团
山水宜居，陶渊明向往
王维倾慕，杜甫来这里，不再高吟
《茅屋被秋风所破歌》
请问：谁用七彩笔
描绘出桃花盛世，莺歌燕舞？一幅
灿烂宏图
看重庆国际博览中心
一只银鹰形建筑物隆起在黄金宝地
右翼上题有：近者悦，远者来
左翼上题有：重庆悦，世界来
四海客，涌来如潮水
离去时，浑身悦来影子
这里，展览过全球经济文化，展示过
中国风情，亚洲笑容
欧、美、非、澳的一往情深
一齐把明眸交给信任
友谊并非遥不可及
看锦绣成堆
幸福拔地而起，楼盘如同星座
依次布列
北辰悦来壹号、江山赋、北大资源悦来
融创国博城……
各显巍峨，自领风骚
住户似神仙
既可下到曲径寻幽，也可上到云上逍遥
突然想起：几年前，我从这里经过
满目荒芜，路边的野花
苦涩地，拂动了我
空旷寂寞的衣袖
看附近的中央公园，大若花海
游人如织，香气荡漾
小山上
鸟声翠绿，湖水里天空像蓝玻璃闪光
身子旋转
东、南、西、北，都是美景
无数老故事
在传说中纷纷新了
看你的学校旧址――朱家祠堂
校园四周
除了你所喜爱的柑子树
又种植了芦荟800亩
枇杷500亩
还有草莓、蓝莓、玫瑰、月季
你当慢行细瞧
我坚信，你在悦来，不只与美
相逢一两次
光中先生！我在悦来
怀念你，你可否知道，我为什么
要把你
比喻成悦来上方的一朵云
因为你
情怀圣洁，诗魂干净
你的乡愁映在地面，就是
最牢的留影
此时，银杏树根把石缝抓紧
阳光如同金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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