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长满老茧的手

文：韩玲玲

图片：网络

人都有两只手。手，已经平凡到让人不再常常感觉到它的存在了。那么一双长满老茧的手，你会欣赏吗？一双长满老茧的手，你会关注吗?

这世上就有这样一只手，看上去已不美观，因为常年劳作，变得黝黑粗糙，甚至有些扭曲丑陋。然而你能说它不美吗？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其实是最值得我们去尊敬、爱护、关注和感恩的。（编辑：谢国传）

近日到图书馆借阅了《季羡林散文集》一书，闲来无事捧起细细品读。

当读到《一双长满老茧的手》一文，它像吸铁石一般紧紧吸住了我的心。我深深地陷入回忆中，往事蓦地涌上心头。

约摸十年前的国庆假期，我读高中一年级。从未离家寄宿的我，第一次离开村庄去县城读书。从开学的第一天我便思念母亲，甚至有了退学不读的念头。好不容易熬到国庆假期，心里欢快极了。一回去便缠住母亲，她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那是深秋，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母亲去小学门口捶黄豆。我尾随其后。随着一下接一下结实有力的捶打，黄豆荚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黄豆争先恐后纷纷跳跃而起，很快周围一小遭尽是黄豆的圈地。秋天的太阳虽不像夏天那样炽热，但还是晒人的。没多久，母亲的额头渗出了汗珠。我提出接替母亲来捶打，可是母亲拒绝了我，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那是读书写字的手，不是干农活的。我乖乖退到一边，继续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累了，坐下来休息。我靠在她身边，抓起她的手，一边摩挲一边观察。这一双手看上去不美观，甚至有些丑陋。因为常年劳作，黝黑粗糙。十个指头连同手掌长满了老茧，摸上去便有重重摩擦感。就是这样一双手劳动起来十分迅速有力。就是这一双手撑起了我们的家。洗衣服，做饭，打扫，种地，打农药，收割，种菜，刨地，如此等等。心里想着这些，母亲反手把我的手握住，口里说要和我比比手来。与母亲相比，我的手白嫩许多，也没有结茧。母亲高兴地说，这就是上学写字的手。你好好学习读书，考上大学给母亲争口气。我一辈子没上过学不识字睁眼瞎。再辛苦供你，我都值呀。我羞愧不已，如若母亲知道我退学的想法，定会伤心难过，便不做声。

接着周围又响起了富有节奏而有力的捶打声。



十年转瞬即逝，读完高中，念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与母亲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她的一切似乎都不那么清晰了。今年7月初接到姐姐电话，说母亲病重住院。我回到老家临沂，在医院病房里找到了母亲。她当时蜷缩着身体，本就不大的单人病床硬生生留出大半空白。我轻轻放下背包，走上前，母亲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当我走进，她好像有感觉一般，慢慢睁开双眼，唤着我的小名，你回来了呀。我立马红了眼眶，喊了一句“妈”，双手握住母亲的右手。她的手已不像是十年前那样粗壮结实了，瘦瘦巴巴，像老干树枝了。

临近中午，我去医院食堂买来饭菜。母亲有些颤颤巍巍端起碗，她的手软软绵绵，没有力气。她的手已不像十年前那样有力了。我的母亲老了，病了，内心一片酸楚，波涛汹涌。

回忆像一团丝，越抽越多。愉悦，甜蜜，痛苦，遗憾交织在一起。

思绪久久沉浸其中。望着窗外的夜色，这漫长漆黑的夜呀。

后记：这篇文章写于母亲逝世后不久。至今无法相信她已经离开我了。每每想起来，便极度痛苦，极度难过。

很多个夜里，当我拿起手机想给远在老家的母亲打个电话，蓦然发现再也没有一个人等我给她打电话了。不知有多少夜里我黯然神伤，独自流泪。在母亲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慢慢走出来。我想，我应该更加努力认真的活着，不辜负自己，不辜负母亲对我的期望。所以我再次离开老家，只身北漂，再次拿起笔杆，想把我的故事写下来分享给更多的人。同时激励我自己，背后没有依靠，只能勇往向前。活在当下，才是对去世的人和活着的人最大的尊重。我走在实现梦想的路上。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用自己的稿费，去追逐自己更大的梦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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