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初恋情人在别人怀里

宋朝领着小北来时是在晚上，两人手绞在一起，很爱情，很风尘仆仆的样子。小北一直浅浅地笑着，有一点儿羞怯。

宋朝拍着我的肩说你忙你的，然后说，这是小北。小北就伸了手和我握，她的手小而凉。这让我惊了一下。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我的心底升起，我知道我眼里有了一丝怜惜，我看着别处。那时宋朝去收拾房间了，也许在他看来，欢乐就像手里床单徐徐展开。

自从眉眉走后，宋朝喜欢带女孩来我这里过夜，按他的话说首先是这里安全，其次是不用花钱，反正房子是空着的。再其次是我的品行端正能容下他放浪。

每次我都要骂他是色狼，他呵呵地笑说，谁让我是他睡在上铺的兄弟呢，然后苦口婆心地劝我，眉眉都放了你的鸽子，你还守着鸽食干啥啊，只要有粮食，哪里没有好鸟啊？我的脸黑得像包公，他立刻噤了声。总的说来宋朝不是一个坏人。

宋朝从房间出来那刻，我决定干点什么了。

我跟宋朝说想要和他喝上一杯，可家里没有酒。宋朝说，好在我也是个酒色之徒。说完，下楼去买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时间，我想单独和小北说几句话。

我看着小北，小北也看着我。房间里很安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她柔弱的肩，清澈的眼睛，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这个感觉让我有些不安。

我说，你决定了吗你有把握吗你问过你的妈妈吗你肯定你不会后悔吗？我语速很快，甚至有点失态。他说，如果你不能确定，你走。

小北看着我，一言不发，似笑非笑，像是一颗花树，清风徐来，花瓣飞落那样无情，堕落。

五分钟后，宋朝搬回了一箱啤酒，小北依然坐在那里，像间接地扇了我一个嘴巴，但是我依然决定帮助她。我逼着宋朝喝了很多酒，我尽心了，但是他没有一丝醉态，当然，他也没有看出我的用心。

喝完酒，宋朝拉着小北走进了房间，关上门的声音，又像是给了一声响亮的耳光，让我觉得自作多情挺没意思的。

但是没过多久，小北衣衫不整地冲进了我的房间。她说，哥哥……

我立刻出了房间，坐在客厅里等宋朝。一会儿，宋朝出来了。我们两个人对视良久，宋朝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那刻，我的心情很复杂，像是朝朋友背后捅了刀子，所以我低下了头。

后来我把小北的衣衫拿了过来，放在她的身边。我说，小北，天亮了，走。

小北像猫一样窜进我的怀里。赤裸的小北让我些慌乱，但片刻之后，我安静下来。我说，小北，你很美，也很傻。

2

那一夜很快就过去，小北跟我告别时说，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她会对陌生房子里的所有东西心怀感激，当然也包括我。我申明了一下，我说我不是东西。她笑弯了腰，因此我看见她A罩杯的内衣，和小小的胸。犹如闪电，惊醒梦一般，眉眉也是这样的单薄。

接到小北打来的电话，是在半个月之后。在此之前宋朝来过一次，他说八成那个妞喜欢上了我，他说，这个妞可能能治好我的情痴毛病，他问我要不要她的电话，我摇头。他打了我一拳，认为我是一个怪物。

小北打电话来有些意外，但我还是高兴地和她聊了起来。

原来，小北刚刚从音乐学院毕业。我一下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认识宋朝的原因了，在这个城里，喜欢朋克的人都知道宋朝，扎红布条唱歌的宋朝，在酒吧里大声诅咒，大声唱歌的宋朝。

但是我们并没有说起音乐，和宋朝。她说她努力地想要记住收留她一夜的房子，但是她怕忘了，于是她走时拿了我的名片。她说当她把名片揣在心里就像揣了一件心事。

我哈哈大笑，直说她矫情。

聊到最后，她问我那夜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还没等我说话，她接着说是不是当然喜欢上她了？又没等我说话，她又问喜欢她什么？

我脱口而出的话是，你的脸，好像可以完整地放在我的手掌里。这句话直白得让我震惊。

她笑了，我也喜欢你，你喝酒那痛爱的眼神，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我着迷。

我说，怜香惜玉是男人的毛病，换作任何一个女孩也不例外。

她呵呵笑了，她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何必骗自己？

我沉默下来。原来那也是一种爱啊。为什么要说也是呢，我之前一直以为我的爱只对眉眉。

眉眉喜欢上了她的上司，一个年轻的美国人，跟着他去看塞斑岛之后，就呆在夏威夷了。而在此之前，她只是跟我说她去旅游的。

眉眉说她喜欢上别人，我说，那只是我的魅力不够。她说，不是，然后抽泣起来。我听见了风声，我说，你好好的。她说别的都好，就是有时想我。

她那句话立刻就刻在我心里了，我想她给我留下了活口，我要等她。

3

在茶馆，我把和眉眉的故事告诉了小北，我想说明两层意思，第一，我是一个痴情的人，我要等眉眉；第二，如果她要喜欢上我，那是她的事情。她好像也明白我的意思，她说如果她爱上我，我会不会拒绝她？我笑而不答。

接着她说，如果我爱上你，你就是我的初恋情人，就像眉眉是你的初恋情人一样。请你记住，如果初恋在情人怀里，请不要问他们的来处，和去处……

她的话让我沉默了，我何尝不知道眉眉在别人的怀里，可是我为什么要等呢？我想不明白时，我就想那是因为上辈子欠了她的。

小北第二次来我这里，也是个夜晚。她说，她准备在这里住下来，她说她会出租金。我同意了，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况且她来还能多一些人气。

这样，小北就在我这里住下了。原来她一直在过夜生活，从一个酒吧唱到另一个酒吧。而我却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这样，我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但周末，她有一天不去唱歌，我们坐一起看电视，下厨房做饭，聊天，甚至有一次她洗澡时忘了拿洗发液，她喊我帮她拿，她藏在门后，只伸出一只手……有一次她问我，难道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为什么我看她的眼神总是清汤挂面似的？

我跟她说，我也想过她啊辗转反侧啊。

她笑了说，她完全相信我的说法。

其实也没过多久的一个晚上，她从外面回来直接进了我的房间，一言不发脱掉衣裳，钻进我的怀里……

久违了的欢爱席卷而来，然后我们沉沉睡去。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她把脸埋在我的手心，她说她爱我。

我说，我也爱你。

她说，从那次你说你想好了吗你问过你妈妈吗我就喜欢上了你。

我说，从你一走进门，我就喜欢上了你。

她说，你是可耻的。我笑了说，嗯，我是可耻的。

4

我和小北成了恋人，我们都很饱满，很多时候，她沉沉睡去，而我却醒着，我想眉眉。我想如果年底她不回来，我就不等她了，我要娶小北。小北是个好姑娘。

但是眉眉却在我和小北浓情似火时候回来了，直接打开了房门，看着我和小北躺在床上，她说，对不起。然后把走时带着的那片钥匙放在桌子上。

我想要追她，但是我赤裸着身子。

小北看着我，直到泪水滑过脸。我抱紧她，我想说我爱她，但那时我好像说不出口。

我以为眉眉会和我联系的，但是她没有。十天过去了，直到一个月之后，她给写电子信说，她回到夏威夷，她说看到我的幸福，她感到了一丝安慰。她说，再见。

我叹了一口气。

我想，我要好好地和小北在一起，我要向她求婚，但是小北却走了，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小北在留下的一封信里说，这个城市有许多房子曾经收留了我，对那些房子我一直都心存感激。但是，我最感激莫过于存放这封信的房间，这里有最珍贵的一夜，最欢乐的一夜。

门帘静静地挂在那儿，旧旧的，很朴素，有几抹窄窄的阳光印在帘子上，像是一件碎格子布。我常常想如果用它做一件裙子应该好看的。

亲爱的啊，桌子上有个小小的花篮，插了几支干了的玫瑰，那一管口红，一管已经开启的口红，一把有着青丝的梳子，衣柜里那小小的内衣，甚至拖鞋，那些你和眉眉生活的痕迹，你一直保留着。我一直等着，有一天你会把这些东西丢了，至少你会收起来。我等啊等，直到眉眉出现，你也没有。

我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间房子收藏我，有个人爱我，现在我就坐在这间小小的房子中间，像是贝壳里的一颗珍珠，温润而又美好，但是我得离开。亲爱的，你曾经救我于迷失之中，但是你始终没有给我一个明朗。也许你想好好爱的，可是你没能做到……

我说过，你是我的初恋情人。初恋情人总是让人难以忘记的。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来看你，会约你，请学会以下方法对我：

一，暗示法：当你决定回家时，你可以起身递给邻座的小孩一块糖，然后满怀父爱的说：为了孩子我愿意付出一切。或者在一对情侣出门后悄声说：每天这个时候我都已经睡着了，因为妻子要等我睡了才会睡……

二，移祸法；找一个同你和我都认识的男人，安排好时间和地点让他不经意的出现，然后你就借口有点急事先走，再去一个电话说实在脱不开身……

最后一句，初恋情人在别人怀里，要好好爱自己……

我发了疯似的将眉眉之前的东西统统丢在地上，这时我听见了熟悉的敲门声。

小北站在门外，她举着手里的一片钥匙，我扑了过去，我说，我要你在我的怀里……（图片来自网络，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