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思语//胡说红楼系列之十 —

胡说红楼系列之十

——莫为渣男误此生

一个月前，有位女记者（以下称简“丹”），因失恋从十一楼（据传是准备结婚的婚房，但男友始终不承认）跳下，结束了自己二十九岁的生命。丹的男友（以下简称“潘”）在婚期临近前劈腿，忽然提出分手，导致丹伤心绝望，最终选择了轻生。
关于此事的衍生情节还有很多，也许是真实，也许有夸大。比如有消息说潘当时正带着新欢在南京玩，根本不管丹有多么伤心，当丹在微博发出遗书后，朋友们报警求救，并拨通了潘的电话，但潘坚称：“她没事，人已经安全了……”而且死也不肯说出婚房的地址，导致延误了营救丹的时间，没来得及阻止她那纵身一跃……
我想无论传言是否属实，潘一定算是个渣男吧。就算不再相爱，也不应该罔顾她的感受，抱着一副“离合在我，生死随她”的心态，眼睁睁看着她伤心痛苦地离去，这份比北极还冷的冷漠结成的坚冰，一定深深刺伤了她，让她舍弃了对人世的最后一点依恋。

失恋是有多痛苦呢？有部片子叫《失恋33天》，里面随机采访了很多位失恋过的人，看得让人热泪盈眶。失恋是非常非常疼的，被抛弃的伤心，被否认的屈辱，被割舍后的愤怒，哪一种都锥心刺骨。亦舒说过——真正的失恋，宛如心被割破流血，一道深长的伤痕，就算很久之后愈合，结了痂，外表看不出来，但那部分组织已经死了，摸上去仍然硬硬的，再也不能柔软。这伤痕永远伴随，哪怕最快乐的时候，只要想起，仍然有阴影（非亦舒原文，笔者意会）。

失恋如此痛苦，对丹来说，已经无法承受，她选了一种最直接也最愚蠢的结束痛苦的办法（或许对当时的她来说，是唯一的办法。）结局令人扼腕。有位朋友希望我可以写一点感想，于是我写下了本文的标题——莫为渣男误此生。生命是值得尊重的，坚持比放弃容易，我们应当坚持下去，无愧青春，不负此生，活得精彩。那么怎样活得精彩呢？我想至少应当拥抱真爱，远离伤害。情路漫漫怎么办？防火防盗防渣男。

既然是“胡说红楼”系列，那么我就来说说《红楼梦》里的渣男。其实一部《红楼梦》是为闺阁立传，女人是主角，里面的男人基本上没什么好东西，就连男主角贾宝玉，有时候也是个十足的渣男。有的同学要问，宝玉不是主角吗？怎么可能是渣男呢？这说明看书看剧不够深，还太年轻没有江湖经验。同抢男霸女的“呆霸王”薛蟠、无耻下流的贾珍和贾蓉、“只要是女人我都要”的贾琏比起来，宝玉看上去温柔、儒雅、高贵、大气，而且他尊重女性，爱护女性，似乎是个标准暖男，不然为什么自视清高的林黛玉，端庄娴雅的薛宝钗，还有那么多姐姐妹妹们，怎么都偏爱他呢？此外还有一大堆丫环，甚至出尘世外的妙玉，都对他另眼相看，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这就叫被表相迷惑了。渣男难道额刻了个“渣”字，像僵尸头上必贴一道符那样，提醒你生人勿近吗？这世界复杂得很。我总结宝玉的渣，至少有以下四点。

一、没品行、无担当

第一个因宝玉而死的女性，是宝玉母亲王夫人的丫头金钏。书中第三十回交待，在一个盛夏天的午后，宝玉去王夫人那里，正好王夫人在午睡。宝玉见丫头金钏睡在母亲旁边，就胆大包天地凑上前调笑，金钏本也有些轻浮，二人就小声说笑了起来。小男女间的话自然是很肉麻的，却没想到这些话都落在装睡的王夫人耳朵里，她听得七窍生烟，忽然起身就打了金钏一耳光，说她勾引宝玉，并立即将她赶出了贾府。金钏是个气性大的女孩子，挨打又被撵，连冤带气带恨，想不开跳了井。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就这么死了。
那么王夫人打金钏的时候，宝玉在干什么呢？他一见母亲醒了，知道不妙，立刻抬腿溜了，溜到别的院子里，找别的女孩子玩去了。
这就是《红楼梦》的男主角宝玉，调戏姑娘们时胆子比老虎还大，闹出事情来了胆子比老鼠还小，跑得比兔子还快。调戏母亲的丫环，这是没品行，眼见金钏遭罪，他先溜了，这是没担当，合在一起就是典型的“渣”。

二、没记性、少骨气

金钏死了之后，宝玉有没有收敛呢？没有，一点都没有，属狗熊的，撂爪就忘，该怎么还是怎么。他一边继续跟大观园里的姐妹们整天玩闹，不思读书上进，一边还宠着自己身边的丫环晴雯、芳官等人，日子过得很是风流快活。这人一但得意就容易忘形，灾祸也就不远了。宝玉和丫环们的不检点很快传到了母亲耳中。
但凡宝玉长进一点，习个文弄个武，有点男子汉的模样，他妈也不至于那么着急上火。“癞痢头的儿子是自己的好“，虽然明知是宝玉自己不想上进，但王夫人偏要说是那些“狐媚子“们把宝玉给带坏了，把那些无辜的女孩子们当成”假想敌“和“替罪羊”，向她们下狠手。其实按书中所写，王夫人是个心肠软，脾性还算不错的女主人，可就是在宝玉的问题上，她是宁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红楼梦》第七十七回，王夫人瞅个机会，雷嗔电怒一般赶到怡红院，把病了四、五天的晴雯架起来，当时就赶了出去，一并还赶走了芳官及蕙香两个丫头。此时的宝玉如何呢？文中交待：宝玉此时恨不能死了，只是当此王夫人盛怒之时，并不敢多出一言，多动一步……
好个贾宝玉！恨不能死了，却依然不敢说一句，不敢动一步，死都不怕，却怕开口说话。他素日言行轻佻，身边的丫环自然乏了管教，他宠一个丫头，就宠上天似的，仗着老祖宗贾母的疼爱，言行举止都不顾忌，他也不想想这些所作所为让母亲知道后，会给身边的丫头带来什么后果？前面已然有金钏的教训，晴雯、芳官会有什么下场？这是可以预见的。宝玉聪明一世，但在这些事上就弱智似的，他不顾危险，跟身边的女孩子玩暧昧，他的不检点，连累并间接伤害了很多人。他一没记性，记吃不记打，二没刚强，敢怒不敢言，有时候实在不像个男人，比他的妹妹探春差了千里万里。这是他的第二渣。

三、没理想，缺见识

男女作风上不检点，其实还不算致命伤，作为贾家的掌上之珠，宝玉丝毫不为未来打算，在严重的家庭危机面前像木头人似的完全无动于衷，这才是让人最寒心的地方。
  《红楼梦》第六十二回写道，宝玉黛玉二人闲谈，黛玉称赞探春精明会治家，又说：“……咱们家里也太花费了。我虽然不管事，心里每常闲了，替你们一算计，出的多进的少，如今若不俭省，必致后手不接。”此时宝玉笑着说：“凭他怎么后手不接，也短不了咱们两个人的。”黛玉听了这话，转身就走掉了。
好一个贾宝玉，好一个败家子。黛玉是个外人，寄住在贾家的，是个等闲不问事的千金小姐，连她尚且知道贾府穷奢极欲，不知俭省，家道已然显出颓像，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感，深深地为贾家的未来担忧。但作为贾府的嫡孙，宝玉非但不为贾家前景担心，像针扎在身上不知疼那么麻木，而且还不忘跟林黛玉你呀我的在这里调笑，叫人怎么不生气？现在花钱没数的富二代，有时还会关心一下他老子的账户里还有多少钱，而宝玉连这点意识也没有，他以为自己是祖母和父母的宠儿，天塌下来有大人们顶着，自己可以风花雪月加锦衣玉食一辈子……
听到宝玉说出来的糊涂混账话，黛玉除了掉头走掉，还能说什么呢？对于这块不可雕的朽木和顽玉，她只能报以两个字——无语！
  “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这就是宝玉未来日子的写照。在后文书中，贾家败落，作为贵公子的贾宝玉，根本无法在贫苦中存活，最后还是靠着袭人和蒋玉涵等人的救济，才苟活了下来。他自己都快饿死了，如何照顾身边的女人呢？此是后话，按下不提。
  看到宝玉这样的例子，如果有女孩子满心要找富家子弟，那么最低限度，别找宝玉这样的，跟着他，早晚要挨穷受饿。

四、没良心，乏风度

宝玉在书中，一直是以女性保护者的身份出现，但有的时候，他做出来的事比那些粗鲁不文的人，更让人齿冷心寒。
还是书中第三十回，也就是宝玉调戏金钏的那一回，宝玉见母亲发怒就吓得赶紧开溜了，他在外面玩了一下午，淋了雨回来，因为丫头开门开晚了，他看也不看，抬腿就是一脚，把替他开门的袭人踢得吐了血。要知道袭人是从始至终，服侍他最尽心得力的丫头，可还是挨了少爷的“窝心脚”。一这脚不但把袭人踢得吐了血，也踢得她心灰意冷——“把素来争强要胜的心都淡了”。虽然宝玉不是故意的，但也可以看出，他少爷脾气一发，能量多么惊人，场面多么惊悚。要用多大的力才能把人踢到吐血呢？
对丫环如此，对姐妹也是一样，虽然不至于用到无影脚，但言语之间，也能把人噎死。比如书中宝钗和湘云都劝过宝玉要读书上进，有点出息，虽然这话与宝玉的志趣不合，总也是为他好的话，毕竟成天在姐妹队里面混，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但宝玉对待这样的规劝，要么横眉冷对，要么恶语相向，或者干脆不理不睬，转脸走掉，最后搞得宝钗和湘云都下不来台。
还有黛玉，宝玉与黛玉的纠葛很难一两句话说清，但宝玉常年拈花惹草，黛玉常年为他垂泪泣血，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宝玉渣不渣？读者们自己会有判断。

话说回头，宝玉作为书中主角，光彩大于阴影，优点多于缺点，把他简单地说成是渣男，似乎有点不公平。但宝玉身上具备了这么多渣男的特质，一不留神，他随时会像月圆之夜的狼人一样变身。
在书中，很多女孩子都“捧凤凰”似地围着贾宝玉，但凡是都有例外。大观园中也有见识不凡，眼光独到的女生，她就是宝玉众多丫头里不太起眼的一个——小红。
小红原名叫红玉，是贾府大管家林之孝的女儿，被分在宝玉身边干些杂活。小红原来也指望着依靠宝玉出人头地，但首先是宝玉身边的女人太多，根本不容她接近，其次宝玉也绝不是个专一、成熟、能靠得住的人，所以小红捡个机会，果断地从宝玉身边离开，投靠到凤姐那里，当了一名管事的丫头。走出了怡红院，小红的天地宽了，她偷偷看中了贾氏家族中一位家境不算很好，但很有前途的青年——贾芹。
贾芹在贾府中属于旁支，地位跟宝玉没法比，但他成熟稳重有担当，不算高富帅，但也将就过得去，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有红学家研究得出结论，小红与贾芹的爱情，是非常有光彩的一笔，或许她们二人，才是反封建求自由的真正典型。刘心武认为，在遗失的红楼后四十回里，小红和贾芹最终成功地走在了一起，并且这对夫妻在贾府遭难后，很可能与袭人、蒋玉涵一样，成为救助贾宝玉的关键人物。
小红果断地离开渣男贾宝玉，去追随凤姐，最终成为一名有能力，有见识，有前途，在危险来临时可以“自救”的女性。她的成功恰恰证明了一个道理——离开渣男天地宽。

我并不是想抹黑贾宝玉。我只是拿贾宝玉说事，来说明男人是多么善变且难以依靠。联想到本文开头，为渣男而轻生的丹，她把全部的感情和希望都寄托在男友潘的身上，当潘成为渣男，无情地离开她，丹的世界瞬间就崩塌了。
那么既然渣男防不胜防，怎么才能远离伤害呢？有一位很好的写作人，香港作家亦舒女士，她一直在书中倡导女性应该庄敬自强，只有庄敬自强，才能笑看风云，应对生命中随时会到来的沧桑变化。
何为庄敬自强？就是在情感上，在经济上，在人格上，都独立且强大。她们勇敢地追求爱情与幸福，但从不对男性过度依赖，因为人是善变的，谁能对谁好一辈子？只有不依赖，才能不伤害。

古代的女子经济不独立，在社会上没有地位，她们离开了男性，很难独立生存，所以在《红楼梦》里，那么多女性的悲惨遭遇，其实都是因为无法自主，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最后淹没在黑暗时代那吃人礼教与男权至上的滚滚洪流里。
亦舒笔下的女性，多半都是有学识、有思想、有勇气，独立自主的女人。但她们不是女权主义者，她们也软弱，也矫情，也恋爱，也失恋，也伤心欲绝，也痛不欲生，但最后都能勇敢地站起来，活得更好。她们强大的原因，正是因为她们自尊、自强和自立。庄敬而自强，使她们足够自己支撑自己，男友对自己好，她们幸福却也不会忘乎所以，男友变了渣，她们挫败却也不会天塌地陷。

丹的悲剧让人叹息，为渣男而轻生，多么地不值得。她太爱男友，以至于忘了更该爱的是自己，不自爱如何爱人？尤其分手之后，应当更爱自己，努力活得更精彩，让渣男的阴影，变成过眼烟云，别为渣男误此生。
其实感情没有对错，失恋的痛苦也不分男女。无论是“帅哥“还是”美女“，我们生活，我们奋斗，不是为任何人，最终都是为了自己。追求并得到自己的梦想与幸福，才是对身边人最好的交待，也是对负心人最好的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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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暗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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