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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战神,功比曹操,罪比董卓,死于傀儡皇帝的暗杀

公元530年,北魏王朝的洛阳皇宫,权倾朝野的太原王、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尔朱荣,入宫庆贺他的女儿、皇后尔朱英娥,诞下了皇太子。

然而,当朝国丈来到明光殿,刚见到他的皇帝女婿元子攸,突然就有两名陌生侍卫提刀从殿东门跑进,殿门随即紧闭,一众甲士伏兵四起,尔朱荣一行三十余人被团团围住。尔朱荣此刻已冲到御座之前,要挟制元子攸,却被他一刀直刺入腹,应声毙命。他的儿子尔朱菩提、最亲信谋主元天穆等人,均死于乱刀之下。

虽然尔朱荣的亲族部将,很快奋起反击,弑杀元子攸,但失去首脑的尔朱一族,还是在短短几年之后,就在各方敌人的攻杀下,走向了覆亡结局。后世评价这位王朝末期的擎天一柱:功高孟德,祸比董卓!

尔朱荣与元子攸,不止是翁婿,是政敌,是意图改朝换代的权臣,与心有不甘的傀儡皇帝,他们曾经也是一对狼狈为奸的好搭档。

尔朱荣因一场对北魏皇族与朝官士人的空前屠杀:“河阴之乱”,而在史书中留下千秋骂名,元子攸同样积极参与了这场血腥政变,才由一个远支亲王而获得帝位,他们最后为皇权的搏命厮杀,事实上也敲响了北魏王朝的丧钟。

尔朱荣本为世居朔州草原的契胡酋长,其先祖与建立后赵的羯人石勒,石虎同出一源,均是来自遥远中亚的高加索人种,生得高鼻深目,肤色白皙。他的高祖父尔朱羽健率领三千部众,跟随北魏道武帝拓跋珪百战开国,因此得以世袭梁郡公、秀容部领酋长。

尔朱荣自幼便明决善断,迎娶北魏宗室女为妻。他趁着北魏王朝内部纷乱、民变四起时扩充势力,拥兵自重,成为一镇诸侯。

公元528年,得知胡太后毒杀魏孝明帝元诩的消息,尔朱荣挥军南下,在当朝皇叔、长广王元子攸的接应下,攻克洛阳,把胡太后与幼帝元钊都扔进黄河淹死。而他自己则坐镇晋阳,建立霸府,遥控朝政,执掌大权,开启了他的时代。

作为北镇武人首领的尔朱荣入洛后,正和京城禁军势力相结合,在武卫将军费穆等人建议下,顺应麾下北镇将士的呼声,达成了清理朝堂、“大行诛罚”的一致意见。

而刚刚被尔朱荣拥立的魏帝元子攸,大约认为尔朱荣只是遵循过往惯例,在政变后诛除胡太后一党朝官,好顺利掌控朝政,对此亦持默认态度。

元子攸和洛阳禁军的如意算盘,是尔朱军入京只有万人,迟早必将北返,将尔朱荣当做一把任他们诛除异己的刀。

而尔朱荣的胃口显然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大,一方面和元子攸、费穆等虚以委蛇,让他们误以为这只是一次有限度的党同伐异、除旧更新行动,不遗余力提供各种便利;

而尔朱荣的真正计划,却是假祭天之名云集百官,快刀斩乱麻将整个朝堂彻底清洗,从而一举解除自孝文帝太和改制以来,帝国积郁的众多积弊;

进而利用杀戮上千公卿的性命立威,恫吓帝国上下,一举实现改朝换代,达成既成事实后,再以中枢名义压镇四方,掌控整个帝国,成为名至实归的新朝皇帝。

——不得不说,这是个既大胆又果决的计划,就和数百年后的玄武门之变一样,同样是一个天才将领将兵法用到了政争上。

尔朱荣特别关照、不必前去参与祭天的江阳王元继、仆射元顺、散骑常侍山伟、吏部郎中辛雄等官员,或系他从前故旧、或系曾经立场站在武人一边,正是他预谋在新朝重用之人,毕竟朝堂上也需要一些文官点缀。

河阴之变当日,尔朱荣先杀胡太后和废帝,再突然宣布丞相、高阳王元雍谋反,便将一众北魏王公尽数诛杀;然后对铁骑环绕下的众公卿宣布:「天下大乱,先帝卒崩,皆是你们这些贪虐之辈,无能误国所致。杀!杀!杀!」,

然后,事态就开始按尔朱荣自己的计划进行了,新帝元子攸的诸多党羽,如他的表兄弟黄门郎王遵业、著作佐郎王延业兄弟,之前与他暗通的光禄少卿郑季明,开门迎驾的河内太守李遐等,皆一同被杀。

而另一方面,尔朱荣又特遣兵士,闯入行宫,囚禁元子攸,杀掉他的兄长彭城王元劭和弟弟霸城王元子正。此时突遭剧变,从踌躇满志的新帝沦为阶下囚的元子攸,心情可想而知。

然后,大群兵士在尔朱荣授意下,围住了后到的朝官百余人,强令他们立刻草拟让魏帝禅位给尔朱荣的禅文,便可活命。屠刀逼迫之下,御史赵元则做此禅文。见目标达成,屠杀到此为止,剩余朝士得以苟活。尔朱荣遂令众将士高呼:「元氏既灭,尔朱氏兴!元氏既灭,尔朱氏兴!」

元子攸听闻,绝望之下,遣人转告尔朱荣,玺运已移,天命有在,自己愿意退位让贤,尔朱荣可立刻即位。当然他亦心存侥幸表示,如尔朱荣仍愿“存魏社稷”,便可另请高明云云,以示要挟。

此刻,尔朱荣遂遵照北魏王朝一贯传统,铸金人为己像,以示自己天命所归,岂料阴差阳错,连续四次不成。他亲信的卜师刘灵助,便言此事有违天命。麾下重将高欢、贺拔岳、亲信司马子如等见此良机,纷纷出言力劝不可。而他另一亲信大将慕容绍宗,甚至连屠戮朝士都不赞同。

显然,让尔朱荣如此轻易就得到一个新帝国,亦绝不符合这些乱世枭雄自身的抱负和野心。

值此决断的关键时刻,体力心力耗损透支严重,不免精神恍惚的尔朱荣,终在天意昭示、众将劝阻下退缩了。

毕竟若要强行称帝,就意味着尔朱荣还要和期盼他事后北还晋阳的洛阳禁军,再行火并一场,可此时他却连自己军中诸将都不齐心,这个赌博风险太大。

此时已达到了尔朱荣的基本目标:帝国中枢大权尽掌,朝堂之中从此再无掣肘。新君元子攸实力大损,也更加易于掌控为傀儡。

在人世间最大诱惑、皇位似乎唾手可得前,尔朱荣能果断根据形势暂时退让,选择扎实经营自身实力,足见尔朱荣绝非急于求成的莽撞之人。

同时,“河阴之变”的另一个极有利效果,也在他日后的河北征伐战中得以彰显。

自称齐王的葛荣军,原是造反的原帝国六镇边军主力,领导层大都是前镇将出身,论其战力绝非寻常变民军可比。

尔朱荣屠戮朝官的过程当然残酷激烈,却恰恰表明了自己和六镇军士本是一心,堪称史上极血腥的一份投名状。

表面打着北魏正统政权旗号的尔朱军,和起兵自立为王的葛荣军之争,从此就从你死我活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变成了边镇武人内部矛盾。

所以,尔朱荣派遣亲信高欢潜入葛荣军,轻易便得到了猛将高敖曹在内的七员大将和万余精兵愿为内应。

因此,在两军对决的邺城之战,尔朱荣仅以七千精骑,便大破并收降葛荣部三十万叛军,一战而定河北。

这样的战争奇迹,既是他独步当时的军事天才所致,一人双马、百骑为队扬尘鼓噪以张声势;亲身陷阵骑兵凿穿,表里合击;易刀以棒禁止斩级为功更是因地制宜、别出心裁的创举;

亦是尔朱荣过人的权谋能力写照,和走一步算三步的远大政治目光之彰显。

尔朱荣能尽收三十万降卒入麾下,而古之名将如白起项羽皆不能,只能一坑了之;当然并非因为他的个人魅力或得军心之手段胜过了白起项羽;

而正是内战与国战的性质截然不同,也是尔朱荣在当时严峻政治矛盾中选边站队,不留后路的决然态度,所得到的应有回报。

也就是说,尔朱荣“河阴之变”大杀早已腐朽的北魏皇族和高门士族官僚,反而令其大得诸军将士之心,自身势力达到鼎盛,绝非传统史书抨击的那般不智;甚至“邺城收兵”如此顺利,和“河阴之变”关系同样甚大。

此后,尔朱荣进一步彰显他的过人军事才华:

战役指挥和战略庙算全胜不败,短短两年时间连续「擒葛荣,诛元颢,戮邢杲,翦韩楼,万俟丑奴、萧宝夤」,将分崩离析的北魏帝国重新短暂统一。

战术层面上,尔朱荣也只在洛阳之役受挫于萧梁名将陈庆之,但尔朱荣是役为一军主帅,对等敌手是南朝扶植的伪帝元颢,陈庆之只是前线指挥官,战术上的出色难挽大局。

尔朱荣受阻于陈庆之后,很快改变策略,结筏夜渡,袭击元颢主力,击破十万敌军,令元颢仅剩数百骑仓皇而逃,陈庆之闻讯结阵东撤,亦被其追击不舍,因山洪高涨而全军覆没。最后的战争胜利者仍属于尔朱荣。

同时,尔朱荣政治上也并非无能之辈,气度和用人颇有可取之处。他的部属宇文泰、高欢、杨忠、李虎,许多年后分别被北周、北齐、隋、唐四个正统王朝追封为皇帝。四朝帝王的最初奠基人,尽出尔朱荣一军账下,可算史上一段少有逸话。

当北海王元颢依靠梁兵打进洛阳时,竟然是百官出迎,众人拥戴,元子攸只得仓皇出逃,恳请尔朱荣出兵相助。足见很多朝官宁可暂时屈从于对峙了几百年的南朝,也要赶走尔朱大魔王和与其狼狈为奸的伪帝元子攸。

元颢最后倒台,一方面是自己政务人事一团糟,骄怠不恤国事,日夜纵酒,令朝野大失所望;最关键当然还是不敌尔朱荣的南下大军。

所以元子攸这个皇帝,完全是靠尔朱荣武装护送他回洛阳复位的,统治时间尚短,政治号召力严重不足,其所谓统合政权的大义名分,完全建立在尔朱氏的兵锋之上。杀掉与他结盟的尔朱荣,同样也严重损害了王朝中枢仅剩的统治基础,根本不可能因此便得到万众归心。

元子攸只看到了尔朱氏的势力根基尚浅,远未统合成一个巩固政权,足以建立一个崭新王朝;因此甚至连一支可以抵抗尔朱氏势力反扑的可靠武力都没有掌握,便急着掀桌子决死一搏,却不明白尔朱荣属下那些乱世豪杰,或许不会对尔朱氏死忠,又怎可能反而真心忠于旧势力代表的北魏天子?

——旧帝国必须崩溃,新英雄才可出头。

元子攸豪言「宁为高贵乡公死,不为常道乡公生」,殊不知南北朝多少人畜无害、小心谨慎的傀儡帝王与皇族,苦苦欲求刘协、曹奂待遇而不可得?

这飞蛾扑火的一举,于私是报了杀兄戮弟的大仇,足堪称道;于国则其实根本无力挽救注定要灭亡的王朝,不过是换一个或几个新的野心家粉墨登场罢了。

尔朱荣得知元子攸儿子、自己外孙出世时,喜不自胜因而忽视危险,竟致丧命,亦是他纵情至性的一面写照。其实对元子攸这个政敌、伙伴兼女婿,他不屑之、鄙夷之、打击之,有些时候却也不免视之为亲人。

尔朱荣一生未染汉俗,终日驰射为乐,每次他和元子攸共处,总是大张宴席,将皇后女儿并王妃公主欢宴一堂,看到女婿皇帝射中箭靶,自己便在一旁边舞边歌,随行将士也跟着盘旋作舞。酒酣之余,他便盘腿在地,大唱胡歌《树梨普梨》,又让临淮王元彧跳敕勒舞为伴。日暮宴归,又和左右亲信挽手结臂,大唱胡曲《回波乐》而还。

也正因他是这样的真性情,所以虽然性子严苛,喜怒无常,军法甚厉,直属他的数千契胡将士却与他感情深挚,誓死效忠,并在他遇害后为他以寡击众,强攻坚城,面对帝王许下的高官厚禄毫无妥协,甚至为他的早逝临城大哭。

然而这些亲密示好的举动,在那些汉化已深、遵循衣冠礼乐的皇帝和宗室们看来,想必不过是跋扈无礼的野蛮人之举,一边内心厌恶极深,一边为形势所迫又不得不屈从罢了。

元子攸在这样的共处中非但感觉不到什么温情善意,只会觉得是这个野蛮人头子对自己一次次的凌辱。

虽然两人的根本矛盾是皇位之争,注定不可调和,但仅仅合作两年便以火并到同归于尽而告终,确实相当大程度是文化背景泾渭分明、习性喜好水火不容,努力想调和关系却永远适得其反所致了。

盖棺定论尔朱荣,既是惊才绝世却天不假年的一代枭雄,亦是行事暴虐杀人如草的乱世屠夫。

比之于石勒和侯景的杀戮破坏,以及他们导致的苍生浩劫和生灵涂炭,尔朱荣在“河阴之变”杀戮皇族朝官及亲族两千余人,但并未进而大肆牵连于平民百姓。

尔朱荣血统上虽是胡人,但并非是异族入侵,只是帝国内部的武人起兵;他喜好胡风,未染汉俗,执政后却并未废止孝文帝改革中那些积极进步的汉化举措;

他一生征战,据说是个以残暴著名的凶人,可甚至没有一次明显的纵兵屠城记录。直到他被谋杀后,他从弟尔朱世隆为泄愤,攻克建州才屠了城。

尔朱荣的残忍事迹,更多体现在对身边亲随的喜怒无常,对士兵的不加体恤上,如让士卒空手捉虎,几名士卒死于虎口;直接把长篇累牍诉苦、阻止他打猎兴头的人射杀;还有让两人一马的两个和尚撞头而死等等。

当然,像他从弟尔朱仲远出镇徐州,强加谋反罪名去打击大族巨富,大量掠夺民财、杀戮无辜的行径,被时人比之豺虎,是肯定必须批判的。

如“河阴之变”这般,武人行凶大肆屠杀文官士大夫,当然是文明的悲剧与政治的大倒退。

但其时士族门阀经过几百年垄断政治导致的必然堕落,对华夏文明而言,已全然失去了曾经的历史先进性。

因此尔朱荣、包括他旧部侯景这两个行事暴虐的契胡将领的狠厉做法,恰恰好比一计虎狼之药,一把剐骨之刀,替华夏文明剐去了陈朽腐肉,沉重打击了南北门阀士族势力。

而对比尔朱荣的对手,如进洛阳后与北魏高门士族侃侃而谈,一副儒将做派的陈庆之,7000白袍军更立敌国天子的传奇背后,是一路屠城杀出一条血路,甚至将被俘敌将挖心而食。

传统史书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文人立场,一个有名士人的性命分量,从来远重于千百个无人在意的蚁民。

因此杀戮两千朝官的尔朱荣,就自然作为暴虐之极的反面典型遗臭万年了,在后世文人看来,此举之罪恶,恐怕更远远重于石勒在宁平城屠城杀降二十万众。

可如果抛开传统史书的忠奸是非观,在必须批判因“河阴之变”朝官死伤,导致已高度汉化的北魏文化受损、恐怖气氛下洛阳百姓逃散的同时,

也不妨一分为二,去肯定尔朱荣本身的超卓能力,和客观上对历史进程的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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