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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书红颜录》序章(二十八)

[曲非烟]说: 哇——杀人啦,好怕怕,呜呜呜,呜呜呜呜!〈声音清脆,却闪出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皮肤雪白,小脸清秀〉

[谢衡]说: 小妹妹莫怕,你这是……

[曲非烟]说: 〈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谢衡】怀里〉大姊姊,非非胆子小,真的好怕呀!呜呜——

[谢衡]说: 〈轻拍【曲非烟】背心,柔声安慰〉别怕,别怕!乖孩子,别怕……姊姊???

[曲非烟]说: 〈一抹眼泪〉漂亮的大姊姊,非非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了哦。我知道,你这叫做“女扮男装”,以防止那些坏男人打扰,是女侠最流行的妆扮。非非将来,也要做你这样的女侠。

[谢衡]说: 〈哭笑不得〉你看看这里,这叫喉结,只有男人有,女人是没有的。下次不可以认错哦。

[曲非烟]说: 〈破涕而笑〉姊姊,你这个是用泥巴捏的么?这么硬?非非也懂一些易容术呢。

[谢衡]说: 你再看看这里,这里是耳垂,女人的耳垂上都有耳孔,男人的耳垂上没有的。

[曲非烟]说: 〈嘴一嘟〉非非这里也没有孔呀。可是非非虽然很可爱,还是女孩子,不是男孩子。

[谢衡]说: 非非这么可爱,当然是——当然不是男孩子啦。我是说,你还小,所以才没穿耳孔。可是哥哥是大人,没有耳孔,自然就不是姊姊了。

[曲非烟]说: 〈拍手〉爷爷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姊姊,你的耳孔都已经长没了。下次再用针穿,不是还要再疼一回么?

[谢衡]说: ……你看看这里,是不是很平?再比看看旁边那位漂亮大姊姊,现在信了吧?

[曲非烟]说: 〈一脸同情之色〉姊姊,不要难过啦。其实非非这里也很平呢。听说有一个词叫甚么“胸大无脑”,那么姊姊肯定和非非一样聪明呢。啊,对不起,蓝衣服的姊姊,非非可不是说你。

[蓝凤凰]说: 嘻嘻,调皮的小妹妹,你爹爹妈妈是谁?和这里的主人什么关系?

[曲非烟]说: 蓝衣服姊姊想见我爹爹妈妈,那可为难啦。〈指指天,又指指地〉他们明明都睡到地底下了,可爷爷偏偏要说他们飞上了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蓝衣服姊姊,你知不知道?

[谢衡]说: 「年幼失怙,孤苦无依;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都是人生至惨之事。难得这小姑娘和她祖父,竟还能让她养成如此活泼开朗的性子……」〈不由怜意大生〉

[蓝凤凰]说: 〈示意〉「这会儿功夫,那伙人可都跑得精光啦。」

[谢衡]说: 凤凰儿,你陪着这位小妹子,免得她没人照顾,给人欺侮。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去那“老祖居”里面探个究竟。

[曲非烟]说: 〈目光灵动〉大姊姊,那些怪人都是爷爷的朋友。他们得罪了你,心里害怕得不得了。非非猜他们一定是要大摆筵席,给你接风洗尘,设宴赔罪了。

[谢衡]说: 〈随手一拍【曲非烟】小小脑袋〉人小鬼大的小丫头,你真当我看不出来?

[曲非烟]说: 那大姊姊就大人大量,瞧在非非的面上,饶他们一回,好不好?好不好嘛——〈软语央求,娇柔无限〉

[谢衡]说: 〈对着【蓝凤凰】微微苦笑〉古来多少英雄好汉,也难逃这“嘛”字一符。凤凰儿意下如何?

[蓝凤凰]说: 哎呀,说要杀明明是你,说要饶也是你。本教主早生了十五年,使不得这“嘛”字符,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曲非烟]说: 〈板着小脸,小手拿着筷子,将碗碟敲得啪啪作响〉远来是客,“惜花公子”和蓝教主更是了不起的人物。你们却干些焚琴煮鹤、偷鸡摸狗的勾当,平白让人瞧得轻了。


[老头子]说: 〈闷声〉小姐教训得是。老头子吃饱了猪油迷了心窍,才干出这等大错事。

[计无施]说: 〈悻悻〉在下外号‘夜猫子’,不过碰上了谢公子与蓝教主,处处受制,倒不如叫回本名,从此还叫‘无计可施’的好。

[祖千秋]说: 仓促待客,未及准备,只有几坛凤翔秦酒。此酒始于殷商,盛于大唐,不知谢公子可饮的惯么?

[谢衡]说: 此酒醇香秀雅,甘润甜爽,尾劲悠长,果是上好佳酿。多蒙祖先生盛意了。

[祖千秋]说: 谢公子年纪轻轻,便酿得衡酒,自是当代雅士,可惜公子虽有好酒,却无好器皿,可惜啊可惜。需知饮酒三味,须得讲究酒具,喝什么酒,便用什么酒杯,方是雅道。

[谢衡]说: 哦?愿闻其详。

[祖千秋]说: 喝汾酒当用玉杯,唐人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玉碗玉杯,能增酒色。而关外白酒,酒味是极好的,只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气,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饮,那就醇美无比,须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古人诚不我欺。

[祖千秋]说: 至于这秦酒乃高粱所酿,是最古之酒。夏禹时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那便是高粱酒了。如此美酒须用青铜酒爵,始有古意。至于米酒呢,上佳米酒,其味虽美,失之于甘,略稍淡薄,当用大斗饮之,方显气概。

[谢衡]说: 祖先生好学问,在这酒浆和酒具之间,竟做出这许多讲究。

[祖千秋]说: 至于百草美酒,乃采集百草,浸入美酒,故酒气清香,如行春郊,令人未饮先醉。饮百草酒须用古藤杯。百年古藤雕而成杯,以饮百草酒则大增芳香之气。

[蓝凤凰]说: 百年古藤,那可难得了。便是在我们苗疆,也不多见呢。

[祖千秋]说: 蓝教主言之差矣,百年美酒比之百年古藤,可更为难得。你想,百年古藤,尽可求之于深山野岭,但百年美酒,人人想饮,一饮之后,便没有了。一只古藤杯,就算饮上千次万次,还是好端端的一只古藤杯。

[谢衡]说: 〈点头〉这话倒也有理。

[祖千秋]说: 饮绍兴状元红须用瓷杯,最好是北宋瓷杯,南宋瓷杯勉强可用,但已有衰败气象,至于明瓷清瓷,则不免粗俗了。饮梨花酒呢?那该当用翡翠杯。白乐天杭州春望诗云:‘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你想,杭州酒家卖这梨花酒,挂的是滴翠也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饮这梨花酒,自然也当是翡翠杯了。饮玉露酒,当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细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饮,方可见其佳处。

[蓝凤凰]说: 〈伸着右手食指,刮自己右颊〉嘟嘟嘟,吹法螺!男子汉不做正经事,成日成晚的喝酒,又偏有这许多讲究,岂是英雄好汉之所为?

[祖千秋]说: 〈摇头晃脑〉蓝教主言之差矣。汉高祖刘邦,是不是英雄?当年他若不是大醉之后剑斩白蛇,如何能成汉家几百年基业?樊哙是不是好汉?那日鸿门宴上,樊将军盾上割肉,大斗喝酒,岂非壮士哉?

[蓝凤凰]说: 你胡吹大气,说甚么翡翠杯、夜光杯,世上哪有这种酒杯?就算真的有,也不过一两只,又有谁能一起齐备了的?

[祖千秋]说: 讲究品酒的雅士,当然具备。如此牛饮驴饮,自然甚么粗杯粗碗都能用了。

[蓝凤凰]说: 你这般说来,一定当自己是雅士了?

[祖千秋]说: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三分风雅是有的。

[蓝凤凰]说: 那么喝这许多种美酒的酒杯,你身上带了几只?

[祖千秋]说: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每样一只是有的。〈伸手入怀,掏了一只酒杯出来,光润柔和,竟是一只羊脂白玉杯〉

[祖千秋]说: 〈一只又一只,不断从怀中取出酒杯,果然是翡翠杯、犀角杯、古藤杯、青铜爵、夜光杯、琉璃杯、青瓷杯无不具备。金光灿烂的金杯,镂刻精致的银杯,花纹斑斓的石杯,此外更有象牙杯、虎齿杯、牛皮杯、竹筒杯、紫檀杯等等,或大或小,种种不一〉

[蓝凤凰]说: 〈吃了一惊〉老酒鬼,你还真有这许多门道,不是牛皮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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