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黑暗降临，星星镶嵌在夜的帷幕上。白云悠悠，轻轻飘荡。月光洒满林丛，轻吻花香。我坐在石阶上，泪水滑落脸庞。 夜莺低声歌唱：“爱已远逝，但不会消亡。无限思念化做繁星，组成一串串诗行，闪耀着永恒的光芒。” 53 我能看到月光下盛开的金粟，看不到你脸上的沧桑；我能听到屋脊上鸽子的鸣叫，听不到你舒心的欢笑。但我能嗅到院子里飘逸的芬芬，也能嗅到厅堂里氤氲的檀香。 两年前你厌倦凡世，化做了天上的辰星。你能摸到天空中漂泊的云朵，摸不到我心中悲恸的思念。但我相信，今夜晚雨后的彩虹，把我们两人的灵魂紧紧相连，让来世还能相见。 如果时光能够如人心愿停留在生命里永恒的某一瞬，我愿意让它定格在你的笑容如花蕾怒放的刹那。亿万年来，从宇宙洪荒邈远的历史长河中创造与毁灭，在我心里都轻若微尘，唯有你的笑容始终光辉不巧。 更何况世俗的权势和财富又算得了什么？因为一切耻辱荣华，都被岁月无情荡涤殆尽。但我却无限渺小又无限伟大，即使经历了千百次生死轮回，除此之外亦别无所求。 55 说什么恩爱长久，陪一日就是千年。说什么来世前生，陪一日就是永远。说什么富贵荣碌，陪一日就是满足。说什么万语千言，低不上一日真实陪伴。 我愿陪你今生今世每一个白昼和黑夜，走过坎坷或平坦的路。我愿陪你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驻足留恋红尘或去远方。但只要你心之所想，便是我的羽翼飞翔的方向。 这个世界上，我拿不出比陪你一生更珍贵的东西。因为陪你，我付出的表面是时间，但本质是生命。 56 走在灞河堤岸，眼泪忽然涌出眼眶。昔日依依惜别的垂柳柔枝，不经意拂中我心里蛰伏的隐痛。天人永隔的悲恸，涌出腹腔，弥漫了整个世界。 鲜红如血的花瓣，忍受晚风支离破碎的撕扯，却缄默不语。我像一座雕塑，伫立在晦暗的湖畔。但谁知，阴霾的天空，处处飘荡着我如花的苦痛？ 57 雨，天之泪也。秋，萧杀之季也。秋雨绵绵，枯叶凋零，哀思如潮涌。登高重阳，风乍起，泛起千万离愁。 58 何为宇宙？《淮南子》曰：“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所以宇者，空间也；宙者，时间也。 不可替代！无可替代！1095个日夜的眷恋，难以遏止的痛苦，我终于明白不舍的极致叫思念，宇宙不可阻也。 59 每次走进这家火锅店，就会很自然坐到二楼靠窗口的位置。透过芬芬氤氲的热气，我眼前浮现你伟大的面容，一如两年前慈悲、安祥，皱纹阡陌但笑容灿烂。 我并不喜欢吃火锅，不喜欢彤德莱，只是因为怀念。同一张餐桌，同一个服务员，同一家彤德莱，同一样香气四溢。泪水奔涌，瞬间漫漶了我的双眼。 60 我喜欢黑夜。它赐予我思念的羽翼，沉重的灵魂不受红尘羁绊，想你的心绪恣意翱翔。黑夜里，我的世界溢满了往昔记忆的眷恋和恩宠，让我泪痕交错的脸颊上也带着欣悦的笑容。 61 我的心里下着滂沱大雨，谁能借我一把雨伞？ 62 我很害怕，心理上背负一种沉甸甸的罪恶，在夜深人静之时几乎使我灵魂恐慌和窒息，伴随着岁月悄无声息的流逝与日俱增；因为我不能容忍，你深深嵌入我脑海的记忆烙印、无与伦比伟大的形象越来越淡漠，总有一天会变得朦胧，甚至遗忘；那么，我也会厌恶自己，唾弃自己，如同一个赧颜苟活的卑微的蝼蚁，寒冬飞雪的季节里零落成泥碾作尘随风逝去。 63 深入喧嚣，才知孤独。深入繁花，才知寂寞。因为失去，然后懂得。无可奈何，如之奈何？ 夜雨潺潺，风骤春殇。无时或忘，念念不忘。室迩人远，魂牵梦想。清明将至，摧肝断肠。 我问天：“有多少眼泪能抚慰思念？有多少眼泪能抚慰悲伤？”天弗知也。眼泪知否？唯雨潺潺，如雨潺潺。 64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清淅的记忆。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也是清淅的记忆。我没有忘记，也不能忘记，只是不愿再对别人提起。 因为活着，生命还得继续。我只能用一种叫“思念”的方式，把亿万悲恸深藏在心里。谁知道，午夜梦里醒来，绵枕芯已湿透了眼泪？ 65 我笃定你只是远行，总有一天还会归来。我默默地数着天空，有多少云彩和星星。 你在哪一片云彩中，留恋驻足蕴意深情？我笃定你看见我了，心里泛起阵阵疼痛。 上帝的世界很奇妙，悲欢离合爱恨交融。有一个神秘的国度，有缘的人都会重逢。 谁知道我的思念里，经历过怎样的哀恸？我忍不住默默抽泣，眼泪像飞翔的星星。 66 老宅丝毫未变，亦如三年前你离开的模样。一桌一椅，一柜一榻，静默地诉说着往昔的欢喜和悲伤。我小心翼翼地擦拭相框上浅淡的纤尘，把你的脸紧紧地贴在我的脸上，忍不往热泪盈眶。 你走后，我无时无刻在怨怼与悔恨的交织中煎熬。朝夕思念，形容枯槁。多少次从梦里哭醒，汗流浃背。天弗知也，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我有一颗多么爱你的心脏；天弗知也，没有你的世界才是真正的荒芜凄凉。 67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对你怀有多么深挚的感情。每当独处，我的心便忍不住痉挛。怨怼、悔恨、眷恋、毁灭、绝望与无奈交织在一起，我的生命变得惨淡阴暗，并且心甘情愿。 因此，我害怕夜晚。每一次想你，痛苦都更加新鲜。一滴滴泪珠，化做满天辰星；一次次抽泣，化作风雨雷电。佛说“成住坏空，生住异灭”，宇宙处在坍塌的边缘。既然宇宙无边，恁地容不下我的思念？ 68 我伫立院内很久。眼前的棕榈树长高了一些。月季花盛开。葡萄架下飞翔着忽明忽暗的萤火虫。抬头看见明月如昔，蓦然泪流满面。 人都有脆弱的一面。所谓坚强，只是伪装。可我做不到。睹物思人，触景生悲，涕泪滂沱。我不愿也不能压仰感情，尤其是对你的思念。 蟋蟀唧唧吱吱叫个不停。夜风带着丝丝凉意。繁星像一滴滴眼泪挂在天空。忽然想到：刘备眼泪换来江山，我能否换来梦里相见？ 69 夜半羁旅。俛仰怀哀。因为想你。今天是你走后1402天。我没有哭泣。思念，并不仅仅只有眼泪。我心里，我们从未分离。 其实从未忘记。时间不能改变，空间不能改变。因为想你，灵魂变得支离破碎。我知道，如果相见，只有在下一个轮回里。 但又有何妨？亿兆生命，都会赶赴同一个地方。斯世美好，仅仅因为有你的曾经和回忆。我有一份执念，那才是真的永远。 70 我蜷缩在炕上，紧紧地拥抱自己。木讷地盯着天花板。不知不觉，已是子夜。脑海一片空白，不思不想。内心冷漠成冰。 使我寒冷的不是冬天，是灵魂。哀之甚，莫过于天人永隔的思念。哀之至，我竟然不再流泪。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天空没有月亮，地上没有虫鸣。万籁俱寂。 我听不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嗫嚅的嘴唇，喃喃自语：“应该有轮回吧？” 71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应该是铭记和继续。我频频回首过去，却面对未来踟躇不前。我镌镂回忆，却迷失了前程。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总是改变不了。苍天知否？因为蚀骨的留恋，椎心的思念。 你走后，这个世界已不值得热爱。我谨小慎微，安分守己，从未违拗良心。但是每次想到你的恩情，我便成了罪人，忍不住泪如雨下。 冬去春来，我向你的身边又走进了一步。苍天不懂我的深情，你一定理解我的悲恸。只是求你，今晚上托梦给我，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人生啊，总是充满了缺憾。爱自己不用心，爱亲人不彻底。失去之后，悔之晚矣。但与我而言，爱与不爱，真的已经没有意义。 72 天黑明月近，日暮闻乡音。瘦手推柴门，野蒿已成林。 高堂无至亲，泪花湿衣襟。思念一个人，撕裂一颗心。 73 我抬头看阴郁的天穹，邈远空虚，像一贫如洗的钱囊。一路行来，人间烟火如同贫富不均一样，喧嚣与寂寞并存。这个奇妙的世界，总是令人爱恨交织，却又揣摩不透。 母亲走后，院子空地就不种莱了。我把落叶枯草搂成一堆，烧而了之。母亲栽植的月季花长成一人多高了，葡萄树藤沿墙爬上了窗户，我从不修剪。 我与同族男人们一起上坟烧纸。回来神情恍惚，一个人又偷偷跑到坟地转了一圈。返回家里后，睹物思人，泪水如决堤一样，再也忍不住了。归去来兮，胡不归也。 我思忖，新年初始，万象更新，生命也应该与春天同步。因为在我心中，永远蛰伏着暗潮汹涌的深情，它的名字叫思念，也叫守护。 74 很多时候我想一个人，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把肚子里沉郁的烦恼，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 人人都有深藏的秘密，宁愿一个人默默咀嚼，因为在谙熟的面孔里，他找不到倾听的对象。 那么就让我自言自语，把心事说给风花雪月，在无人知道的黑夜里，一个人偷偷泪流满面。 75 今天是农历2月2日，民俗称龙抬头。2017年的今天，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溘然长逝。四年来，母亲临终前的音容笑貌时时刻刻在眼前萦绕，我内心深处充满了无奈、绝望、悲恸、追忆、愧疚、怨怼与不甘。我始终不愿忘记也不敢忘记，陷入痛苦的囹圄不能自拔。 我深悉生老病死是一种自然规律，自己却做不到坚强。天道不仁，总使人间苦多乐少。习惯了世态炎凉和冷暖自知，经历了天人永别和哀毁离殇，所以变得麻木。红尘万象，满目烟火，皆是虚妄。 从西安赶回老宅，已是正午。打开院门又关上院门，忍不住痛哭一场。整整四年了，48个月1460天！天知道我是如何悲伤！我不想看见乡邻，也不想和村民说话，更不愿让别人讥笑我的软弱。我带上香烛纸钱，到母亲坟上祭奠。然后匆匆逃离。 宇宙并非永恒，何况人人都会离世。死亡，也许是宇宙最公平的法则，也许是生命另一种方式的延续。假如来生还做母子，我一定百依百顺，陪她登上钟鼓楼、大小雁塔，逛遍祖国大好河山。对于死亡，我忽然有一种欣喜的渴望和冲动。 但我毕竟活着，即使苟且。夜晚，我翻看过去的相册，看着母亲的相片发呆。那些携镂在脑海的回忆，多么清晰地一幕幕再现。我不想做什么钢铁硬汉！娘啊求你了，托个梦吧。我是你膝下永远长不大的妈宝男。 76 黑夜降临时，人间与天堂是如此接近。我想你了。只有在万籁俱寂之时，我的灵魂与你窃窃私语。 泪水如泉。我与世界格格不入。我用香烟燃烧生命，袅袅氤氲传递思念。今生已矣，祈祷来生能相见。 只是魂牵梦绕，深情难自禁。这个世界令人增厌。因为没有你。你走后，宇宙如鸿羽，无论时间和空间。 77 我忘了何故，惹得母亲很生气。她呵斥我，我顶嘴。母亲更生气，顺手操起扫帚打我。我大声哭，却倔强地站着不躲避。母亲扔了扫帚，抱着我的头一起哭。我哭得更凶了。 醒了，原是一梦。深夜3点。我努力搜索梦境，那些刚刚还清晰的经历，倏然变得依稀。我脸上残留泪痕，枕巾一片潮湿。万籁俱寂。能够被母亲打骂的幸福，毕竟多么奢侈啊，但也仅仅只能出现在梦中！
作者简介：魏杰，男，1968年9月出生，西安市鄠邑区人。陕西秦风诗词学会会员，《秦川文化》杂志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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