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彩礼（15）都不是省油的灯

文/韩雪丽

彩礼 ——能动手打人那一类，不是咱妈能比的

这让荣川有些吃惊，心想，如此人家，你还上赶了愿意，他心里思索。

荣树说，哥，你和我一起过去吧，你看，也算是你代表家长，给人家个面子，成不。

荣川想，白当人家哥呀，而且，他们兄弟俩关系还成吧，哪怕只差两岁，到不存在争吵的事，可能是性格反差太大，而且，他的婚事，荣川出衣服出主意，不能说没有荣川的功劳，他点头，成，我一下班就过去，你给我地址吧。

荣川放下电话，倒是学聪明了，给何春苗打电话，说荣树让他帮忙，你说我去不去呀，何春苗说，去吧，反正，杨蓉的妈，是挺厉害的，我以前听见杨蓉接电话，经常听见她妈妈的高声大嗓子，是挺厉害的，你要有思想准备。

何春苗想了想，你别和她正面顶，就人家说什么，你就附合好了，反正，你只是和荣树去，真正做主的，也不是你们，家长见面，也是父母的事，你不必答应或者反对什么，客气礼貌就是了。

荣川点头，我听你的，我这个人人情世故不太懂，以后，这样的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都听你的。

何春苗放下电话，心里想，他最近到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要是能听我的，也不错，其实，做一家之主，感觉不错呀。

可是突然想到了，那十万彩礼的事，她把电话又打过去，你要是离开得早，给我打电话，我有事和你讲。

荣川到了杨蓉家楼下，看见荣树的车，荣树买好了水果和食品，二人上楼，荣树是紧张，荣川劝他，你不必紧张，反正，我们客客气气的就成了，能怎么样，她要是提条件，你看杨蓉的口气说话就成了。不必答应什么，不必反对什么。

杨蓉的妈，和杨蓉的眉眼仔细看，还是蛮像的，只是皮肤保养的太差，脸色是黑红色，人也特别的瘦，没什么美感，不过说话高声大气，很利索。她打量了这兄弟两眼，看看帅气的荣树，荣树抢先开口，阿姨好，要是知道您来，我去接您，坐车辛苦了吧。

杨蓉的妈，心里想，姐儿爱俏，难怪杨蓉一百个愿意，这模样，这说话的语气，到是一表人才，不过，长得漂亮有什么用，钱才有用。

她冷笑了一下，不敢当，你是我什么人，不使唤一个外人。

杨蓉有些生气，上前请荣家兄弟坐下，对荣川特别的客气了一下，荣树不生气，阿姨客气了，不是外人。

杨蓉的妈看看荣树，对方到是好脾气，不是外人，是什么，姑爷，我们是彩礼到账，才做数，我和我家丫头说了，年底二十万到账，我们不得等了，不能耽误她兄弟的事，你要是办不到，没那个本事，就别影响我闺女，不好一直耽误她的。

杨蓉生气，妈，你胡讲什么，我是说了，我就嫁荣树， 我不考虑别人，她讲这话时，用了她们本地的乡音。

荣树勉强听懂，荣川有些茫然，领教了乡音的强大。

杨蓉妈瞪眼，你的事，我做主，轮不到你做主，你是谁生的，不认父母了吗，遇见个男人，就死活要嫁，不丢人吗。我告诉你，你敢这样，我捆你回去，打断你的腿。

杨蓉生气，妈，你不要胡讲，我告诉你，这样是违法的，我不是小孩子，任你管，我不回去，你管不得我，再这样，我和荣树领证，我们是合法夫妻，你一毛钱弄不到。

杨蓉妈到是不客气，对了女儿伸手一个耳光，杨蓉很灵巧的躲了开去，荣树惊讶，挡在前面，阿姨，不要生气，一切好商量，都是自家人，不伤和气。

荣川却吃惊了，这样场景，没见过，他不比荣树斯文，他上前，一把推开荣树，声音很大，阿姨，这样称呼你，是看你是杨蓉妈，当你是长辈，你不要在这里胡闹，这不是你家的一亩三分地，有事说事，你要是打人，就是打女儿，也不行，你要是再这样，我们没得谈，我现在报警好了。

他声气壮，人也直，加上没有荣树的小白脸肤色，说话也冲，让杨蓉妈吓一跳，刚要说什么，荣川说，你要是不讲理，我们找个讲理的地方，他两眼一瞪，很吓人的样子，杨蓉的妈，有些胆怯了。

她退后一步，有你什么事，你是哪个，荣川说，我是荣家老大，我弟是荣树，我告诉你，有事说事，有理讲理，不要胡搅蛮缠，张口闭口二十万，拿闺女当商品呀，我告诉你，不许这样欺负人，我家荣树和杨蓉是合法恋爱，你是要胡闹，我不答应。

他上前一步，气势极足。杨蓉的妈，有些惶恐，看看女儿，你个死丫头，和外人联合起来，吓唬我呀。

杨蓉这才松口气，看看母亲，妈，你不要嚷嚷，有事我们好好讲，要不然，大哥就这样，发起脾气来，没人管得了。

杨蓉的母亲坐下来，一个人生气，荣树上前，给杨蓉的妈递上桔子，阿姨，你不要生气，我们好好商量，我们是打算结婚的，彩礼肯定给，我答应了，二十万一分不少，就是时间上，您给通融一下，毕竟这是杨蓉的一辈子的大事，你也不希望，杨蓉怪你吧。

这是好说好话，好言好语，杨蓉的妈妈，拿过桔子，不是我敲诈你，我们那三街六邻，都这样的，哪家的女儿都一样，我家杨蓉模样是模样，学历是学历，我们要的还少呢。

荣树点头，对，蓉蓉特别好，您不是为难我，就是，我们买了房子，也是有些紧张，您看，是不是多缓几个月。我保证，一年之内，二十万到账。

杨蓉的妈看看荣树，春节前，这是底线，我就把话放这了，要是春节前，到不了账，我把杨蓉拉回家，要不然，她就不要认我这个妈了。没得谈了。

彩礼 ———就不要认我这个妈了，没得谈了

这一瞬间，荣树明白，杨蓉的妈，比她的妈，还厉害，是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如此的锐利，他有些失落，有些茫然，不知道说什么，到是荣川没有任何的畏惧，他起身，阿姨，你是人家的妈，一点不考虑你孩子的幸福吗，你张口一个数字，闭口一个不认闺女，你这样对自己的孩子，不感觉太过份吗。她是你女儿，还是你家的一件物品。

杨蓉低头，她感觉挺委屈，她不说话了，荣川看看荣树，走吧，有钱就是他家的女婿，没钱就不配，他上前拉走了荣树。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杨蓉抬头，看了看母亲，一句话不说，杨蓉的母亲看看女儿，你怎么了你怪我，谁让你不找个一出手能拿出二十万的人。

杨蓉抬头，妈，你要说的说完了，现在不到春节，我呢，也记住了，如果春节的时候，完不成你的指标，就没有那个家了，你就没有我这个女儿，我记住了。

她说完了，就转身进了卧室，临进去前，低声说，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杨蓉妈妈皱眉，你这个孩子，你说什么，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杨蓉不理她了。

荣树出了杨蓉家，有些泄气，荣川看他，好了，别生气了，回去再说吧。

荣树叹口气，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荣川想到何春苗的话，有事找他，他拍拍荣树的肩膀，好吧，你早点回家，别太上火。

荣树一个人进了饭店，什么也没要，就是要酒，左一杯右一杯，出来时摇晃着，他上了车，茫然地开着，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撞到了树上，后来才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没开到马路上，也幸亏没到马路上，要不然让交警处罚，就严重多了。他伤了手臂。

还是疼痛让他清醒，他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杨蓉，后来是杨蓉下了楼，他离杨蓉家很近，杨蓉当时就慌张了，荣树看他，行了，我打了120，没事，就是胳膊疼，没什么，你给我哥打个电话吧，别让他和我妈讲。

如果不和宋主任说，那荣树住哪里去，左胳膊打了钢钉，荣川说，我和妈说了，你这个问题不太严重，还是回家吧，他看看杨蓉，你也回去吧，荣树我照顾就成了，你打个车吧。

宋主任一脸的怒气，这是什么儿子，为了个女人，弄成这样。

荣莲叹气，妈，现在了，你还讲这个，幸亏车没事人没大事，要是，要是真出什么事，你小儿子就没了，你还说他，他能怎么办。

荣师傅去了楼下，把荣树扶上来，他到是说，你也不用装坚强，就脆弱些，看你妈心疼不心疼。

荣川看父亲，爸这样好吗。

荣师傅说，能怎么办，要不然，一顿好骂，不打你两下算好了，就这样吧，脆弱些。

看见儿子一脸的憔悴，胳膊也让纱布吊了起来，宋主任一肚子要骂人的话，不得不先咽了下去，她到底心疼儿子，只是说，先休息吧。

荣树松口气，他是挺怕他妈的，宋主任血压有些高，去吃降压药了。

杨蓉回了家，不理自己的妈，老太太上前，他怎么了，还叫了车，严重不严重，杨蓉冷笑，你不用没女儿，人家快没儿子了，他有个好歹，他妈会找你玩命，他哥也不会让你好过，你就作吧。

老太太有些嘟囔，我没什么呀，我要个彩礼，我怎么了，这孩子自己没本事不懂事，杨蓉进了卧室，重重地关上门。

彩礼 ———能不能变通一下

其实何春苗那天，还没开口，荣川就匆匆去了医院，本来何春苗要去，到是荣川粗中有细，算了，你别去了，杨蓉在那，你们见了太尴尬，以后同事怎么相处。

何春苗有些惊讶，以为他是个书呆子，原来人家人情世故什么都明白，她点头。

不过，何春苗也有些担忧，后来荣川电话里说，不太严重，手臂打了钢钉，养着吧。

不过荣树第二天就去上班了，说是不能影响挣钱，他表现出来的姿态，到让宋主任又心疼又抱怨，什么事呀，为了个女人，命不要吗。

荣师傅说，算了，他不娇气，你还生什么气。

宋主任恼，他不娇气，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那个妖精。

这话让荣莲皱眉，妈，人家的女儿也是女儿，不要什么妖精不妖精，这不是骂杨蓉，更是骂了你儿子，或者说，连你自己也骂了进去。

一个一个都这样，宋主任气得头痛，荣川看妹妹，少说一句，上班去吧。他给母亲倒水，妈，你别急，荣树是打车去，没事的，路上还算方便，到了销售大厅，不是什么力气活，他在那几年了，和同事关系不错，有人照应。

宋主任心的话，我哪里是介意他上班不上班，反正，他也不用动手，我生气的是他看杨蓉太重，为了杨蓉什么亏都吃，什么委屈都受，根本不是他了。

又是心疼，又是窝火，她干脆躺下了，荣川叹口气，爸爸，要不你休一天，照顾一下我妈。

荣师傅点头，好吧，你去吧，我和领导请假。

宋主任声气不弱，不用，不用，我死不了，且活呢，让他在家干什么，会做饭还是会洗衣服，不用，让他走。

人都走了，荣家清静下来，宋主任躺了会，舒服了些，她起身，到了客厅，从抽屉里拿出影集，看了孩子们的照片，一晃都大了，都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可是还有操不完的心，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荣树的事，不管吗。其实凭心而说，荣树给家用不少，是最多的。

她有些发愁，她留了些钱，可是那是给何春苗的彩礼钱，外加老大办婚礼的钱，荣莲不用管，她就是结婚，也是去苏宇的老家，不在这，荣树的，她表过态，你有本事付二十万的彩礼，你的婚事我不管。

可真的不管吗，她合上影集。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办，荣树怎么办，这昨天是万幸，要是真有什么意外，她后悔不后悔，心疼不心疼。

如何办，宋主任一筹莫展，终于发现，钱真是厉害，真是可怕，没有钱，这都是发愁的事。其实荣师傅提过一句，不如卖一套小一室的，什么都有了，学区的留下，不是学区的那套卖了，这样老二的彩礼有了，老大的婚礼，可以更排场些，咱们也有些零用钱，不至于非要那房租，就是个菜钱，趁着现在房产市场行情不错。

宋主任当时就破口大骂，只有挣东西，哪里有卖东西的，为了儿子结婚，我卖房子，这是儿子吗。

彩礼 ———彩礼变加名成吗

荣川和何春苗再见面是一周后了，一是厂里有事，二是宋主任血压高，情绪不好，荣川这几天，一有空就陪母亲，劝解安慰。李老师呢，知道荣家的事，就没提房子和彩礼变通的事，怕刺激了宋主任，谁知道宋主任现在什么心思。

所以还是何春苗先开了口，她到是会策略的提，你看，你家荣树的事，也挺犯难，我看杨蓉也瘦了一圈，荣树恐怕更为难，其实，把我们的彩礼给了他，不就皆大欢喜了，荣川惊讶，苗苗，我真有福气，你真好，不过他皱眉，你妈会同意吗。

何春苗说，我妈吧，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一个变通的办法，你看行吗，把彩礼变成房款，算我们家也付了些房款，写个公证你看成吗，我妈是希望，能加我的名，办房本的时候，能加名吧。

荣川没多想，感觉这样也好，本来和何春苗结婚了，就是一家人，没什么分别，不管有名没名，那不都是何春苗的家吗，他到是点头，成，我感觉行吧，我和我妈商量一声，说是我的存款，其实是我妈没花我的钱。

他答应的痛快，何春苗松口气，她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们是看你家的事，现在僵持的太厉害了，这是个办法，本来结婚了，就是一家人，就算荣树的房子，杨蓉一点没出钱，那以后，也是人家夫妻共同的吧。

荣川点头，我明白，我和妈好好说说，她应该能同意吧。

这时候，荣川不以为是什么问题，没想到，宋主任马上跳了起来，一个一个都会算计，这不是一个事，不行，我不同意。

荣家三兄妹，不明白，为什么呀，都是钱，怎么就不成了。尤其是荣树，眼前一亮，他感觉这是个办法。

荣树马上说，妈，我知道你感觉不好，这钱是我借的，成不成，我打借条，我一定还你成不成。

宋主任冷笑，你打个借条，你结了婚，还不了，我还能在你家要账不成，有什么用，房子是婚前财产，和你们媳妇有什么关系。

荣莲跺脚，妈，你真行，那婚后还房贷款，也有人一份吧，怎么没关系。

宋主任说，反正我不答应，我以为何春苗挺懂事，没想到，就这样，倒是轻飘的一句话，房子和她有了关系。

荣川皱眉，妈，人家何春苗说了，如果我们给了那钱，人家可以首付个小公寓，也一样有房子，也是婚前财产，而且，婚后她的钱还她的贷款，我们各回各家各吃各妈的吧。

宋主任张大了嘴，一时无语，荣莲心中一动，对呀，房产市场这么好，我就没想过呀，我为什么不把那彩礼，也如此操作呀，苏宇也不愿意加我的名，对，我要和他讲，如果彩礼带回去，就要房子加名，要不然，我也首付去，然后，各还各的贷款好了。

她脸上笑盈盈的，何春苗不做地产，比我都明白，妈，你自己看吧，反正，你知道精打细算，别人不是傻子，我支持我大嫂，没错，很高明。

荣树也说，妈，其实就是钱嘛，这个钱，放在哪里的问题，要是真那样，我大哥以后，就只好吃家里的。

荣师傅看看老婆，看看孩子，行了，不要争了，各有各的理，让你们妈，好好想想，我原来建议，卖一套房子，这样多好，都省的烦了，你妈不听，现在看吧，有的折腾。

宋主任瞪眼，不要扯什么卖房子，那是咱俩的养老钱，你能指望这一堆白眼狼吗，不要命的挣钱为了娶媳妇，是为了你我吗，我们指望的就是自己。

她说完了，回了房间开始生气，荣莲看看大哥，大哥，其实这个主意不坏，解决了二哥的问题，只是咱妈吧，你有的磨，我看何春苗脑子够用。

荣川有些不理解，妈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不是两全齐美的事吗。

荣树解释，估计是总以为，那套房子，和别人没关系，有什么用呢，除非奔了离婚结婚，要不然，早晚是有关系。

荣师傅叹口气，你妈生气，我懂，你们一提结婚，个个只为自己打算，想过你妈的顾虑吗，你们娶老婆不是你们的事，是荣家的事，你们的媳妇，和你妈以后是婆媳关系，要相处的。

荣莲笑笑，那没我什么事了，一会儿嫌我老大不小嫁不出去，一会儿嫌人家苏宇没钱，房子人家买了，彩礼答应了，还要等我大哥二哥，我看你们是不急，反正我把话放这了，要是拖过了三十，我就在家安营。

宋主任心乱如麻，哪个儿媳妇，都不是省油的灯，都会算计。可是又好似也有道理，加名不加名的，其实过了几十年后，还不一样吗，可是现在不一样呀。

李老师出场的时候，宋老师正烦呢，李老师劝她，你生什么气，你要是不同意，人家孙老师说了，这个不勉强，大不了保持原来的彩礼好了，你钱给了人家，是不是带回来，是人家的事，这个不好勉强吧，说你给了钱，必须还拿回来，这就不讲理了吧，要是给了人家，那不是凭人家处置吗。

他慢条斯理，你给儿子弄个房子，要婚前财产，是一个保障，可人家心疼闺女，为什么不能有样学样，你要保障你儿子，人家保障人家女儿，总是为了孩子好，总比你老二那个，那钱才是打水漂。

李老师给荣树介绍过对象，可惜荣树嫌姑娘没有杨蓉漂亮，后来吹了，李老师对荣树，就有了意见。

宋主任承认，这话有理，何家无论怎么折腾，到底还是落在孩子身上，杨蓉的可是归了他弟，成了杨家的彩礼。

她勉强点头，我知道，我理解，可是吧，要是都购房，那以后都还贷款，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其实他们也不差房子，没必要呀，你看何春苗是独生女儿，父母的房子以后是她的，我家的肯定有一套是荣川的，他们不差房子，没必要这么累呀。

李老师心的话，理是这个理，可是你给儿子房子，人家要购置公寓，你不能只许你买吧，他笑笑，理是这个理，可是年轻人，只顾眼前。你那个说法，是遥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