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身份（1）哪里有孩子天生懂事的

文/韩雪丽

有时候，身份很重要，可常容易让人忽略，在李家里，李栾是女儿，大哥李必达是儿子，这个身份，很多年里，没人会介意，都是一家人，都是孩子，只不过，后来，他们都明白，儿子和女儿，在这个家里就是不一样的身份。

身份------名字

李家的小院子里，有一棵栾树，有时候，李栾常把栾树和桂花弄混了，不过，相比之下，她更喜欢这个名字，她后来查了栾树的花语，奇妙震撼，绚烂一生。是寓意非常好的一种树，李栾喜欢，只不过后来，听姑姑说，当年给她取名字，不过是图省事罢了，看见院子里的栾树，随口就报了户口。不过，她喜欢这个名字，相比于大哥李必达的名字，她感觉，她的名字，才雅致，而必达，多么俗气。

李必达呢，对于这些女孩子的心思，不以为然，他对于名字，深知那是父母的一个心愿，必达，那时候，父亲做着小生意，当然希望生意发达，好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父亲母亲在村子里，地位一般，李姓是周庄的小姓，这个周庄，一大半人家都姓周，而李姓是小姓，自然让人轻视，家里的地，分的就少，父亲只好做些小生意，辛苦是辛苦，可有了收益，就特别的欢喜，给孩子们买东西，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很宠两个孩子，成天的话，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后来李必达也发现，手心的肉和手背的肉不一样。

如果回忆童年，李必达还是不太情愿，孩子们不是不势利，因为李姓家里，没有什么村长什么的，反正所有的事务里，都是吃亏，幸而姑姑李盈嫁给了周姓族里，而李盈的大伯子是副村长，有李盈明里暗里的照顾，李必达感觉，后来他们家才在村子里立了脚。

他有些感叹，对于李家，其实姑姑的作用，远大于父亲，只是这样的话，不能说，说了会伤父母的自尊心，他们对他，其实掏心掏肺，只不过，母亲和父亲其实都明白，他们成天的口头语，让着你表哥些，他的表哥就是姑姑的儿子周宏。对于女儿李栾也一样，让着你表姐周盈，这就是李盈的厉害了，女儿一定要叫自己的名字，同样的盈。

李必达的情商，大约儿时就有了，他知道如何讨好姑姑，姑姑真疼爱侄子侄女，她和所有的出嫁女一样，都心向娘家，对侄子不比儿子差，只是她表面上做得自然，她一直让儿子女儿亲近娘家人。

后来村子里统一划宅基地，她又找了大伯子把兄嫂家的，和自已家的划成了前后院，这样便于照顾，而且，靠近她家的位置好，李姓家里的，大多在村边，而周姓大多在村子中心，附近有学校，有卫生院，反正，李盈大事上，能照应的都照应了。

她其实更疼爱的是侄子李必达，而李必达也和她亲，一上班，第一个月工资，收入不高，可是给母亲和姑姑买了东西，一样的东西，只是给姑姑又加了她爱吃的桂花糕，李盈当然欢喜，数落自己的儿子周宏，你呢，你上班一年了，我的礼物呢，周宏的优点，到是人如其名，宏大，不计较，他和李必达差一岁，李必达打小就哥哥的叫，比他的亲妹子周盈还依赖他，愿意当他的小跟班，所以兄弟俩关系特别铁，他更愿意和李必达在一起，而不是大伯家的独生儿子周浩，周浩这样的孩子，在村子里就是明星一样的人物，因为有个好父亲。

如果说有个奉承链，就是如此，李必达要奉承周宏，而周宏也一样，李盈打小说，让着周浩，那是你大伯的独生儿子，眼珠子一样的宝贝，你呢，不要和他抢，他喜欢你的东西，就给他，这让被李必达奉承着，却又要让着周浩的周宏，自然和周浩有了芥蒂，不过，他是有心眼的人，表面上真的事事让着周浩，得了大伯一句，这孩子懂事。

身份------这孩子懂事

哪里有孩子天生懂事的，不都是最初的懵逼吗，可是到了李必达这里，特别的自知，他和妹妹李栾都是敏感的孩子，只不过，他懂父母的意思，看了出来，他家里因为姑姑李盈的照顾，是受益太大，而且，他父亲和姑姑，关系一直不错，兄妹二人一直互相扶持，他家里比李家别的人家，日子好过得多，姑姑的帮忙是分不开的。

学校旁边的门脸，没有姑姑的帮助，是拿不下来的，父亲就不用走街窜巷子风吹雨淋了，起码卖个文具，弄个小零食，好过原来三街四巷子的跑。

所以李必达是真心地哄着表哥周宏，周宏对他也当兄弟，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而李栾不是，李栾不愿意奉承表姐周盈，就干脆王不见王，尽量不碰面，上下学不一起走，节假日尽量不在一起出现。

去姑姑家送东西，母亲做了吃食，都让送一份，而且是挑最好的送过去，如果表姐周盈不在家，还能多玩会儿，姑姑家的点心多，姑姑又大方，如果周盈在家，她通常放下东西就走，说是家里还有活。

久而久之，姑姑自然就更喜欢侄子李必达了，家里都称呼达子，成天和周宏说，那就是亲兄弟，我就生你妹，这就是另一个亲弟，周宏打小听惯了，到没把李必达当过外人，可其实李必达，是把他当外人的。

李必达从原来的公司里出来，周宏就让他过去他那里，他在青远建筑做副总，主要是管理的成份大些，公司里还有个常务副总主管业务，不过人事权在周宏手里，周宏还是能做主，不过，李必达马上说，他正谈了两家，要是不成再去，主要都是朋友介绍的。他低姿态，要是不成，只好跟哥混。

姑姑李盈看看他们相处的和气，就欢喜，儿子侄子关系好，结婚购房都是对门，一层两户，干脆都挑了顶层带平台的，六层带平台，可以种个花什么，不过，周宏结婚后，他媳妇的学校离这近，就不怎么住新房那里，二人的老婆原是同事，还是周宏的老婆给介绍的，只不过，周宏两口子恩恩爱爱，而李必达的婚姻，因为媳妇有个亲戚在国外，前年出国，他不愿意去，夫妻就和平分手，女儿李珠，跟了父亲。

李必达是孩子放在父母家里，他一个人住在六层新房里，说那是市中心，出行方便，所以周宏就把自家的钥匙给了李必达，帮他照应一下，浇个花，喂个鱼儿什么方便。

李必达是经常过来的，主要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不过三十三岁，父母年纪不太大，不过，家里有三亩地，还有个上学的女儿，事多，父亲舍不得小卖店，天天早出晚归，家里的地，还有孙女，都是母亲一个人管，幸而李栾嫁在本村里，时常过来，基本上李珠的功课，都是姑姑管，姑姑是她的小学老师，正好教她语文。

李必达从姑姑那里出来，折回了自己家，前后院的事，他进了家门，不似别人家，他家的大门，基本上都是关着，女儿李珠在逗狗玩，她喜欢小动物，不过家里只养着小狗，她看见爸爸，放开小狗，小狗跑得快，上来摇尾巴，李必达摸摸小狗，玩去吧，小狗就自己在院子里转去了，李珠叫爸爸，我作业写完了，明天我去学琴。

身份------李栾瞪他一眼，什么钱不钱，我不是她姑呀

李必达吃惊，学什么琴。

李珠好动，学着跳舞，这时候，李栾过来，钢琴呀。

李必达皱眉，转向女儿，你喜欢吗。

李珠说，姑姑说了，要学的，那个陶冶情操。

可是李必达知道，学钢琴的费用最贵，而且，如果真要学好，必须购置钢琴，还不能太次，他收入不低，原来的地产公司，收入不错，不过，他刚结清贷款，现在又正在找工作，他愣了一下。

母亲出来，栾子交了学费，先学一段时间，看看情况，要是珠珠愿意学，能学出来，再购置钢琴。这不正是暑假吗。她才一年级，也没什么功课，天天疯跑，也不是个事。

李必达有些不安，平素妹妹过来照应，倒是正常，毕竟是娘家，可他知道钢琴的费用不低，暑假两个月，不小一笔钱，他马上说，多少钱，我明天给你转帐。

李栾瞪他一眼，什么钱不钱，我不是她姑呀。她拉了李珠进了屋子，咱们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去学习班，找漂亮的衣服，这可是一对一的教。

李必达上前，栾子，这不是小钱，不是你给孩子一件衣服。

李栾不理哥哥，妈，你看我哥，分得这么清。

母亲过来，好了，你不要管了，你进来，我找你有事。

母子二人进了母亲的卧室，李家的房子和村里大多人家一样，都是小二层，一楼住着父母，然后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李必达的卧室和李珠的房间，还有一间向阳的给李栾的。

李栾每次过来，都进去坐一会儿，布置还和以前一样，还放了一盆兰花，她每次都如此，而且逢年过节，还换上新的窗帘，好似她就住在那里，李珠特别不解，姑姑一个人坐那，干什么，那花都是她自己施肥浇水，不要人碰，宝贝的很。

李栾走的时候，都是锁上那间屋子，特别的仔细，连母亲都不让进，李必达就警告李珠，那是你姑姑的房间，她爱干净，你不要没事进去。

李珠噘嘴，爷爷说姑姑事多，臭毛病。

李栾在李珠的房间挑衣服，小姑娘的衣服，大多是她买的，她有个三岁的儿子，淘气得很，小名叫豹子，是婆家人起的小名，大名周远航，是她给起的，她和公婆的关系一般，不那么好，不那么坏，她文静秀气，做事勤快，只是话少，没什么话，和丈夫也一样，不过她丈夫，到是一手挣钱，回家就上交，他是个建筑公司的包工头，收入不低，反正比周宏和李必达这样的大学生，都高不少，他从部队退伍后，自己包工程。

母亲让儿子坐下，你行了，不要和你妹妹计较，她喜欢珠珠，她到想要个女儿，结果是个儿子，没法打扮，而且他婆家的成天抱着，也不要她管，说她管孩子太随意，不精细。

李必达皱眉，周大树也不管吗。

母亲惊讶，这正常，栾子要上班，不可能自己照顾，大树不错了，你不要事多。

李必达解释，妈这不是小钱，我怕她婆家人有意见。

母亲摇头，你不用管，他们家老人对这个不计较，他家收入一直不低，大树这个人，不管这个，只要你妹妹不管他吃喝玩乐就成，他到是运气好，这几年工程都不错，也都收回了钱，家里的房子车子，都写得你妹妹的名字，说他开公司，还是放栾子名下好。这就成了，你妹妹愿意疼珠珠，你就不要管，要不她生气，好似她一结婚，家里和她生分了。她管珠珠，比你还多，你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