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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泰:家乡的赛马会|散文

田雪梅:只因你是我的孩子

文/韩

【作者简介】韩世泰,一个在改革开放之初出生的藏族小伙儿,从教十七年,热爱教育,向往着诗和远方,爱好文学,现在兰州新区执教。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赛马会是草原上一大盛事,我的家乡——天祝每年都会举行好多场规模不等级别不同的赛马会。

每逢农历二月二、四月八、六月六等日子里,各乡镇各村落群众都会自发举办赛马会,遇到大型传统节日或者县庆纪念日,还有文化旅游节开幕式等活动,县里还会以官方的形式举办赛马大会。各族群众积极参与,外地客商云集于此,少数民族身着节日盛装,在草原上观看骑手们英姿飒爽的风姿,摇旗呐喊,鼓掌助威,载歌载舞,共同歌唱美好的新生活。

天祝的赛马会不同于蒙古族的那达慕大会,那达慕大会主要比赛蒙古马的速度和耐力,可以说是速度与激情的张扬与宣泄;而天祝的传统赛马会,则分为两种比赛赛制:一是走马比赛,二是跑马比赛。跑马比赛和蒙古族的那达慕大会上的赛马是一种类型,也是比速度,比勇气,比骑手的技术。

走马比赛,顾名思义是比马匹行走的姿势。天祝地区和广大的藏族地区的赛马主要是走马比赛。多以四岁以上的儿马为参赛对象,尤其以白马最为珍贵,枣红马次之,黑马则最次之。走马配以华丽的鞍鞯和笼头嚼子,银质的马镫,马身上搭满了哈达和红绿蓝各色彩绸,马鬃上夹些漂亮的丝带辫着一条条小辫儿,尾巴毛上还编制上两个绣球,标致极了。

外形的优美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走姿的优美和速度。天祝走马讲究对侧步,这样的走姿极大地保证了走马行进过程中的平稳,避免一定速度下的颠簸。前蹄要抬高,还不能带起地面的泥土,每一步行进都要富有节奏感和仪式感,就像走猫步的模特儿,比的是气质。走马的脖子要呈现出一定的弧度,马头要和地面呈垂直角度,不能仰天长嘶状奔跑。

担任裁判的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老骑手,他们不仅采用计时的方法评判走马的速度,更看重的是走马在赛道上所展现出来的优美走姿和气质,进而决出最终的得胜者,并不是谁快谁就能获得冠军。这和跑马赛有着巨大的差别,跑马赛只注重单位距离内的速度,和姿势无关。就像田径场上,竞走和短跑长跑比赛是一样的。

藏族崇尚白色。过去,当老人们看见黑马要夺得冠军时,会在中途故意发出各种声音或做出夸张的动作惊吓黑马,让白马或者枣红马得奖。黑马的骑手也清楚这样的习俗,并不会责怪或者有什么怨言,而是敢于屈居人后。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少了,人们在观看赛马会时都是抱着一种欣赏和佩服的态度,不会去干扰赛场上的公平竞争了。

跑马一般是三岁以上的小儿马,马鬃和马尾都剪得很短,没有鞍鞯、马镫等马具,只是在马背上搭一条毯子或者毡垫,简单的用绳子固定在马背上,目的是最大可能的减少马的负重量,让跑马在最小的负荷下轻装上阵。骑手也一般是身材矮小瘦弱的年轻小伙子,目的也是为了减轻重量。跑马赛单纯比速度,比技术,不注重马的姿势是否优美。

马术表演一般都是由跑马手们完成的,他们会和自己的坐骑默契配合,一起完成叼羊、捡哈达、射箭等项目,各个惊心动魄,令人心旷神怡。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乌鞘岭脚下的三沟台民兵骑手们,还会在赛马会上表演马上射击项目,跑马飞奔,骑手气定神闲,举起制式步枪,一枪命中目标,赢得阵阵掌声喝彩。

天祝赛马会表彰前三名和第十三名。这里面有一个传说,当年,文成公主和藏王松赞干布在雪域高原完婚,松赞干布为了表示唐蕃一家亲,君民同乐,于是举行了盛大的赛马会,英勇的藏王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同乘一匹大白马,在辽阔的草原上与群众一同比赛,奈何松赞干布的大白马驮着两个人,最终只夺得了第十三名,大臣们一致商议决定,颁发前三名和第十三名奖励,而且第十三名的奖品和第一名一样。

天祝藏族的先民是从遥远的西藏高原迁徙而来的,这种传统一直保留了下来,时至今日,骑手仍以获得第十三名为荣,接受亲朋好友和观众的祝福,臧汉一家亲的传统演化为一种习俗,源远流长,经久不衰。

值得一提的是,刚刚结束的“青藏之眼,魅力天祝”六月六传统赛马会上,第一次出现了女性骑手,这在广大西藏尚属首次。过去,女人虽是家庭生产生活的主力,但抛头露面在马背上展现英雄气质还是不被人接受的。这次的女骑手们冲破传统思想的禁锢,在广袤的赛场上一展英姿,的确是藏族社会的巨大进步,更是男女平等最好的体现。

如今的赛马会早已成为了文化交流、物资交流、民族团结的促进会。文化团体会以此为阵地进行文艺表演,赛马会也是甘青地区的“花儿会”,藏、回、土、汉等民族的花儿歌手在这里一展歌喉,也是青年男女歌唱爱情的好去处;商业团队会来这里展销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传统体育项目如“犟板筋”“拉八牛”、“抱石头”等活动也会粉墨登场,一决雌雄……

来自甘肃、青海、西藏、四川、云南、内蒙等省区的各民族骑手云集天祝草原,以马会有,交流养马经验与心得,交易马匹,使养马、赛马成为一种产业。在天祝有专门养马、繁育名马的基地,还有定期的赛事,更有马经纪,赛马已然是一条成熟的产业链,在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大道上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一匹小马驹几万元,参赛获奖的马匹就是十几二十万。爱马之人不仅以养马、赛马为荣,还促进了经济的发展。

出土于甘肃武威的东汉铜奔马作为中国旅游标志令世人叹为观止,而铜奔马的原型就是天祝的岔口驿马,就是以走对侧步闻名的本土改良名马,它是以誉为汗血宝马的大宛马和本地马经过几代杂交培育而成,特别适宜于山地、丘陵地带行走,耐力持久,行走平稳,性情温和,是过去几个世纪以来朝廷军马的首选。另外,天祝的松山古城, 曾是朝廷的军马场,也是甘肃山丹军马场的前身。

赛马会作为一项传统体育项目,曾经中断过一个时期,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入草原,草原迎来了新的发展时期,民族文化和传统得以被尊重,各族人民一起建设自己的美好家园,共襄盛举,谱写民族团结的新篇章。

最后,我想以一副对联作为结尾:躬逢盛事,草原处处盛开民族团结格桑花;天启鸿运,华夏遍地喜结社会进步连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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