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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厂:《不歌樓舊藏》(將出版)一一首次看到顧翔生的畫就拍到了手

知曉顧翔生的名字,是從楊逸所著《海上墨林》一書中,該書的《跋》是由顧翔生所撰,遂後又在《近代名畫大觀》(上海書店出版社據1927年線裝舊版影印。上、下卷,1988年10月出版發行)畫冊中不斷看到顧翔生的山水畫,或寫杜工部詩意,或雲溪扁舟,或松下聽泉,或柳陰讀書,或仿雲林子,幅幅既見功力,又頗有韻致。下卷中,又看到顧翔生的七幅畫,都是畫為石寫影,或湖石、或雲石、或靈璧,皴法上,或披麻、或雲頭、或解索、或破網、或折帶,技法多樣嫺熟,亦見清逸。隨後又在1997年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發行的山水、人物、花鳥三卷本《當代名畫大觀》(根據王念慈先生編輯,碧梧山莊1925年影印出版兩函十二冊)“山水卷”中看到八幅顧翔生的山水畫,亦是幅幅精彩,韻致淡遠。“山水卷”中僅收民國部分名家如吳待秋、趙子雲、張石園、鄧春澍、汪仲山等數十位畫家的116幅畫作。而顧翔生的竟有8幅之多,一看再看,對顧翔生的印象很好深。


據兩種《大觀》所收顧翔生畫上有部分署創作時間為“癸亥”和“甲子”,而畫冊的出版皆與這時間不遠,所以斷定“癸亥”和“甲子”分別是1923年和1924年。為了證實這一點,遂在臺灣商務版的《民國書畫家匯傳》上查得顧翔生的辭條:“顧鵬,字翔生,號適軒。上海人,工山水。”雖然辭條上僅寥寥十幾個字,但也足以證明顧翔生是民國期間的山水畫家了。辭條上所謂“適軒”,在兩種《大觀》中看到顧翔生的作品中有好幾幅署款為“翔生寫於適軒”,再者署款上的“翔生顧鵬”也證明翔生的確是名鵬的。


除以上兩種《大觀》看到廿幅顧翔生的畫作,和在《匯傳》中看到顧翔生十幾個字的辭條外,復在民國十二年(1923)第4期的《神州吉光集》上看到一則顧翔生的畫例,那是高邕之、楊逸同訂的。

顧翔生《寄情桃源圖》,洪丕謨題跋


顧翔生的畫作原跡,這些年在拍賣市場跑下來,只見過一張山水畫,是在今年上海信仁“夏季歷代書畫拍賣會”上,有一張設色的《山水圖》單片,113X56cm的直幅。趁著第一次見到顧翔生畫的激動勁兒,我以高出起拍估價一倍的價鈿拍到了手,就這也是大大低於心理接受價位的。畫拍到後,留在了上海裝池。及裝成立軸,即請丕師在裱邊揮題:“顧鵬先生民國山水畫家,此山水畫軸人物高古,寒梅千樹,亦亂世寄情之無上神咒也,豈惟畫筆高古耐人尋味。癸未秋仲,洪丕謨題於百尺老屋。”丕師之所以這樣題跋,是因為要愜合畫上的題詩:“世亂年荒行路難,名山何日得盤桓。拈毫寫出梅千樹,當作桃源一例看。”“無上神咒”是比喻亂世間避隱名山中為最佳選擇。


畫中的高逸之士隱居在一座二層歇山式的房舍內,房舍建在臨水的危崖下。與房舍連接的是一座廊橋,橋下有潺潺流水。危崖淡墨披麻皴擦,設色淡赭石和淡花青,點苔濃淡墨互施。崖上紅梅數株,如絳雪淩寒,清豔兩絕。王介甫有《紅梅》詩:“春半花才發,多應不奈寒。北人初未識,渾作杏花看。”我屬“北人”,初看此畫中紅豔梅花真的還以為是杏花呢!近景的山岩上還有一株梅花,以與危崖上的數株相呼應,成“千樹”之勢。遠山高危,被雲霧橫斷,讓人仰觀。房舍內有兩位隱士促膝交談,肯定談些厭惡當政的話。廊橋上一童僕倚欄閑坐,無所事事。隱士一身的高蹈飄逸,相較比一身官氣的人親善可人多多。寫了“官氣”,我想到隨園老人袁枚在《隨園詩話》有一小段幽默的詩話:

有人好自贊其詩者,人以為嫌。袁陶村云:“勿怪也,彼自己不贊,尚有何人肯贊耶?”又有人常露官氣者,人以為嫌。陶村云:“勿怪也,彼除官外,一身尚有何物耶?”其頗為雋永,故錄給好“自贊”的人。

洪丕謨題簽顧翔生《寄情桃源圖》

畫的左上方四行行書落款,除上述的一首七言絕句外,另署:“丙寅秋八月,仿耕煙散人法,季韶仁兄先生雅鑒,翔生顧鵬寫。”鈐印“顧鵬私印”白文。據《當代名畫大觀》所收顧翔生的幾十幅上有署創作時間“甲子”(1924),那麼這幅上的“丙寅”當是1926年的丙寅。耕煙散人是“四王”(王時敏、王鑒、王翬、王原祁)之一王翬的號,他字石谷,又號烏目山人,為清代山水畫“虞山派”的領袖人物。顧翔生這幅《山水圖》的確是頗得王石谷神韻,隨意揮灑,運用自如,又能“以元人筆墨,運宋人丘壑”,而且泥古能化,發揮新意,筆法松秀,墨色滋潤,乾淨明潔者也。



2003年9月18日於無住庵南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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